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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也跟着奉承表少爷。安公子有时候对着祖父,真是想说一说,可是话说嘴边,也是一样咽下去,证据还不足,等我搜集到证据再来说吧,免得也伤了祖父的心。
最后看的是自己的母亲,安老爷是一个能干的人,他在家里住上一年,就出去经商贩卖些东西一年,不肯白闲着。而且家里有父母亲健在,安老爷是放心的。
安夫人看到儿子进来,一副文弱的模样,更是喜欢的不行,对着儿子就话多:“你父亲到回来的时候了,老太爷老夫人都上了年纪,前年就让他不要出门,家里有老人呢,再说你那书上也写着不是?”
“父母在,不远游,”安公子笑着接上母亲的话,母亲是个温婉的人,从不拦着父亲在外面,可是这一次也觉得他不应该去。
安夫人得到儿子的附合,让房里站着的两个丫头出去,再对着儿子低声道:“佶儿,你说你父亲会不会在外面有了妻室?”
这是行商的人惯会做的一件事情,叫做两头大。积年的经商人有走熟了的路线,有时候一出门遇上交通不便,夏天大水冲毁了路,冬天积雪难行,或者是为着生意利润,在一处住上几年都是有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是一个人单过,也就会有四邻老者之流,过来劝一劝:“家无中馈,回来一口热水也没得喝。”就会再娶上一房妻子,反正两边都不知道,一样算正室。
安公子忍着笑听着母亲担心地这样问出来,对着母亲打一个包票:“母亲放心,儿子担保父亲是没有。”父亲安老爷,只会做生意,别的花花肠子,以前从没有过,如今老了反而有了,安公子是不相信。
做母亲的其实只是要一个人对她说句宽心的话就行,安夫人这就放下心来,对安公子道:“你从祖母处回来,祖母如何?”听过以后,安夫人道:“你留在我这里吃早饭,你祖母上了年纪,也体恤着我呢,说我以后不必天天去请安,我一个人倒是闷的慌,和你吃了早饭,再去和她说话。”
“如果是说亲事,母亲一定不能答应。”安公子想起来祖母刚才的话,先对着母亲这样道。安夫人“嗤”地一声笑了,看着儿子还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不似前几天一说到亲事就脸红过耳。
安夫人笑吟吟道:“你放心,母亲明白。”想一想张大林,安夫人也道:“上次你表弟说的那头亲事,就是你祖母也怪他。说你是经不起揉搓的人,怎么能订一个都说是凶巴巴的姑娘,家里有人在京里做官也不行。咱们家在这城里算是不等钱用的一家人了,不能委屈你,也不会委屈你。”
安公子对母亲道:“这样就好,儿子只是觉得这亲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安公子有把握给自己个两、三年时间,可以把表弟惊走,到时候给他一分钱,也就是了。如果表弟说的亲事要是能成,卧榻之边有不一心的人鼾睡,这日子可就不妙了。
安夫人再三答应儿子:“你祖母对我说过,我一准会对你说的,你只管放心歇着去,不然就看一回书,只是看书太熬神,我让人给你炖吃的,你要按时吃才是。”
安公子一个早晨就是做了一回安内的工作。祖母、祖父和母亲都疼自己,祖父日常只出门闲逛,祖母管家,多在张大林手里,母亲是素来不管家,别人笑话她不当家,母亲要笑别人太忙碌,安公子微微一笑,母亲和祖母倒是一对好婆媳。
回到自己房中的安公子,对着窗纸上映上的竹子影看了一回,这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进来。安三走进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低声回话道:“公子,表少爷在小厅上,被几个孔型有力的佃农正指着骂呢。”
不是所有的佃农都似安家屯的几位长者那样知礼斯文,安公子突然想起来那个卖柴的姑娘,来弟那天对着表少爷喝“住手”,安三也学给安公子听过。安公子只是一笑,觉得这姑娘有些胆色。
此时心思只是一晃,又转回来,安公子对着安三面上的喜气洋洋道:“这就开始了,咱们好好看着,是谁先闹的他受不了。”
今年这样大雨,安公子都悄悄地坐在小轿里四处去看过,减租也是应当应份的,不想表弟只想要钱,还逼着人出租子,安公子叹一口气,表弟这心,也太狠了些。
前面厅上闹的很是凶猛,今天来的这几个佃农,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听着表少爷的话不中听,就逼上一步也要拼了:“都交了,俺们吃什么,反正是活不成,这就跟你们拼了。”
这样一闹,张大林也有些害怕,看着几个家人都被打倒在地上,张大林颤抖着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安三躲在后面看的大快人心,这就赶快回来报信给安公子,表少爷也太胡闹。
第四十九章,对上(十六)
安家的这一场闹,当晚就通过陈三传到叔公们的耳朵里,坐在这里一起听的还是多了一个来弟。
陈三再看到来弟出现在这里,不象上一次看到来弟出现觉得奇怪。绘声绘色学话的陈三学的很是形象,而且一脸的笑容。要知道减租子,也有陈三兄嫂家里的地,对陈三也是有利的。
叔公们抚须呵呵笑着听陈三在说话:“今天一共来了三拨人,一来都是客气地迎进来,为着怕在门口碰面,有两拨人一进一出碰到了面,旁边的家人也会插话,不让他们说。这三拨人,都有表少爷干上了,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身上一件补丁衣服还是借来的。”
来弟往自己身上看看,我身上也是补丁衣服,有弟做的那一件是能穿,不过还舍不得穿。租子没有交心不定。交了以后余下来的钱,该置办的东西多的很,也不能一下子就买衣服。
除了来弟在注意自己,别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陈三笑逐颜开:“有两拨人同家人们打了起来,”说到这里,陈三伸伸舌头:“幸好我不是表少爷相得中的人,不然今天也得挨打。虽然他们不敢打狠了,一巴掌一脚还过来还是有的。”
“后来是如何?”叔公们只是想听下文,表少爷看着是个狠心肠,对于这冒犯他的人,他是如何处置的。
陈三继续说下去:“说也奇怪,表少爷今天居然放过他们。要知道表少爷这个人,下人们多是不喜欢他。有什么错要是犯在他眼里,要打要罚一点儿情面也没有。这不是正经的主子从来是狠着呢,今天外面下雨,敢情这太阳出在表少爷头上,他今天好大的度量。”
在安家做工的陈三也觉得奇怪,叔公们都是经老事情的人,心里为这几个人担忧,嘴上是没有说出来。
“最后是怎么说?”这是来弟问出来,她觉得顶撞也顶撞了,这几个人真痛快。可是痛快往往是解决不了问题。要减租子才行,减去一成五,离来弟的安居大计又近了一成。一成五的租子是多少片瓦,或许是一个大梁头也未必可知。来弟眼前是瓦片满片飞,一个硕大的结实的可以顶天立地的梁柱出现在心里,这样盖起来的房子一定是结实的。来弟在心里叹一口气。
陈三这就摇摇头:“表少爷说,今年受灾了,受灾的人可是不少,等我回过安老太爷安老夫人,拿一个主意出来,大家商议商议。他们就走了。”
“走了?”来弟瞪圆眼睛:“这就走了?”打都打了,不打出来确实的说法来吗?至少当场要他立张字据才行,至少要加上一条,今天的事情是不予追究的。听说就这样走了,来弟觉得一阵晕乎乎,这不是白动了手,形象受损出场费一文也没有。
陈三对着来弟瞪得象猫眼一样的眼睛,也跟着睁大眼睛表示自己这话真实性很强:“可不走了,他们能咋地。说了过上几天来讨主意。”
瞪圆眼睛的来弟再把嘴也张大了,好一会儿没有合上,这。。。。。。也太惨了点。来弟再合上嘴的时候,就微微地摇了摇头,嘴里是一声叹气。以后还有防不胜防呢。至少也挣几个跑路的钱。
“唉,”叔公们也是一声叹气,和来弟的叹气连在一起。陈三摸摸脑袋:“这,这象是也不好。”叔公们看着来弟一脸的担心,似是宽慰来弟,又似是宽慰自己:“以后就是不种地,这附近小山上可以采果子砍柴,水里可以捞鱼,饿不到人。”
只是有一条让人担心,叔公们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不愿意添小辈们的烦恼。话说完了,陈三还是先回去侍候老爹。屋子里来弟这才说出来:“刚才陈三哥说过是哪一个村的人,咱村里有没有人在那村有亲戚的,要去个人告他一声儿,以后小心才是。”
这就是叔公们刚才担心的一条,叔公们也不相信表少爷有这么好说话。庄户人家多纯朴,经多些事情见多人的就不会相信过几天去还有说法。叔公们对村里人都熟悉,这就说出来:“宋木匠有一个姨姐是在那村里,让他去跑一趟吧。只是怕他不会说话。”
这样商议一下,一个叔公道:“还是我陪着宋木匠去一回,免得他说话没防头,安家听到会以为我们是去串通抗租子。”
担忧说过,再说喜欢。叔公们面带喜色对来弟道:“以后是个出息人,你这等着的主意不错。先前我们只是着急,想着在安家下来收租子以前把这事情办了。”不想这表少爷眼睛里不敬老,也没有人。才不管你是几代租种安家的地呢。
这一会儿就可以欢喜一下,叔公们和来弟猜测下面事情的发展:“几天以后再去,只怕不是好相与。闹不好,安家会告官。”
可安家如果这样做,叔公们也猜测一下:“这么多人一起闹起来,也够他喝一壶。”眼前有了大方向,还有领头人。去邻村提醒的叔公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也要去,如果说话合适,就大家合计着办。”
被夸成有主意的来弟觉得有些冷,还是希望叔公悠着些儿。真的是不为自己家里租子足够。只是为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刚才不是也说了,附近有小山丘陵,打柴摘果也可以支撑,城的另一边有大河,河里摸鱼也可以得过。
往家里走的来弟深刻地体会到农民的疾苦,虽然是在古代。想一想古书上小说上写的,历朝战役豪奢花的钱,最后都是分摊在农民头上,可谓徭役赋税恶如猛虎,来弟叹一口气,这太平年代,有个天灾雨雪日子也不好过。
想士农工商,商人出息最大,却排在最后。农民面朝黄土,却排在士人之下。勤劳的一代又一代的农民,可以说是历朝历代默默无闻付出最多,得到却最少的人。这第二的位置看来也不是好当的。
来弟在家里也亮起来小油灯,欢欢喜喜在一根灯草的油灯下面缝着第二套衣服。算过自己缝衣服一次可以省五十文,有弟天天缝衣服,也相当于在挣钱哩。
这个理论是来弟灌输给有弟的,对着欢天喜地觉得自己下雨也可以挣钱的有弟,来弟突然想起来,这村里象是很团结,年迈的叔公们把村人们都粘合在一起。村人的事情叔公们没有不知道的。
那有弟生下来是个女孩子,叔公们会不会也知道?以古时的习惯,生下来男孩子,要抱出来亮一亮相,小命根子要给长者邻居看一看才行。来弟不相信这么巧,有弟生下来时,能从外面抱一个来蒙过去。
这家里没有男孩子,做父母的或许是着急,想出来这个办法也未可知。锅里有热水,来弟自己打水洗手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