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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桥打个哈欠:“当然是高兴呗,能怎么想。”一语说过,蓝桥才弄明白,少夫人应该是想公子才是。再说公子这事情说得是不对,这才冬天,秋闱在明年秋天。他抛下少夫人离开也罢了,就此音信全无。
只有管事的隔上一个月会来说一声儿:“公子挺好。”挺好的怎么倒没有信来,蓝桥是很不安。亲戚有人看着少夫人春风得意,成亲又生了儿子,背地里说起来公子离开这事,流言就多的很。
蓝桥幽幽叹一口气,要说少夫人也有责任,她对公子,和成亲以前一样。她心情好,就话多些;不高兴的时候,就没有话,全是公子逗着她。现在公子不在,她成天为孩子闷闷不乐,还有谁来哄她。
“你叹什么气?”莲菂随口问出来,蓝桥为掩饰,慌忙中随口道:“今天我看到余姑娘,看到她这么冷的天,穿着少夫人给她的衣服。少夫人最是惜老怜贫的人,我就感叹上了。余姑娘和张四嫂走在一起……”
莲菂“虎”地坐起来:“你说什么!张四嫂,她也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梁五说表妹
张四嫂在第二天上午,就被安步喊进安家来。莲菂催得非常急,象是着火要烧着房子一样。蓝桥把张四嫂领进去再出来,安步还在外面不走。蓝桥撵他:“少夫人在说话,你在这里偷听吗?”
坐在雕花鸟红曲栏杆上的安步,不耐烦地道:“走开。公子走的时候交待,少夫人见外人,我得多盯着。”
“张四嫂是外人吗?她回老家以前,不是常来往。”蓝桥不服,和安步悄声争执起来。安步绷着脸,开口训道:“小丫头,一边儿去。这是公子的话,你反了不成?”
蓝桥不屑走到一旁:“你是大人吗?你还不到十六岁。”安步再还回来:“你倒了十六岁?”两个奴才在外面拌嘴。
房中说话已近尾声,莲菂木然坐着,嘴唇不哆嗦,人也不颤抖。张四嫂没有太害怕,不过也求饶:“公子可能是怕您知道会气着,给我五十两银子,打发我回老家呆上一年。这不刚回来,就听说您喜添贵子,我赶着来侍候道喜。少夫人,您真是好福气。这也是公子疼您,他护着您呢。”
莲菂脑海里过电影一样,那天在宝林禅寺,于大官人从墙里出来,公子指责,他没有半点儿客气劲儿,他还要有证据就扼死我……
张四嫂道别离开,莲菂只是下意识的点头,都不知道她是几时离开的。重头再想,自己对这亲事半点儿言语也没有,就为着来的是于大官人这样人。自己从安家出来,他相中自己过,也一定来骚扰。于大官人和安公子相比,当然是安公子更好。
与人苟且的名声,一直压在自己心头。还有公子他!莲菂愤怒得人一激灵。这个“狡”人,不帮我完全避开这事,反而这事情成了他的手段。莲菂扶着额头昏昏沉沉。与他理论去,告他害我,他用手段用心思。为的是和我成亲;一辈子怨恨他,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我要当一辈子的怨偶,那是惩罚自己。我不理他,他当然别有莺莺燕燕。
亲戚们对安公子提前离家,说的话都能传到莲菂耳朵里。说得最活灵活现的,就是七太太散布的谣言:“有客人从京里来,说公子京里,至少是三个姨娘。平时还和结书社的人,走马什么章台,反正京里各大院子的头牌红倌人,没有不知道公子的。”
这是在面子上的版本,私下里七太太是骂莲菂:“她有身子不能让公子碰,男人娶老婆为的是什么,她不让碰,有身子又生不得气,公子就先走开,外面风流快活。她有什么办法。”这话莲菂倒信三分,安公子对成亲的认识,就是生儿子。还有公子在的时候,夜夜都要缠着莲菂。初识情滋味的人。大多如此,安公子也不能例外。七太太背后的话,莲菂倒相信。
这一天无情无绪,时而愁苦时而幽怨。去看冕哥儿,看着儿子挥着小手绽开笑脸,更是象极了父亲,莲菂眼圈儿一红,心中被逼婚的委屈,被欺负的委屈,被瞒哄的委屈…。。一波一波涌上心头。
“你怎么了?昨天晚上刚来看来,你这泪水是哪里来的?”安老夫人又是怒容:“你一天不生些事情出来就不舒服。为着你丈夫不在家,我们才事事担待你。怕的就是他回来,说我们对你不好。”安老夫人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
安夫人来当和事佬:“想是累了,这两天里人多。晚上再来看哥儿,睡一会儿去吧。”莲菂这一次老实垂头出去。安夫人对着婆婆把自己疑心说出来:“婆婆从来大量,总和媳妇要说话,我看着,象有些什么。”
“哪里有什么,她不把冕哥儿给我,我就是看她不舒服。”安老夫人乐起来,逗着笑呵呵的曾孙子:“这孩子,长得真象父亲。不过比父亲身子好,想当年你生下佶儿就有病,我带着佶儿,没出百天就病了一回,把我急得不行。看看我的冕哥儿,随母亲,他就不会病。”
安夫人含笑,怎么看婆婆都不象是在生气,可是天天对上莲菂,就要给几句听听。一说起来,就是你丈夫不在家,我们才担待你。安夫人微挑眉头,还不明白婆婆是什么意思。
莲菂走出房,没注意到身后有安步在跟着。安步是全天候跟着,直到晚上少夫人进房,安步犹在外面站一会儿。象是没有要上吊抹脖子的迹象。安公子让安步多盯着,安步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公子不在,少夫人没有被人欺负,打算好好活着,安步这就放心,去睡觉了。
莲菂在房中,坐在烛光下。桌上研好的一瓯墨,摊开的是信笺,莲菂手执画笔,咬牙切齿对着信纸。写什么?痛骂他骗婚!眼前是儿子可爱的笑脸儿;不然指责他既然成亲,为什么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母子不管。想想自己生产时,费了无数力气,那分分时时都在想他。莲菂颓然丢下笔,这亲事已成事实。
罢了罢了,等我见到他,再骂不迟。安少夫人步入锦帐中,久久不能入睡。抱着锦被想来想去,越想心越乱,七太太的话越往脑子里钻。最后悬崖勒马,管他外面怎样,我有儿子。他不要我,我就抱着儿子走开。
安少夫人算算自己,手头无钱,却有无数珠宝。公子敢无义,我就无情!这样一想,人舒服了,翻身睡觉去。
安公子知道有儿子后,在西北更呆得不安心。他本来算着来住上一、两个月,回去还有时间转回家中一趟。不想来到两个月,只见到简靖王两面。他拉着史勋酒楼上去,有感谢他传消息的意思,也有打听王爷想法的意思。
街上寒冷,却是繁华。安公子在这里住得有时日,带着史勋往最大的酒楼而来,找了一个包间,两个人坐进去说话。
“王爷是想出兵,只是不知道为何耽搁?”安公子对着简靖王是说得不能再说。又听了一堆来说服自己留下来人的话,他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说话。再听人说话。
史勋给他倒上酒:“王爷说先生,只是不会武,要是会武。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敢问先生,你那天来到。就敢指责王爷,我这心里都为你后怕呢?”
“我是实说实说,为天下黎民百姓而问王爷。何怕之有?”安公子回想近几个月的邸报:“各项税收都加,最后还是摊到百姓头上,王爷就这么忍心看着?”
楼上木板响起来,是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过来。在包间外停下,一个人报告:“将军!”
“进来!”史勋在这城里。也算是人人认识。随着他的喊声,一个粗壮的大汉走进来:“王爷明天上午军中升帐,龙蟠将军问将军,昨天说的事情还是依旧?”
“还是那样变动。”
安公子眯起眼睛看这个传话的大汉,看着好生面熟。他脱口而出:“梁五?”梁五愣了一下,这才看出来这个在两个大火盆包间里呆着,还抱着手炉的人是谁。
梁五也愣了:“安公子?”两个人对着发愣,史勋一笑:“你们难道不熟悉?梁校尉,这就是时常送东西给你的安公子。你不是说认识?”
“末将认识,”梁五站得笔直回话:“末将有话想问公子。我的两个表妹,现在公子府上当差?”收到的包裹史将军说是安公子送来,里面却是表妹们的信。
安公子一笑,眼眸打量着梁五的神色:“在我家里当差。是你的亲表妹?”提起来一对表妹,梁五就嘿嘿笑:“是干表妹,”梁五也机灵了一下,悄然打量安公子的表情道:“是订过亲。”
安公子表情上全无流露,也没有问和哪一个订亲,只是淡淡道:“哦,原来如此。”这个波皮,还是个无赖,几时和你订的亲,在这里胡说八道。别说菂姐儿不行,就是留弟……安公子打量梁五,我也不答应。
“我表妹好吗?”梁五猴急地问出来,那馋相让史勋又是一笑。安公子稳稳挟着筷子上的菜,不动声色地道:“大的小的都好着呢。”
梁五放下心来,对着安公子突然拜倒:“我自离家,常担心她们受人欺负。如今得公子收留,但有不到之处,请公子多多宽恕。等我回去,再行回报公子。”
很是能沉得住气的安公子满面笑容:“好说,梁校尉几时回去?”梁五对着史勋看上一眼,军中有军令,王爷必发兵,只是几时打,却不能乱说。
史勋打个哈哈:“先生问他,他懂什么!你们还有话没有,没话外面天寒地冻,让他早些回营去。”
“我住在听雪馆,梁校尉有家信只管给我,等我回去时,帮你带上。”安公子这么说一句,掂起面前杯中酒,慢慢饮了一口。
这顿酒喝完,安公子揣摩梁五神色,他定是知道什么。只是我找不到他,只能等他来。想酒楼上他提起一对表妹,很是想念。冲着带家信,他也会带一趟吧。
猴急的梁五,第三天下午就跑来了。安公子一听是梁五,急忙让进。梁五今天更是威武,一身崭新的盔甲,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进来就客气的陪笑:“这要过年了,公子几时回去,帮我把这个带给表妹去。”
打开包袱一看,安公子先摸摸鼻子,象是还没有气歪。这包袱看着就沉重,打开来里面是银两还有首饰,应该是梁五战场上得来的,全是一堆阿堵物。梁五把这包袱往安公子面前送过去,更是小心地问道:“没有人欺负她们吧?”
安公子很想回答:“有,是公子我,如今儿子也生下来了。”这话当然只能想,不能说。安公子看着这堆阿堵物,只是说不出话来。幸好自己下手的快,不然这个波皮回家去,就不可开交。
“在我家里,怎么还会有人欺负。”梁五眼光催人,安公子装作不高兴。梁五打个哈哈:“那是那是,只是她们怎么会去公子家中?”
“我新盖了宅子,需要丫头。是她们族中族长推荐,两个姑娘家中无人,还是在我家里有个依靠的好。梁校尉你说是不是?”安公子反问一句。
梁五继续哈哈,还是道:“那是那是,”然后更小心问出来:“不是卖身吧?”安公子装作回想:“她们不在我房里亲侍。是管家签的契约,是不是卖身,我还真想不起来。”安公子也打哈哈:“等我回去。给你问问。”
“要是卖身,”梁五这笑脸陪得安公子看着身上发麻:“是多少钱。我给她们赎身。”
安公子也笑容可掬:“要是卖倒的死契,你这就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