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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不然我还不能确定这坟墓就是我干爸爸买下的。
我一下子振奋起来。
叶子的身份在瞬间云开雾散,并且我在回想刁师傅的谈话时,还知道了刁师傅的父亲曾给叶子的父亲开过车,因为偷漏税上亿夫妇俩跑到国外去了。
只是,叶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守墓呢?是逃避警方的追捕吗?这不可能。
因为她父亲出事时她才读小学,不可能与大人的事有什么牵连。
这时,我听见叶子自言自语地说,好了,这事弄清楚了,我该走了。
天哪,你弄清楚了事就走,我该怎么办?于是我大叫道,灵灵,你不能走,你把我关在这里,要是我死了,你就是杀了人,你可怎么给在国外的父母交代?
叶子低下头,突然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也给你讲讲自己吧。
咱们互相都坦白了,这才公平。
叶子的讲述,和我从刁师傅那里听来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多了些细节。
在叶子的回忆中,她的童年是幸福的。
做过知青的父母回城后一度没有工作,后来她爸在街头摆了一个书摊,她妈也帮着买书。
这期间有了她,她妈经常抱着她在书摊上卖书,这让她从小对书的兴趣胜过一切。
她爸妈用辛苦挣来的钱给她买玩具,两岁的她把玩具扔了,只抓起书乱翻。
到她五岁时,家庭境遇发生了变化,她的爸妈突然办起了一家小小的商贸公司。
又过了两年,她刚进小学,她爸妈的公司已做大了。
她爸坐的车是尼桑,由一个姓刁的师傅开。
叶子叫他刁叔叔。
刁叔叔有时开车送她出去玩,并说这车是你爸从省政府租借来的,你爸可是了不起的人。
小叶子说我爸就爱抽烟,很呛人,没什么了不起。
刁叔叔说你不懂,你爸的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
火车货站的仓库,你爸要发的货,比外贸局的货要多出一倍呢。
刁叔叔还告诉她,你爸的副手,就是省上一个大官的儿子,他对你爸可佩服了。
她爸的副手就是现在的赵董,他当时就认叶子做干女儿。
叶子的小名叫灵灵,所以父母和干爸爸都一直这样叫她。
在叶子的讲述中,我并没听到我想解开的谜团。
于是,在她讲完后,我像所有听故事的人一样地问道,后来呢?
叶子说,后来就没什么可讲的了。
我读大学后,老发现有人在校园里跟踪我。
放假回去后,我对干爸爸讲了这事,可他却帮着那些跟踪我的人说话,说没人跟踪我,校园里很安全的。
我就知道我干爸爸也有了变化,我不在爸妈身边,谁也不会真正关心我的。
并且,我在书房看书时,我干爸爸还不断进来拿东西,我知道他在监视我。
所以,我觉得在墓园做事最好了,人少坟多,又安全又安静。
如果不是你闯进这里来的话,我真以为天下没人监视我跟踪我了。
叶子的话让我长出了一口气。
连懂点最简单的心理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她这是被害妄想。
所以她怕生人,怕突然停在面前的车,遇到这些情况她就要生病,要躲避。
当然,她更怕被人监视,我在很长的时间对她这样做过,我这是罪有应得。
当然,我这罪实际上也不叫罪,至少不该被关在坟墓里。
不过,叶子在讲述过去时语气平和,这让我看见了被赦的希望。
然而,等待我的仍然是绝望。
叶子讲完往事后,笑了笑对我说,我现给你讲这些,我已经不怕了,因为你出不来,也就伤害不到我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并在我的呼喊声中关上了墓门。
一直到现在,我在墓园经历的事都不算大,远没有我预想中的轰轰烈烈和出生入死。
然而,在并没干出大事后却落个这种结局,让我非常悲哀。
我不怕死,但不该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死。
并且,严格说来,让我死的人并无恶意,她也承认至少在一个晚上爱上过我。
天哪,事物的逻辑怎么一下子如此混乱。
我在特种兵部队服役期间,教官可从没讲过应对这种事情的办法。
想起我的特种兵生涯,我不禁心潮起伏。
我当然不能在这里透露我做过的重大事情,但讲点旁枝末节的小事,也许不算太违纪。
我参加过云南边境的缉毒。
我从直升机上空降到一座深山里,化装成接货的人和毒贩头子见面。
那天夜里,我驾驶着一辆吉普车在深山里的一座桥头停下,不一会儿,毒贩的车来了,是一辆当地人爱用的农用卡车。
车上跳下来三个汉字,走近我便问道,钱带来了吧?我说,都在车上呢,几大箱。
一个汉字便搜我的身,确信我没带枪以后便说,你蹲下别动,我们先把钱转到卡车上。
我立即双手叉腰地说,货呢?没见货谁也动不了这钱,你们不懂规矩吗?我的强硬让他们确信了我是真买家,于是便说,要货,开着车跟我们走吧。
我发动了我的车,闪了三下灯,这是向我的战友表示交货地点有变的暗号。
我开着吉普,跟着这辆卡车在山里转到半夜,后来,车在一处崖边停下,车上的汉子走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说,老大在洞里等你呢。
这样,我让他们搬下了钱箱,扛在肩上跟着我走向山洞。
进了洞内,我抬头看见里面站着七八个汉子,其中一个坐在石头上的络腮胡大汉就是毒贩头子了。
我迅速把他的五官和我在照片上已熟记的五官相对照,一点不错,就是他,只是那络腮胡显然是今晚才贴上去的。
我迅速扫视了一下洞内,没有其他出口。
于是,我转身对刚进入洞的扛箱人说,把箱放下,这钱得我来点给你们。
于是,我蹲下去打开钱箱,将一大沓一大沓的钱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地上,洞内的人都只管远远近近地盯着地上的钱,就在一瞬间,压在钱箱下面的微型冲锋枪已握在我手中,我一个虎跳已到了洞口的石壁旁,抬手向洞内射出一梭子子弹后大喊,谁也不许动,要活命,把枪先丢出洞,再背对洞口退着走出来。
这时,在听见枪声同时,我的战友们已经冲上来彻底封住洞口,毒贩三死两伤六个活捉,我们凯旋。
我在黑暗的坟墓里想起这段往事后,突然感到非常的害怕。
因为,据说人在临死前会像放电影似的看见往事,而我刚才的回忆,真的有点像放电影。
而且,尽管有了害怕的感觉,我的回忆仍然停不下来,我又看见了部队清理空难现场的情景。
我抱起那女孩,在将她装入尸袋时,忍不住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我一定恍惚了,想到这里时手上竟有了抚动那女孩头发时的柔滑感觉。
我知道在黑暗的地下待得久了,这恍惚还仅仅是更可怕后果的前兆。
这时,我突然听见在空难现场的那个女孩子说话了。
我在黑暗中看不见她的面容,只听见她的声音在叫道,喂,喂,大许你过来一下呀。
我侧脸看去,铁栅门处已透着微弱的光。
我像影子似的走了过去,看见站在铁栅外面的叶子便说,你下次再来,可能已没人走到你跟前来了。
叶子不说话,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于是我又照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说,半夜。
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放我出去”这句话,因为我已经绝望。
她说,我还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吧,不过你问了后得相信我的回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是不是?
她说,你和镇上的紫花关系密切,她是不是在背后指使你来这里害我?我来这里时,曾在她那里住过三天,她就经常楼上楼下地跟着我走,还和她嫂子咬耳朵,商量怎样对我使坏。
这个女人,如果敢追我到墓园来,我也会把她关到这里来的。
叶子的话开始让我感到恐惧。
我说,我和紫花,是在去西河镇的车上认识。
我和她,谁也不会想到要害你。
我把话说得非常简单,是因为多说也没用。
我已经放弃了说服她的努力。
突然,叶子说道,我认真想过了,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会放你出去的。
我一时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这话又说了一遍,我才又振奋又急切地说,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同意的。
她说,第一,你出去后立即离开这里,永不再来;第二,你得转告紫花,让她不得到这里来。
因为我有一次在镇上遇见她,她就对我说过,要抽时间来看我。
你得转告她,让她断了追着害我的念头。
我连忙说,这两个条件,我完全接受。
她说,你得对天发誓。
我说,我发誓,离开这里,永不再来。
紫花也不得来这里。
叶子将手电放在地上作为照明。
看着我发完誓后,她笑了笑。
她的笑一点儿也不狰狞,而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的笑。
她说,好了,就这样吧。
但愿我没有作出错误的决定,谁叫我在那个晚上爱上过你一次呢。
她的话让我无比温暖。
为这话,我就是在这坟墓里再待上几天也值得。
我等着她开门。
我甚至想出门后便在她的额头上吻一下,然后再怅然地离开坟山而去。
然而,她没有开门的意思。
她看着我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慢慢转身离去,走上两级石梯后,她才又转身对我说,我会在你睡着以后把门锁打开。
也许是明晚吧。
记住,出去后立即离开这里,永不再来。
她走了,敞开的墓碑处又关闭了天光。
我在黑暗中靠着石壁坐下,想着明晚,我心里兴奋得发跳。
我又迷糊起来,但这次没看见当特种兵的情景,而是看见我和叶子坐在夜里的坟丛中,我拥着她,鼻孔里充满兰草和百合的气息。
我醒了,侧脸望了一眼铁栅门的方向,好像叶子还没走似的,不然我怎会闻到那使人迷醉的气息呢。
我走到铁栅门边,不经意地拨动了一下铁栅,突然发现门没锁,怎么回事?我立即反应过来,她刚才来这里时,就已经开了锁的,然后才叫我,和我说话。
我“哗”的一声推开了这门,走上石梯后,轻轻一推,墓门也是虚掩着的。
我又看见了坟山,看见了天空。
天边已经发白,天快亮了吧。
我快步下去,坟堆和墓碑不断向我身后退去,我心里竟生出一些怅然和留念的感觉。
我直接走上了通往西河镇的那条土路。
我对叶子发过誓的,离开这里,永不再来。
想到这里我难受得差点掉泪。
走到西河镇时已是早晨。
我走进镇口不远,邮局对面那家小饭馆的独眼老板便在门外招呼我,我这才发觉肚子早已饿得发慌。
进去后要了些饭菜大吃起来,独眼老板走过来斜着脸看了我一眼后问道,你是来找紫花?我点头“嗯”了一声,他说,很多天没在这街上看见过她了,邮局里有她的包裹,也没有领取。
我怔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那包裹一定是刁师傅按算命先生的要求寄给她的那个用红纸封着的碗。
出了小饭馆后,我跨过街去进邮局看了一下,小黑板上写着的包裹催领名单中,果然有紫花的名字。
紫花出什么事了吗?难道她也去了墓园看叶子,并被叶子关在了一个什么地方?这不可能,因为叶子要答应的两个条件中,其中一条就是要我转告紫花不要去墓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