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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独自踱步。想着王爷停战,这可怎么办才好!田公公歇过这口气来,只会更恨京中官员。可恨这些随风舞如墙头草的官员们,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这就变了风向。
尚在烦恼中,蓝桥又过来,这次小心地多:“姑娘二门候着公子去说话,”安公子虎地转过身来:“又有什么事!”一个余翠翠,是她离不开的人。
“公子息怒,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就找来会上一会,这又有什么。”蓝桥小心解释过,安公子只能答应下来:“去告诉她,这就让人找去。”
当着蓝桥面喊来一个家人:“二门上见宋姑娘去,告诉她你这就去找了,让她好好安心。”蓝桥笑容满面和家人走开,安公子抚抚额头还是烦恼。
安步第三次进来,手上不再是信,低声道:“公子要约的人,已经约好。”安公子抛开愁怀,手上事情一件又一件,不是不想忧愁,也得有空闲。
一乘小轿坐上,安公子来到城中安家的酒楼上,静室中张四嫂在里面等的有功夫。看到公子进来,张四嫂大松口气,等不及门关上,就跪下来口称:“请公子救我才是。”
“我喊你来,也是为这件事情。”
“宋姑娘托去请安的马五娘,冯人牙子等人,传话让我去,小妇人不敢去,去了宋姑娘问起帕子,我回得不好,怕她看出破绽来。”张四嫂只能求助安公子。
安公子随意摆摆手:“你起来我对你说。”袖中取出银票一张,面额五十两。安公子递给张四嫂:“以前问你,老家不是这里人,你带着丈夫,找个缘由回老家去呆上一年吧。”
张四嫂斜眼睨着银票,口中还道:“这怎么行,小妇人的主顾多在这里,小妇人男人从来拿不动锄头也扛不动包,衣食都是小妇人在挣……”
“呆上一年你再回来,这钱难道不够你在乡下呆一年?”安公子这样说过,张四嫂换上笑脸,收起银票,殷勤地下几个礼儿:“多谢公子,敢问公子,等小妇人一年回来,宋姑娘生下孩子,这事情她不再记恨了吧。”
这样的吉祥话儿,安公子听得赏心悦目,呵呵笑上两声:“我也是这个意思,菂姐儿聪明呢,你回的不好,让她起疑心这就不好。”安公子才不管莲菂恨不恨张四嫂,他是怕莲菂知道自己设的计,这亲事就不会好好成。
“小妇人家的姑婆,前年故去当时没有奔丧,也没告诉人去。小妇人回家去,告诉邻居们为姑婆奔丧,今儿就走。先祝公子和少夫人早生贵子,公侯万代。”张四嫂也想出去躲躲。刘知县夫人大发脾气,虽然怪不到张四嫂,张四嫂也不想多看她脸色。怕刘知县夫人一不小心,迁怒于自己。
让张四嫂走,是近中午,安公子在酒楼上用过饭歇一会儿,心里还想着要见见史大郎,简靖王这兵可不能停!候了一会儿。去找史大郎的安三回来:“大郎回家去了,要想时日才能回来。”
安公子无话,这厮倒是舒服。时不时回西北一趟。我想找他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安公子在酒楼上歇中觉,莲菂在家里会翠翠。是震惊到难过。翠翠低声道:“就是这样,不是不来看姐姐。是公子让我们搬走,说那房子主人要回来,我和爹妈天天在找房子。”
“我……”莲菂气恼又上来,我这亲事全没有人权,全没有尊重。公子赶翠翠走,好似在打我的脸:“蓝桥,请公子来。我有话和他说。”
“公子出门,在外面用饭。不知道几时回来?”蓝桥出现在房门外:“我去对安步说一声,等公子回来请他就进来。”
莲菂心情沉重:“去说一声吧,公子回来我就要见他。”等蓝桥走开两步,莲菂又喊她回来:“告诉安步,我说的话要紧,急着见公子。”
蓝桥再走开,翠翠是明了的叹气:“姐姐何必如此,姐姐要成亲,不用再得罪公子。”翠翠垂下双肩:“总之是我命苦。姐姐是命好的。”
这“命苦”两个字重重打在莲菂心上。要成亲别人多说她命好,就是以前顶着房里人名声,别人也多说她命好。莲菂的心莫明被什么抽打着,什么是命苦!遇上一个不好的男人就命苦!莲菂突然痛苦起来。公子是个好人吗?从来没有给他下过好人的结论,只能流于表面说公子人好,对待自己和留弟都不错。
莲菂倔强起来:“你别管,不是要娶我,那房子我就能说话。我留你,等公子回来我就对他说。”话这样说过,翠翠悄悄松口气的表情,看在莲菂眼里。现在的翠翠,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我找你来,还有事情。张四嫂多时不来,她上次送来一把乌木梳子我喜欢,突然就爱得不行,你让她来见我,说我想她。”
“可是奇怪,就是我也少见她,前天街上见到一次,我喊她一声,她急急忙忙地就走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莲菂疑心压着疑心,眯起眼睛来笑:“你对她说,我不让她空来。”又说上一会儿话,蓝桥来回公子来了,翠翠站起来出来,遇上安公子,翠翠还是殷勤见个礼儿。她说是安公子赶她走,其实翠翠见的是村里人,安公子当然不会直接出面去见翠翠。
略一点头的安公子往房里去,翠翠心有希冀,莲菂姐姐素有手段,她装着鞋子里进沙子,扶着树站在外面磨蹭。
安公子进来时,莲菂压着火接他。等到坐下来,安公子先问出来:“以后少见这些人,卖花的婆子卖粉的婆子,你都不要见,家里不缺这些。我要是不在家,你听多这些话不好。”
“别人可以不见,我要见张四嫂,”莲菂客客气气:“自我出事情,她再也没来过,要不是心虚又为什么?”
安公子皱眉:“我到是见过她,她说得的话,就是你说的那些话。上午我街上还见到她,和她男人挎着包袱出城,对我辞行说回老家有急事,这一时你未必能见到她。”
“她不心虚走什么?”莲菂一听就站起来,手扶着桌子急道:“公子快让人追她回来。”安公子跷着腿安坐:“人家回家奔丧,无凭无据追什么。”
莲菂急道:“公子倒不急,”莲菂一下子迸出一句话出来:“你不想为我洗清白?”这话说过,莲菂心中似有什么碰撞,就直觉来看,她觉得自己说对了。
“我们成了亲,你自己就清白了,”安公子慢条斯理:“这事情不要再提,你哪里不清白,不清白我肯要你。”安公子反问一句:“你还是不肯成亲?”他冷笑一下:“喊我来说要紧的话,就是这一句。”
慢慢坐下来的莲菂垂首不语。安公子看得来火,“啪”一拍桌子:“再和我提这件事,仔细你的皮。”
房里骤然发火,外面的丫头都噤声。安公子走到房外,看看房外的人:“都退开,别在这里站着。”重回到房中去,安公子继续发作:“很光彩吗?没人提你要提。还提什么张四嫂,见不到什么翠翠你要追在后面问。”
“我知道我不光彩,我不光彩我自己带着。”莲菂愤愤地道:“怎么是总提。我没做!我没有!我要清白!”
一想到陷害自己的人,莲菂恼怒:“我没有死,就是留着这口气。和陷害我的人好算账。公子不帮忙,就别管我。”
“陷害你的人,她未必有好报应。眼前无头无绪。让我哪里查去。对你说过,成过亲慢慢让人查去。不喜欢听你再说这件事。要成亲了,不要再闹腾。”安公子整整衣衫,坐得还是安然。
“可是,为什么赶翠翠走?这事情难道也不能提。”莲菂嘟起嘴:“和我成亲,我一点儿家也不能当,那还成亲做什么。我要留翠翠住,那房子让她还住着。实在不行,我的院子给她住。”
安公子一乐:“你很明白,你是不当家。”莲菂泄愤地把手中帕子扔过来,安公子接在手上,展开放在自己膝上,慢慢道:“当初让她住,是小周公子说的话;小周公子和她无瓜葛,再住着不象话。倒不是我说的,是管事的来问我,这才提醒我。让她再住着。象是和我有瓜葛。”
说到这里,安公子逗莲菂:“你的名声重要,我的名声就不重要?我也要清白名声。”
这位公子,还要清白名声。莲菂拧着自己衣袖在出气。安公子徐徐又道:“你那院子也不许她住,我要避嫌疑,让她搬走。”
“那是我的!”
“你的人也是我的!”
两个人又要互相瞪眼睛了,安公子揉揉眼睛:“今天没精神和你生气。送她五两银子,以为搬家之资。”
五两银子?莲菂忿忿,真是说得出口。安公子等不到回话,极是慷慨地道:“那就十两,这总行了吧。你再闹也没有了。”
莲菂目光放在桌子打开的帐册上,上面写着燕窝数百两。公子和小周公子吃顿饭,女儿红酒就要几两银子一坛。真是个大方人,赶人走就给十两银子。
“我自己帮她一些。”莲菂闷闷不乐。
安公子听过要乐:“你都给她也行,反正留弟的嫁妆是我来备。我早就说过你对她,比对留弟还要好,你的私房都给她吧。但是家里东西!”安公子冷下脸来:“再传出去一件,我回来先打你再说话。”
莲菂又没了话,低头坐着拧自己衣服。安公子又来逗她:“没话了?不找架吵了?”
“在想着让你当陈季常。”莲菂头也不抬,还是闷闷。
安公子扑哧一笑:“你想当河东狮吼,得有那能耐。”莲菂只是不理他。
“就你是个醋坛子,我也是房玄龄。”安公子拂拂膝上衣襟,含笑标榜自己。
“不许纳妾,不许风流。”莲菂拧上一会儿衣服,又说出来一句。
安公子沉思一会儿:“我想想看。”往外面看丫头们还是退后,安公子悄声道:“真的不许,一个也不行?”
“也不许再轻薄我。”莲菂还是低头,想想他每天变着法子要亲亲,再约着明天好好亲亲,莲菂涨红脸揪着衣襟镶边:“一次也不行。”
不说还好,说过安公子更是心痒难熬:“我现在就想亲一下,你不许,真的不许?唉,这个坏丫头。”
翠翠还在外面磨蹭,先看到丫头们后退,过来悄声问蓝桥:“公子象在生气?”蓝桥白她一眼:“没有的事儿。”
房里安公子不知何时移步到莲菂身边,正低声和她商议:“不让亲,让我抱一抱成不?那手给我看看,今天戴的什么戒指?傻丫头,害什么羞。为个外人和我争执,也该有点儿补偿是不是?”
莲菂低头把手掩在袖子里,就是不抬头。安公子慢慢抚上她双肩,对着她在耳语:“小耳朵真好看,昨儿夜里我梦到你了,是真的。”
紫涨着脸的莲菂刚才还有争执的心,现在话也说不出来。这话让人怎么问你?青年男人夜里梦到女人,这话应该怎么说下去。安公子成功的抱了一抱,心满意足地这才出来。
出来看到翠翠,安公子略一沉吟,还是自己对她说:“说人让你搬家,有十两搬家银子送上。你莫要怨家人们,我庄子住的都是我的佃农。外族的人就不多。”
翠翠欢欢喜喜谢过安公子,她刚才觉得莲菂不当家,现在想想嘛。也还行。至少要成亲,这就不容易。
心心念念不忘有人陷害自己的莲菂,安公子亲口许给她:“陷害你的人。也许有报应。”他第二天就要去办这件事情,还有他成亲后不在家中。诸般事情要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