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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月馨听见娘亲说因着长公主的特地引荐,今个要进宫面见皇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莫不是皇后要相看于我,赐婚于哪个皇子!揭月馨想到此,更是心潮喷涌,愣是在一盏茶的功夫,试了四五身衣裳,最终选定了样式繁复的团蝶百花曳地凤尾裙,因着天气较冷,又在外披了实行的织锦皮毛斗篷,画上精致的妆容,她虽只十三岁,但因常年喝羊奶,身量高挑,比姐姐月菀高了半头,倒是衬着这一身富贵雍容。
“外面马车等候半天了,两位姑娘且随我进宫吧!”刘振见揭家两位姑娘已到,准备向揭父辞别,“揭大人,暂且在家等候消息。”
揭父对刘振作揖说道:“公公且慢,两位小女头次进宫,容鄙人叮嘱一番,以免出了差错,惊了凤驾!”两位女儿根本没分清状况,必须叮嘱几句,莫出了差错!
“揭大人,再如此拖拉下去,娘娘可要恼了奴才!”刘振本就是个贪得无厌又傲慢自大的人,看在一百两银子的份上,才陪着笑脸和揭鸿星敷衍几句,怎料他如此事多,甩着脸色,催促两位揭家小姐赶紧起身进宫。
揭父只得见两位女儿快步离去,焦心非常却无能为力!
“公公一路相送,实在辛苦!这有些银两,请公公喝茶!”揭月菀见刘振一路面露不渝,想着莫是父亲忘了孝敬他而甩脸色,于是在他带姐妹两人前往坤宁宫途中,偷偷塞给他二十两银子。
刘振将银子揣入怀中,暗道这揭大小姐倒是个知情知趣的人,比一脸骄傲之色的二小姐可强太多。他也不多说话,露出惯常的真心实意的笑脸,说:“两位小姐,此次面见娘娘可是好事!娘娘慈善和蔼,但最不喜人顶撞!两位小姐只记得这点,便可!”
揭月菀立即露出感激之情:“多谢公公提点!月菀自当谨记!”
揭月馨听此亦是点头称谢,见刘振是个贪财的,又想到古往今来的太监皆是些恶贯满盈的东西,眼里不自觉泄露出一丝鄙夷。
刘振深得皇后器重,察言观色的本事几乎与生俱来,自是瞅到了揭月馨那一抹鄙夷,心里狠狠记了揭月馨一笔。
“你们在宫外候着,杂家这就禀告皇后娘娘!”见到了坤宁宫,刘振对揭家姐妹说道。
“妹妹,谨记‘尊卑’二字!”揭月菀猛然想起自家穿越而来的妹妹,骨子里还秉承着‘生而平等’的观念,唯恐她言语不当,惹恼了皇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见四周无人,慌忙说道。
“姐姐,妹妹记着呢!”她今天可是要花空心思讨好皇后娘娘,赢得皇后的好感,不但要表现尊重之意,更要好好将“尊崇”两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臣女揭月菀(揭月馨)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赐座!”因着私下召见,李泓颜并未着凤冠霞帔的大红宫服,只一身苏绣牡丹月华裙,云髻高挽,插一支金凤步摇,即使面带微笑却仍给人深深地压迫感,令人透不过气来!
“这穿蓝色衣裙的想必就是揭家大小姐,名唤月菀,是吗?”李弘颜轻声细语,似是和月菀极为亲切。
揭月菀刚刚坐下,听见皇后问话,低眉顺眼,忙起身福礼:“是,臣女名唤月菀!”
李泓颜打量着揭月菀,在自己的注视之下,并没因迟迟未得回应而抬头,丝毫未动,一直维持请礼半蹲姿态,李鸿颜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意,过了一小会,才说道:“起身吧,抬头让本宫看看!”
“谢皇后娘娘!”揭月菀中规中矩地起身,抬头时亦是低眉顺眼,不敢有任何逾越。
“是个沉稳大方的性子,怪不得能得了李老将军的义子青眼。”李泓颜示意站立在一旁侍奉的刘振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揭学士之女揭月菀贤良淑德,品性敦厚,特赐婚于京卫指挥使薛子封为妻,不日完婚。钦此。”
揭月菀站直得身子不由晃了一晃,迅速稳定心神,叩头谢恩,接过圣旨:“谢主隆恩!”
揭月馨一直坐在座椅之上,从皇后与月菀说话之时,她就纳闷非常,十分不安,此时听到圣旨赐婚于姐姐月菀,更是惊得站立起来,随后见皇后凌冽的眼神飞来,立刻跪倒在地,不敢言语,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万分不适,竟说不出何等滋味。
“切莫一直跪着了,此等喜事,你们姐妹二人回家报喜去吧!”李泓颜摆摆手,示意两人告退。
“臣女告退!”揭月菀捧着轻薄而又沉重的圣旨,缓缓后退,转身之际,拉拉已然呆愣的妹妹的衣裳。
揭月馨这才大声呼道:“臣女告退!”匆匆跟着姐姐离开!
“刘振,你觉得这揭家大小姐如何?”李泓颜随意拨弄着腕间的极品羊脂玉镯,问道。
“进退有度,沉稳大气,可做个当家主母。”刘振对揭月菀印象很好,见皇后娘娘对她不似厌恶,于是如实答道。
“那,这揭家二小姐又如何?”李泓颜不表示赞同也不反对,继续问道。
“面若桃花,艳丽动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刘振不喜揭月馨,这话说得也是明褒暗贬,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长相艳丽,不是狐媚子,是什么?皇后娘娘可不太喜欢这样的女子!
“哦,你看性子如何?”李皇后不置可否,笑问道。
“天真单纯,是个好相与的。”说话讲究艺术,刘振深得此道,此番话不过是说揭月馨上不了台面,什么事都摆在脸上,实在是愚蠢,最易被人蛊惑利用。
“甚好!”李泓颜只说了两字,随后吩咐道,“召长公主前来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
☆、争吵
“福儿姐姐,我竟不知你何时得了皇后娘娘的亲眼,亲自给你许了门好亲事!堂堂二品大员呢!妹妹我倒不知,天天与我形影不离的好姐姐,何时认识了个好夫婿?!”
揭月馨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在回家途中的马车上忍不住冷言冷语地嘲笑。想自己艰苦坚持多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惨淡经营十余年,如今好不容易得见皇后,以为从此便走上了穿越女风生水起的日子!想到皇后娘娘自始至终唯一一次正眼看自己竟是个冷冽厌烦的眼神,想到自己多年如一日的发奋,想到姐姐平时的懒散自在,委屈在揭月馨心里不断酝酿,最终喷涌而出。她不顾官家小姐的仪态,站起身来,朝揭月菀吼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从小到大努力学习奋进,你如此散漫懒惰,爹娘还是最疼你,弟弟也最依赖你!我即便得了个第一才女的名声,长得比你貌美,到最后受到皇后赏识,嫁给权贵之家,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却是你这么个才艺稀疏的姐姐!凭什么好事全让你占了?!”本该属于穿越女的际遇是不是全让你抢了去?!
揭月菀自接到圣旨后,一直愁眉不展,薛子封其人闻所未闻,怎么就和自己扯上关系了?自己一个小官之女,无才无德亦默默无闻,怎的就得了圣上亲赐的婚姻?皇后娘娘亲自召见我姐妹两人,又意欲何为?一想到,飞来横祸般的未婚夫的职权所在,揭月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愁眉锁眼,自然没有听清自家妹妹的讽刺之语。
未料揭月馨越说越气恼,竟在马车上站起身,莫是不要命了!马车颠簸,要是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揭月菀听妹妹的质问,心里万分心伤,想自己一直对她关爱有加,又是同一个世界而来,自认一直把她当做自己最疼最爱的亲人,今日这桩破烂事,竟能惹得她怒目而骂!可即便再心伤,再失望,再不想搭理她,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子,自己到底是她的长姐,对她的爱护如对自己的生命的心情是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揭月菀此时神情严肃,声音严厉,却不忘立马拽过月馨,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搭住她的胳膊 ,阻止她再次起立,以免不慎摔伤!
“你好好冷静冷静,这岂是个好事?!谁知道这薛子封是何人?!让你平时多用脑子细细琢磨人心,你偏不听!历史经书简直是全白读了!”
揭月菀其实一直把月馨看做女儿,而且还溺爱非常,想要星星绝对不摘月亮,从未如此严厉训斥过。揭月馨一时有些傻眼,随即嚎啕大哭,刁蛮任性道:“你从来都不凶我!你现在如此凶恶!这姐妹情谊果然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爱我!……呜呜”
揭月馨越说越过分,月菀气得火冒三丈,这多年的疼爱难道全喂了狗?!气恼地抬起手欲打她,看见月馨仰着头,梗着脖子,眼泪哗哗地流着,眼里却是传达着“有本事你就打啊!”的倔强,气得又扬了扬手掌,最终堪堪停在月馨眼前,迟迟不能下手!
恰好,马车停下,听见车夫刘老翁说“两位小姐到家了!”
揭月菀暗自松了一口气,猛甩衣袖,不再多看这没心没肺的妹妹一眼,直接掀开车帘,跳下车来!
刘老翁还未将马凳放稳,就见大小姐忽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面带怒色,疾步离开,不等他惊讶片刻,二小姐也是大跨步地蹦下来,同样一脸不渝地离开!刘老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揭家当了半辈子车夫,老爷一家皆是重视规矩礼仪之人,两位小姐更是优雅懂礼之人,今天怎得这般不顾礼节?莫不是这次进宫出了什么大事!刘老翁想到此,心里担心非常,主子一家都是大善的好人啊!
揭家姐妹自是不知家仆的担忧,两人一前一后快步来到客厅。
揭家姐妹离家后,揭父便对揭母说出赐婚之事,以及这件事情的厉害关系,两人都是坐立不安,毫无办法。揭母焦急忧心,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焦心的揭鸿星只好揽着妻子,细语安慰。
揭家姐妹进门,便看到这么一副景象!揭月菀疾步向前问道:“爹爹,娘亲这是怎么了?”
于明慧见女儿回来,还未止住的眼泪流得更汹涌,她挣脱夫君,握住大女儿的手,哭喊道:“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揭月菀一脸诧异,忙问道:“娘亲,出什么事?”
于母啼哭不止,断断续续道:“儿啊!儿啊!我苦命的儿啊!怎么,怎么,就有这般的婚事?!”
揭月菀见母亲一脸哀痛,轻拍母亲后背的爹爹也是一副愁容,本来不安焦躁的心因着浓浓的亲情抚慰,渐渐平静下来,她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娘亲,爹爹,您看您一脸悲痛欲绝的样子,别人见了还以为我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呢!我这是要嫁人,是喜事,还是嫁得二品大员!”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于明慧听见自家女儿不避忌讳,胡言乱说,忙“呸呸”几声,随后道:“你是不知这桩回事的厉害关系,你可知嫁给这个指挥使,就要不断牵连朝堂纷争!再也难得如今的悠闲日子!更何况,那还是个莽夫,你嫁过去岂不是受罪受累?!”
于明慧和丈夫一样,最不待见这些个武将,一个个都是些虎背熊腰,出言成脏,鲁莽的粗鲁人!自家乖巧懂事的女儿嫁过去岂不是受欺辱?再者,指挥使的厉害关系,以后少不了要和达官贵人的太太们虚与委蛇!想自己不过是个五品学士的夫人就要不时和其他官家太太走动,少不得一些口是心非,不尽如意的事!自家大女儿,心软善良,又文静少话,可怎么应对这些个心眼如蜂窝,狠辣似老虎的女人啊!
月菀见母亲眼泪不断,气喘不休,害怕她昏过去,故意说道:“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