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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她心惊的是,柴房的门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原本已经离去的汪氏领着赵嬷嬷等几个亲信,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用锐利得似要戳穿她的眼神狠狠望着她。汪氏张口的声音就阴沉无比,“展欣,你给我个解释,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展欣惊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来看看,想帮忙问问大姐的消息……”
她这话说得颇没底气,汪氏听了冷冷看着她,目光往她身后一扫。那原本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翻身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展欣掉落在地的匕首。汪氏身边的钱嬷嬷走过去把匕首取了过来,送到汪氏跟前。
汪氏目光似剑,狠狠刺向展欣,“那这东西怎么解释?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有怎么解释?”她说着话,突然声音拔高了些,冷厉道:“你大姐的事,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展臻前去西郊之前,暗中与汪氏合计过。
这黑衣人本就是严恪的人的假扮,送来此不过是为了试探展欣。
展臻一走,汪氏假意拷问黑衣人,还与钱嬷嬷在柴房门口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展颉此时尚在京师京营,没有回府,展欣经不住吓,竟然直接上了钩。
汪氏原本对展宁被绑与展欣有关一事还将信将疑,眼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当即怒不可遏。
她将柴房中人尽数遣了出去,只留下展欣,以及钱嬷嬷等两个亲信,然后锁了门,开始逼问起展欣来。
展欣中了计,早已面无人色,却仍要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到最后被逼得狠了,竟然将端王严懋抬了出来,想压汪氏。
谁知汪氏从他们兄妹攀上严懋这根高枝起,心里就已经对他们生了防备。如今见他们对展宁动手,不由忆起自己害死钱氏一事。
展欣展颉能对展宁出手,日后翅膀再硬些,难保不会对她下狠手?
这么一想,汪氏心肠更硬了几分,眸光森寒,她与钱嬷嬷打了个示意的眼神,“让人去请二公子回府。”
无毒不丈夫,她今日便要借展宁这桩事,料理了这两个心怀叵测的东西。免得他们总在阴暗处呆着,冷不丁地扑上来咬她一口。
当然,料理他们之前,展宁的下落必须审出来,他们背后的助力也必须审出来。
即便真是端王严懋,在靖宁侯府之内,也管不到她的家法头上!
展臻从西郊赶回靖宁侯府时,汪氏仍在柴房之中。
展欣的嘴巴算硬的,心眼也算多,可汪氏的那些手段,当初连严川也吓住过,她一旦动了念头,哪是展欣挨得住的?
到最后,她不得已将知道的事情尽数吐了出来,“展宁就在西郊那座荒宅里,父亲他们这会应该已经找到她了。只是这时候,她也就是个残花败柳而已……”她说到这,被抽肿的脸上露了些得意的笑,随即又扯到痛处,忍不住呲了一口气,“祖母,你就这几个孙女,展曦没了,展宁毁了,二姐是个窝囊废,我和二哥却不一样,依着端王爷,靖宁侯府必定会比以往荣耀……”
展欣这些恶毒谋划,让汪氏脸色益发难看。
恰巧展臻匆匆赶回,她将展欣吐露出来的事情与展臻一说。
展臻想起那荒宅之中的动静,以及展宁掉落的那只珍珠发簪,紧紧握了拳,额头青筋直跳,心里更是快恨出血来。
“你可寻到你妹妹?她是不是真的被人……”
展臻面沉如水地站了一阵,直到汪氏与他问起展宁的情况,他心头突然一个激灵,激动地道:“孙儿赶去的时候,并未发现阿宁的踪迹。歹人用心恶毒,特意报了官,又引我们去,就是要让阿宁身败名裂,让靖宁侯府颜面扫地。他们既已盘算好一切,按理不应该随意更改。如今事情有变,定然是中间出了变数。阿宁一贯聪慧,很可能是她使了什么法子,逃过了一劫!眼下,咱们得从展欣口中问出,到底是谁插手了这件事,帮他们劫了人,才好循着线索找下去!”
再说展宁被心玉公主救下后,又让心玉公主带去了北漠使团落地之处。
心玉公主行事跋扈,又我行我素,但却不是阴毒之人。她虽然不喜欢展宁,但也没有刻意为难展宁。她将展宁领到自己的地方后,让人寻了干净衣物给展宁,让展宁整理形容,还找了大夫来给展宁治了治脚腕处的扭伤。
心玉公主这般以礼相待,倒让展宁一时间有些猜不透深浅,只隐约知晓,对方不送她回府,却带了她来此,多半是因为严豫在昌盛长公主的琼花苑上闹那一出。
除此之外,恢复女儿身的她和心玉公主之间,实在没有别的交集。
心中有疑问,对待直接的人,展宁索性开门见山:“多谢公主相救之恩,但敢问公主,想要借我确认什么事情?”
展宁的反应其实也出乎心玉公主的意料。
盖因展宁伴温茹出现那晚,乖巧温顺的形象装得太入骨,心玉公主一直当她是弱质纤纤楚楚可怜的类型,原本料想梁朝的女儿家遭了展宁这样的事,多半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失魂落魄,却不想展宁初时虽也面色苍白,一身狼狈,但收拾妥当后,却没有半点惊慌失态,反而淡定自若地与她道谢,还与她问起事情来。
原本只以为是美丽娇弱的芙蓉花,却不想是内里柔韧的蒲草,虽被风侵,却难被折断。
心里头对展宁的观感意外地好了些,心玉公主面上少了些冷漠与嫌恶,对于展宁的问题,她也答得直接。
“我想借你确认一下,某些人的心意。”
心玉公主的答案,但没怎么超出展宁的预计。
不过以她如今的处境,是不合适表现得太通透的。
于是她诧异道:“我不太懂公主的意思。”
心玉公主回了自己的地方,已将一身火红骑装换下,却还是一套红色衫裙。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张扬的颜色,也驾驭得住。展宁坐在床沿,她就往展宁对面的椅子上一座,一双艳目往展宁身上冷冷一扫,目光也如那火红颜色一般直接,“我让人送了信与严豫,告诉他你在我这里。至于你可能遇到的事情,我也告诉了他。”
“……”
自从那晚在昌盛长公主的琼花苑上见过面后,展宁和严豫再未打过照面。
一来是因为她换回女儿身深居简出,二则是严豫似乎又得了景帝的安排,在忙些什么事。
期间有所交集,倒只有德妃那一次有意召见。
“公主为什么……”
展宁还想装作一无所知,心玉公主却不耐烦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还是假装。虽然你不肯承认,严豫也不愿多说,但我不是瞎子,他那晚看到你的反应与眼神,绝对不正常。”心玉公主的目光往展宁面上扫过,隐隐有几分恼色,“你虽长得很美,但我贵为北漠公主,可以给他更多的东西。我就想借你确认一下,对他而言,是男女之情重要,还是宏图霸业更重要。”
☆、第九十七章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过往;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还是假装。虽然你不肯承认;严豫也不愿多说,但我不是瞎子;他那晚看到你的反应与眼神,绝对不正常。”心玉公主的目光往展宁面上扫过,隐隐有几分恼色,“你虽长得很美;但我贵为北漠公主;可以给他更多的东西。我就想借你确认一下;对他而言;是男女之情重要;还是宏图霸业更重要。”
心玉公主坦诚到这份上,展宁还真有些装不下去了。
但对于心玉公主想要确认的东西,她大概能给出答案。
严豫那样的人,宏图霸业自然是要的,但对她;上一世有所缺失,这一世也不肯放手。
他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这是让她头疼的地方,却也是她的一线生机。
毕竟这世界上,哪有那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的确不记得以前的事,睿王爷对我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公主或许有所误会,但梁朝与北漠风俗大为不同,对女子名节看得极重。今日我虽逃过一劫,但所遇之事传扬出去,仍然会让我难堪至极。我既已承了公主相救之恩,就再斗胆与公主求一求,请公主替我保守今日之事,睿王爷已知晓不必再提,可除此之外的人,莫要再让他们知晓。”
心玉公主生来尊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今日展欣等人使在展宁身上这种龌蹉手段很看不上眼,听展宁这么说,当即冷冷点了头,“本公主对那样不入流的手段,还看不上眼。我身边的人,我自会打招呼。”
得了心玉公主的许诺,展宁微微一笑,面色依旧苍白,笑容却清丽不可方物,“公主大恩,我铭感五内。”
展宁的态度,似乎对严豫的到来并不在意。
心玉公主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阵,也有些看不透她是真是假。
而且她说话的语气神态,让她觉得很有几分熟悉。
琢磨好一阵后,心玉公主用有些疑惑的口吻道:“我觉得你和那晚瞧起来,怎么有些不一样?倒是挺像你哥哥……”
听心玉公主提起展臻,展宁目光一闪,顺势接过话道:“公主既已让人请了睿王爷来,今日不管公主做何吩咐,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全力配合公主。但我今日失踪已久,家中母亲和兄长必定担忧,而且家母体弱多病,经不起情绪上的大起大伏,能否请公主这会也派人往靖宁侯府通传一声,令我的家人安心?”
这一次,心玉公主掐算了下时间,大概是觉得此事对自己的安排已无影响,便点了点头道,“现在可以了。”
心玉公主打发了人去靖宁侯府替展宁报个平安。
她的人前脚一走,严豫后脚便赶了过来。
心玉公主让人先拦住了他,自己也接着赶过去与严豫见面。
甫一见面,严豫皱紧的眉头和浑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之气,便让心玉公主的心情差了几分。
比起展宁的轻描淡写,严豫的这个态度,实在反差太大。
若要让心玉公主告诉自己,他们两个过去没什么,恐怕她打死自己都不能够相信。
“她人在哪里?”
严豫见到心玉公主,半句寒暄没有,直接便追问展宁的下落。
心玉公主深深看他一眼,艳丽眉眼中闪过些不甘,她没有回答严豫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不过一个寻常女子,只因为相貌生得美,便让你放不下?我比起她来,也不会差什么。而且我能给你的,她绝对给不了。”
严豫的个性霸道,占有欲也强,却最烦别人缠着他,抑或强迫他做什么事情。
很不巧,心玉公主这段日子以来,把他这些忌讳都犯得差不多了。
他心头不悦,沉了脸色道:“公主救下她,本王十分感激,这份恩情,本王也会一力偿还。但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公主过问。”
严豫对心玉公主不假辞色,言语中偏又将展宁划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心玉公主听来,脸色涨红了几分,有些恼道:“我喜欢你,便有资格过问。至于我救下她,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偿还?而且我瞧人家的态度,根本不记得你,会不会承你这份情,那还难说。”
心玉公主这几句话也算是因恼而发,有些口不择言,可不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