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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儿无端打一个寒噤,对着安三有些恳求的神色:“我。。。。。。”双手绞着衣角,听着安三低声道:“你莫怕,让你去,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狐疑犹豫和猜测在小杏儿心头轮着番儿地打转,静静停上半盏茶的钟点儿,小杏儿才低声道:“我去。”
“你莫怕,不是让你表少爷房里贴身侍候,你只在表少爷管家务的厅上做个丫头,表少爷每天见哪些人,说的是什么,你要一一地告诉我。”安三说的象是张嘴吃东西一样简单,眼角瞥着小杏儿的面色。
小杏儿眼前只有爹妈日夜的操劳,还有就是她那少的可怜的月银,对于她来说,却是不用白吃饭。小杏儿还是点头:“我去。”然后听到一句让她开心的话,安三露出来一丝笑容道:“你的月银涨到五百钱。”
隔壁房间里传来小杏儿的道谢声和叩头声,安公子只是从门上雕花眼儿处看坐在外面的来弟,昨天简直是老辣深沉的一个姑娘,今天她是怎么了?象是一朵饱受风吹日晒而蔫的过午喇叭花。
来弟姑娘为这古代看不见摸不到的世情所伤,在心里只是盘算着怎么收拾一下王媒婆,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捅她们家鸡窝去,然后苦笑,我不是有弟;再想着梁五说的,去她们家放火,天一干物就燥,一不小心烧到自己家怎么办?
看来只有低头,对着这世情低头垂首,来弟幽幽然长叹气,把门里面的安公子着实惊了一下,没办事儿先占人便宜的这姑娘,有什么事情让她叹气?安公子很是吃惊,一定是天大的事情吧。
来到古代苦点累点,来弟觉得身体备棒,有把子力气,也还能将就。就是这古代世情世俗民风,对着她揭开一角面纱,来弟觉得受不了。简直是冰山的一角,冷气袭人。看一看脚上,不大不小的一双脚在草鞋里,幸好这年代不裹脚。来弟决定庆幸也好。苦中作乐也好,笑上一笑吧。
来弟和小杏儿走以后,有弟在家里一会儿就要笑一下。去年家里可没有这样的感觉。三婶和一些好心的村人也会来帮个忙啥的。象今年家里得过,而且感觉村里人更亲切,有弟小小。也能觉出来不一样。
把早饭的锅碗刷过,看一回小鸡。想一回小猪,听到院门有动静,坏人名声的王媒婆上门来:“有弟,就你一个人在家呢?”王媒婆是刚听到风声,说来弟要抢她的饭碗,帮着小杏儿找主家。
心情不错的有弟才看过小鸡,而且昨天晚上砸门的不会是王媒婆。有弟搬过小板凳出来,和王媒婆坐在院子里树荫下开始白话。
“你姐哪去了?”王媒婆问的时候,不经意地撇一撇嘴,地里活不做,没事家里一堆柴出来,指不定是哪里弄来的。
有弟笑逐颜开:“和小杏儿姐姐去城里安家。”有弟对着王媒婆要炫耀:“这是俺姐说成的事儿,王大娘,她咋不找你说呢?”
“其实你姐是个姑娘家,不应该揽这个事儿,”王媒婆面颊上的肉在有弟的问话下抖上一抖。这才重新有笑容:“知道吗?有弟,我给你姐说了几头亲事,人家一听都不乐意,就是咱们村里的几家。也是不情愿的。”
王媒婆语重心长:“有弟呐,你以后要当家的,可不能再让你姐在外面乱跑乱和人说话。”来弟的亲事是有弟心底里最大的一件事情,有弟一听就来了精神:“那你要俺咋说才成?”
“你呀,得让她寻一门亲事,姑娘家有亲事,她就安生下来。”王媒婆一直肉痛的五十两银子,她一直是念念不忘,王媒婆的敬业精神也值得褒奖,堪当一个称职的媒婆。象是媒婆说亲事,多是这样说服过来的。
泥墙草屋顶旁,王媒婆对着有弟一阵耳语,有弟听有时候为难,有时候又点头,来弟和小杏儿走进院门,先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来弟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王媒婆看到来弟回来,就这么说上一声。走到小杏儿身边又对着她身上扛着的一个布袋子看上一看,问上一句:“这里面是啥?”
小杏儿笑容亲切地对着有弟看一看,才对王媒婆道:“这里面是吃的用的,是俺谢来弟姐的。”王媒婆又尴尬一下,随便抛一句话,这就走开。
只觉得头疼的来弟觉得王媒婆是无孔不入,有弟太小,别人说话他不能分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来弟对着有弟板板脸色:“有弟,你和她说的什么?”
“来弟姐,东西我放这里,我回家了。”小杏儿走开以前,也对着有弟道:“以后少和她说话,她没有名声哩。”这是小杏儿对着大牛昨天的话回的。
有弟一下子就愣了,到底是谁没有名声?名声也分很多种,媒婆的名声有时候就是不好,别人说不好,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可是姐的名声。。。。。。。有弟恍然大悟,没有名声的王媒婆哪里还能来说姐不好呢?
“王媒婆再来,我就不理她。”有弟一下子明白过来,来弟才露出笑容来,把小杏儿买回来的东西打开,里面是家用的东西,有弟帮着一一地拿出来,心里对王媒婆是有戒心:“姐,你要是没有名声,这些东西还能往咱家里来。”
来弟从口袋里又取出来一小块银子给有弟:“给,还有这个呢。”这是安三代安公子赏的,安公子和来弟今天就没有见面,来弟也不想见他,免得被他拖累的没有名声。可是来弟对这半两银子又忿忿上来,累上几天才有几百钱,这奴才赏人随手就是半两银子。来弟恨恨,等我有钱,就是两碗豆浆摆面前,喝一碗倒一碗那种。
小杏儿也有半两,所以她在城里买上两百钱的东西算作道谢。看到有弟拿着银子蹶着小屁股关上门往炕洞里放银子,来弟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篱牢犬不入,没有名声不要紧,家里还是严紧地不听别人话这最重要。
等有弟放好银子,来弟也要交待一下,她是语意深长:“有弟,姐就只有你,你就只有姐,别人的话咱不听。”
“还有梁五哥,”有弟蹦出来这样一句,听着来弟只是咧嘴,梁五哥梁五哥,他一定不会有姐疼你。
在有弟的心里,家里户藉上是三个人,家长有弟,管钱的;家人来弟,挣钱的;表哥梁五,干活的。。。。。。
半夜里一场暴雨,把来弟惊醒,炕上再没有滴水下来,来弟想起来有弟白天的话,果然梁五是时时存在着。雨带着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有些冷,来弟给有弟盖上一床旧布单,自己也盖上一床,继续进入梦乡。
这才是夏天的雨,突然而来突然而止,早上院子里丝瓜架上,只有点点的水滴昭示夜来的这场大雨。
“来弟有弟,上车了。”几辆牛车停在院外,赶车的有一个是安保叔,来弟和有弟走出门来坐上牛车,大家一起往安家去,这是同安家交手的第二仗。来弟嘴角边噙着微笑,昨天的烦恼随雨而去,来弟只是想着安公子,倒象是一个被独立起来的正根独苗公子哥儿。这公子哥儿在酝酿反击。
事情顺利的出乎大家的想象,今天刚回到安家的小杏儿,是在这管家务的厅上侍候。额角接受到一记不悦的眼光,那人红衫子绿裙子,面上有几分骄色,这是丹桔。
小杏儿只是微笑,侧耳听着厅上的动静。她手上捧着黑漆海棠式样的茶盘,是刚给表少爷上过茶,就侍立在这一旁。
表少爷心里恨不能跳起来,怎么干出来这样一件事情,厅下院子里站的乌压压一院子的人,厅上坐着的这些老者,是各个村子为首的人。居然都选在今天都来了,不由得表少爷心里暗恨。
想想昨天收到的警告,表少爷此时要就坡下驴才是,没有坡也要自己找个坡下来:“老夫人发话,今年各村子减租,就依着你们报上来的再加上一成收租子。”虽然没有漫天要价,这里也要就地还钱。这个结果大家都觉得满意。
一个厅上坐着的都是布衣老者,他们经老了事,没有多的心思,只想着日子平平安安的过就行,这一会儿事情得到解决,给村里人都落一个温饱,他们都微微点头:“老夫人是善心人。”
眼看着这事情可以暂时得到解决,厅外的人堆里有一个人提高声音问出来:“先头交上来租子的两个村子,他们可不能减,而且请表少爷对我们说一说,他们是怎么把收成收到家里的,我们也可以好好学一学。”
大家俱都在座,厅上厅下一片会心的笑声。只有那两个村子的村长黑着脸皱眉,眼睛往表少爷身上瞄一瞄,表少爷用手按一按只是跳的眼角,眼光搜寻着是哪些人在说话,恨不能把他拉出来一顿痛打。
这想法刚出来,第二个人又在说话:“有人能在下雨前把庄稼催熟,或者是能掐会算,在下雨前把收成收到家里去,还打好晒好,这要是真的,有一个几个的,种的地少,算他是能耐人,全村都这样做,一村子的妖人;这要不是真的,就是在弄鬼,这鬼得揪出来,不然明年还会出来。”
七嘴八舌的不少人说话,只有来弟没有说话,这么些人说话,她又何必再说。这不是加上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安公子要的是效果,也不是人人都张口。来弟乐得看个热闹,看一看表少爷那张难看的面色,好似在看皮影戏。
面对这些不依不饶的声音,表少爷张大林阴沉着脸,把手中的茶盏在手边的酸枝木束腰掐牙黑几上重重一放,这才冷冷说出来一句话:“这事情,当然是要查到底。”
第六十一章,试探(五)
表少爷张大林嘴里的话是迸出来的:“一定要查,”厅下的人七嘴八舌的依然是说上好一会儿,这才算是罢休。
在自己房里的安公子满意地听着安三来回报信,门上竹帘这时半卷起来,可以看到院子里是蕊珠一样晚开的木香花,一架子白颤颤的香花,是以半卷起竹帘,只为候这花香,不是为候着安三。
书生多是误事人,安公子让安三再去看来,他独步出房负手于栏杆之畔,寻思自己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廊前飞过小黄蜂,安公子抚额再三,不是为赶小黄蜂,只是心中暗叹:最毒黄蜂尾后针,我要小心才是。
想表弟幼年,跟在自己身后总是艳羡,他爱穿干净衣服,玩耍之时却爱沾泥,不时要对着自己噘起嘴来:“表兄看我,又弄湿了衣服。”那时小小孩童,何等稚趣。手抚额角的安公子闻一闻花香,看一回蜂追蝶舞,终是下不了狠心。
证据犹是不足,家人尚未收伏,此时对着祖父母和盘托出,吓到的是老人,惊到的是表弟,我惊的是一条蛇,还是一个贪婪饕餮?饕餮也有饱食时,表弟他有足厌的心思?安公子思来虑去,还是如前所想,惊走表弟,水面无波吧。
对家里上心留意时日并不久,今年就让表弟先惊上一出子,安公子不觉得自己手段快。看上去文弱书生的他廊下对花含笑,似赏花香,心里过的却是商铺,粱仓,山林。。。。。。一一在心里过上一遍,面上依然是白晰文静。心中却是想的波澜几起几伏。
回身到房中,架上还有满满的书,安公子想起来父亲。功名不成觉得读书最苦,读书功名在考官手中,也在自己苦读之中。父亲弃文从商。觉得四处风光可提可点,他就此乐哉悠哉。
可我却是要中的才行。安公子执起一卷书,想想刘知县见到自己,从来是垂垂询问。外面传言说刘知县的爱女要等安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