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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苏城下雪之时,我从不出来。”
“是吗?恐是你不记得了吧。”
白芷不解他这话的意思。慕屠苏不答,看了看她送到桌上热腾腾的包子,微微一笑,“下雪之时,吃包子,是我的最爱。”
“我知道。”白芷很随意地答。
慕屠苏怔了怔,愣愣地看着她。白芷自知自己失言了,她讪讪笑着,为自己圆谎,“先前清荷做过各种夜宵,唯有包子之时,你会一扫而光。这很容易观察。”
慕屠苏的眸子淡了许多,灼热冷却下来,失笑,“是我想多了。”
“将军就不该想多。”白芷回他,欠个身,“将军,您慢用,我告辞了。”
多次包子夜宵的夜晚,慕屠苏对白芷道:“今晚你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出去。”
可天公不作美,第二天早晨天下起了磅礴大雪。清荷建议等雪停了再走。白芷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天,她无所谓,未料,等不及的是慕屠苏,他执意要顶雪离开。他的突然让白芷有些不解,可他最大,不得不从。
傻阿福在前头给他们带路,他对“不归林”的熟悉就好像鸽子对目的地一样,锁定目的地,即使风雪交加,他亦能准确无误。连日下雪堆积,雪已及膝。白芷每走一步,都十分艰辛。若像前世的身子底子,走两步就倒地不起了。如今,她说不上身强体壮,但不至于动不动就倒下。
只是雪越来越大,即使她身子骨强壮了,逼近是女人,体力跟不上,她不幸地摔了一跤,整个人扎进雪里。然后她整个被扛了起来,慕屠苏帮她清理身上的雪,握着她冻红的双手,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头发,“冷吧?”
白芷点头。真是热血的男人啊,这样的天气,手还是暖烘烘的,走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
“我来背你。”
白芷一怔,“不用了。”
“废话真多,上来。”慕屠苏以背对她。他虽穿着戎装,可她觉得那个背一定会是暖的。她吞了吞口水,深呼吸,还是爬了上去。她确实走不动了,脚冻的已不是她的了,快掉了。
“你个愚蠢的女人,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双棉鞋?”慕屠苏一边背着她,又嗔怪地责备她。
他注意到了?白芷不回答,她从来不会照顾人,自己也不例外。她以前是太想讨好慕屠苏了,目光全追随在他身上,他有个风吹草动,她就会全身警备。白芷紧紧地把手圈在慕屠苏的脖子上,无意识地把自己冰凉的脸靠在他温暖的脖子上。慕屠苏未哼一声,任由她靠着。
走了许久,傻阿福说还有两个时辰路程,建议休息再走。阿福带他们来到他们村里搭的小木屋,里面有棉被,大锅,还有柴火。慕屠苏把白芷包裹在棉被里,提着大锅出门,盛了一锅的雪进来,点火烧雪。
“把鞋脱了。”
白芷懂他的意思,忙不迭摇头,“不行啊,受冻的脚不能泡热水的,会生冻疮的。”
阿福在旁边点头,“貌似娘子也说过,所以每次打猎回去,娘子都让我坐在炭炉旁先烤一会儿,等暖和了再泡脚。”
慕屠苏沉思了一下,重复刚才的那话,“把鞋脱了。”
“……”白芷心里不断咒骂这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男人,竟然还要一意孤行,让她生冻疮?上级下命令,她只好听命,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了鞋子。
慕屠苏在脱衣服……
白芷不理解,他这是太热了?
慕屠苏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的脚抓过来,直接伸进他的小腹上。
白芷倏然睁大眼,看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慕屠苏。他竟然把她冰冷的脚伸进他的小腹上,自脚底涌来的温暖,不止暖了她的冻脚,还捂热了她的眼睛。他照顾人,真傻。
“看什么看?没炭炉给你烤暖,将就点。”慕屠苏把手捂住她的冻脚,加快暖和。
他的暖手也快和她的脚一样冷了。白芷看着他脱了大氅,衣衫又大开,再热血的男人体温也挥霍没了,太不注意保温。白芷抓起大氅,为他披上。慕屠苏抬头看了看,白芷略显别扭的扭头:“看什么看?你没体温了,我脚暖不起来了。”
两人不再说话。直到脚还是有点暖意,水也开了。慕屠苏才放开手,端出木盆盛了雪,再去把锅里的热水倒进去,试了水温,送到白芷脚下。在这空挡里,阿福坐在旁边,对白芷道:“我也想洗脚暖暖,可惜柴火只够烧一盆水。”
白芷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不选择先用温水为她暖脚,而是他的体温了。柴火根本不够这么折腾。
一眨眼的功夫,慕屠苏把热水送到她的脚下。
“你洗吧。把脚暖暖。”
“嗯。谢谢将军。”
“想谢我,以身相许吧。”
“……”
作者有话要说:出林以后……生活就不那么简单了。。。。。小苏苏有心事,哎~~~
给昨天没更新,找个借口:我断网了……更不了,泪奔~~
☆、46重生——出林
白芷一行人出不归林之时;已是近黄昏。傻阿福不能出来,三人在不归林的出口告别。白芷其实不想跟慕屠苏回军营,她想回苏城,和柳氏一起过山间日子;然后劫个男子上山成亲生子;简简单单;就像清荷一样。借此机会;让白渊以为她死了;一了百了。
然而她不能这么做;裴九尚且下落不明,还有她的母亲柳氏最亲爱的儿子白术。她还有未了的牵绊,所以还不能装死逃跑。
一路上,白芷都是被慕屠苏牵着走出来的。她觉得十分别扭,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她确实需要搀扶才能安全行走出来。出了不归林,白芷便想过河拆桥,挣开慕屠苏的手。
慕屠苏哪容许这只白眼狼这么做?死死攥着,偏不放手,即使弄疼她,也不放。白芷恼了起来,“将军,自重。”
慕屠苏扯着嘴皮笑,“本将军还真不知自重是什么玩意儿。”
人不要脸起来,是真拿他没辙的。白芷见慕屠苏这样,也不再无谓挣扎了。任由他牵着,直至军营大门。看守小兵见来人,眼眸蹭地一亮,朝里喊,“慕将军回来了,幕将军回来了。”本人则上前迎接慕屠苏。
当他瞧见,慕屠苏紧握裴九公子的女人的手之时,看守小兵的眼眸瞪得跟铜锣一般圆。这是唱哪出戏?
慕屠苏不理会看守小兵的异样,直接问他,“裴老将军和裴先锋现在如何?”
看守小兵眼眸淡了淡,“裴先锋送来之时,双腿已残,军医称治不好了。裴老将军亦不甚好,浑身溃烂,奇痒无比,如万蚁咬蚀。军医称是中了南诏独特的花毒。”
慕屠苏狠狠地道:“最毒妇人心,这南诏大公主,果然不简单。”
这般结果,对于预知的白芷而言,也是意外的。当年,裴七双腿是残疾了,但裴老将军是毫发无损地回来,怎会中毒回来?难道是某些人改变了什么?是她救了慕屠苏?还是……裴九的加入?
白芷里面慌张地问:“那裴九公子呢?”
看守小兵眼眸暗淡下来,“毫无消息。鲁少将带领的那一批精兵,无一生还。”
迎接慕屠苏的一位军官匆匆前来,见到慕屠苏,立马单膝跪在慕屠苏面前,“末将愚钝,未能及时救出慕将军,罪该万死。”
“请起,已是无关痛痒之事,一切待指挥营说。”
“将军,这是惠妃娘娘给你的信。惠妃娘娘说,若将军两个月还未找到,这封信就直接烧了。”慕屠苏接过信,仔细看了看,面色愈加沉,好看的眉宇簇成一团,他看完把信丢进一旁的火台,烧成了灰烬。他二话不说,直径去了指挥营,其他军官尾随其后。
白芷本想跟进去听,但她不是“军官”,不得参议。她只能在外头等候消息。她哪里能等得了?她只好继续去问“话多”的看守小兵。
看守小兵确实话多,知而不悔讳而不言地一一告诉白芷。慕屠苏失踪不过半个时辰,裴老将军驮着双脚残废的裴七回来了。裴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裴老将军则一句话不肯说。直到军医告之裴七的脚没救了,裴老将军才说了一句话,送裴七回京。裴七送走不过两日,裴老将军开始浑身溃烂,每日在床上打滚,万蚁咬蚀,痛苦不堪。另一方面,因慕屠苏声东击西,放松了南诏军的警戒,偷袭成功,南诏军损失惨重,退兵几公里,战事稍显起色我军得以喘息。但另一方面,裴老将军身体状况愈下,其他少将不忍,未经过裴老将军的同意,执意也把裴老将军送回京城了。
以裴老将军的性子,这是奇耻大辱。白芷心口抹了一层阴影,她已不能预知这结果了。
与前世,甚有出路。慕屠苏今日执意要离开不归林,回军营,到底又为何?白芷问了问今日是什么日子。结果并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么必定是属于他的特殊日子吧。
白芷在指挥营里恭候多时,终于等到他们商讨结束,军官人数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出来。最后出来的是面容深沉的慕屠苏。白芷深知,她不该在此时骚扰他,但她已不是旁观者,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
白芷以身挡住慕屠苏的去路,问道:“裴九的事,你打算怎办?”
慕屠苏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顺其自然。”
“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怎么管?说不定人都死了,尸体被野狗叼走了。”
“啪。”白芷忍不住扇了慕屠苏一耳光。她的力道不清,慕屠苏的脸都侧了过去,鲜红的五掌印在他的脸上,触目惊心。白芷深感自己太过分了,可耳光已经收不会来了。
慕屠苏冷眼看了看白芷,冷哼一声,越过白芷离去。
白芷觉得自己的手掌很疼,疼得她发抖。
***
白芷一直在等结果。可她等到的却是慕屠苏如何骁勇善战,以三万人马一举拿下南诏军八万大军,当场砍下南诏大将军的头颅。御林军大捷。
白芷看着战士们凯旋而归,抱做一团,洒着男儿泪。这一场战,持续了足足快一个春秋。
那天阳光出奇的好,雪化了,天却出奇地冷,冷到白芷的骨子里。第二日收到南诏的投降书函,慕屠苏宣布,明日班师回京。当天夜晚,白芷拜访慕屠苏的营帐。
却被告知,慕屠苏不见客。
他是在生她的气?还是真的不打算去找裴九,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无论哪一条,他没有去派人寻裴九,只关心战争胜利与否!白芷忽然觉得,先前那一耳光,太轻了。
她真想冲进去,再扇他几个耳光。可今晚是最后的机会,若不把握住,明日他们班师回京,便再也没机会了。白芷跪在慕屠苏的营帐前,慕屠苏不出来,她绝不起来。
那晚,又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芷浑身僵硬地跪在冰冷的地上,雪一寸寸堆积而长,她的脸已冻红,身子已僵硬。慕屠苏却不肯出来见她。
在林间与出林后,判若两人。
白芷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晕了过去。待她醒来之时,已在颠簸的马车上。马车上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而她的身子,被五花大绑着。白芷以头拱出马车外,狠狠摔了下去。白芷龇牙咧嘴,疼痛不已。
载白芷的马车戛然停了下来,前方驾马之人急忙下马,朝白芷奔了过来,怒视着她。白芷亦怒视着他,“将军,你这是作甚?”
慕屠苏直接把白芷扛起在肩,上了他的马。
白芷挣扎,慕屠苏却紧紧把她扣在怀里,挣扎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