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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有碗热的甜羹喝呢;这次跟着自家上司来待遇反而更差,连甜羹都没了。
别人饿着还算了,思归却不行,她早起练武的强度很大,身体消耗得厉害,午时必须好好吃一顿才能补回来,不然会难受,所以自己做了准备,在怀里藏了几块点心带进来,众目睽睽的她不好当众拿出来独吃,就找借口溜出来,找了个清静地方,打算吃完再回去。
清静地方是景明宫后的玉晔池,池周有重重垂柳和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围绕,是个很容易躲着不被人发现的好去处。
思归找了处平坦光滑的假山石坐下,取出她的干粮啃起来,没有半炷香的功夫又猛然站起来——石头上太凉,冰着屁股倒算了,万一过几日来月事的时候因此又肚子疼可划不来。只得到一株树下,倚着树干,边欣赏玉晔池边的美景边吃。
伸伸脖子,努力将最后一口干且冷的点心咽下去,思归又从身边拿出个十分小巧的酒瓶,里面不是酒而是思归灌的凉茶,正要喝,忽听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婀娜多姿,身穿杏红衫子的女子摇摇晃晃绕过太湖石假山朝池畔走来。待到她走到近前,思归差点叫出来,过来的女子云鬓花颜,肌肤似雪,勾魂的眼神朦朦胧胧,如玉的双颊上有着两团不太正常的晕红,这不是平阳候世子夫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世子夫人明显是喝多了,醉眼迷离,摇摇晃晃地走到思归面前,瞅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把一条玉臂杵过来,“死奴才,没看我都站不稳了吗,还不快来扶扶我!”声音娇媚动人。
思归顺手扶住她,近身就闻到一股香甜的酒味儿,“夫人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自从上次只救了葛俊卿而把世子夫人留在酒楼里没能带出来,思归就一直惦记着,不想会在这里遇到。
世子夫人忽然扬手,将一个白瓷酒壶奋力扔进了池子里,“就喝了一壶而已。”噗通一声,酒壶落入池水中荡起圈圈涟漪,世子夫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愤愤道,“我去陪皇上喝酒,他却不耐烦让人把我撵出来!”冷笑道,“前几日还叫我心肝,美人,这几日看楼家的人不顺眼便迁怒到我身上,说我轻浮不知羞耻不要老在他面前晃!!”
思归觉得邱夫人快要站不住,没骨头一般往地上滑,只好拖着她到自己方才嫌冷的大石上坐下,一边劝道,“逢场作戏的事情,夫人你别生气。”
邱夫人闻言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对她甜笑,“你真会说话,可不就是逢场作戏嘛,”悠悠叹气往思归身上一靠,又凄楚起来,“只是旁人能喜能怒,我就只有万般讨好奉承!被打被骂也没处说理去。”笑容敛起,也没个过度立刻又哭了出来,呜咽道,“难道是我自己想轻浮浪荡!我一个弱女子,不听父兄的安排怎么办!亲爹?亲哥哥!呸,都是些黑了心的王八羔子!眼都不眨就把我往火坑里推!先让我嫁姓赵的,人家根本是把我当外人防着,从没一丝夫妻情意!又逼我在金陵害他朋友,让我再也没法在平阳侯府立足,接回京城转手又把我偷送进宫来讨好皇上!做贼一样,藏着掖着,还要被轻贱,当我什么!!”忽然提高声音哭骂,“是我想轻浮浪荡吗,我没办法!!!我没办法阿!!!”
思归急忙捂住她的嘴,入手一片娇嫩柔滑,这美人果然是美到极致了,脸上的肌肤细腻如乳酪,好似能化在掌中一般。
她这般又哭又骂的发了一通酒疯,思归倒是大概听明白了。世子夫人在金陵暗害了葛俊卿之后再待不下去,就被父兄接回京城。只因生得美貌,转手又被楼氏一党偷渡进宫来讨好皇帝,这些日陛下看楼家人不顺眼,她便成了就手的出气筒,也实在是可怜。
牢牢捂住邱夫人的嘴,低声警告,“这里是宫中!不想死就不要再大声说了!”
邱夫人呜呜答应着,思归一松手她却猛把头探在一旁朝地下干呕起来,思归只好把自己的小瓶凉茶贡献出来,一口口慢慢给她喂下去,再让她靠着自己闭目歇一会儿。
思归之前只单纯把邱夫人看作是她在这里见过最美貌娇艳的女子,对这大美人很是赞叹欣赏,现在才知道红颜薄命,邱夫人竟如此可怜,她那狗娘养的父兄真是把她当工具在用,心里很是怜惜同情,静静坐着不动,想让邱夫人小憩一会儿,自己看护她到酒醒了再离开。
池子边冷,思归虽然尽量帮邱夫人挡着风,她也没可能大睡一觉,不一会儿就打个哆嗦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疑惑看着思归,有点搞不清眼下的状况。
思归柔声道,“夫人刚才喝醉走来这边,且宽心,没其他人看见,你再坐坐,等头不晕了回去。下次可别再喝那么多酒了,深宫之中不比外面,行差踏错半点都不行。”
邱夫人张开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对着思归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多,多谢你了!我——,不知小公公是在哪里当差,叫什么名字?等有机会我再谢你。”
思归因她是楼氏一党,就不说自己是随太子进宫的人,一笑摇头道,“我是尚膳监的,刚才去景明宫送膳食,正巧路过就照看你一下,夫人不必客气。”
邱夫人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发觉自己还枕在思归身上,这小公公长相清秀,气质温和,身上干干净净的,有点刚浆洗过衣裳的清香味,声音有些低沉,但语气里自有一股能安抚人心的淡定,一点不似小太监,倒有些像个风度翩翩的兄长,邱夫人心里的惊慌稍定,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再过一会儿,觉得自己能起身了,就扶着思归站起来,还想再谢两句,顺便问问他到底是在哪里当差的,叫什么名字,自己心里也好有个数,就又有数人朝这里匆匆过来。
邱夫人轻轻哎呀一声,只见过来当先一人身着绣蟒锦袍,面目英挺,浓黑的眉眼间满含贵气,这会儿还有浓浓的不耐,怒道,“邱夫人,你乱跑什么!这宫中岂是你能乱闯的!”竟是毓王殿下。
邱夫人好似是十分怕他,蹲身行礼,轻声道,“殿下息怒,妾身方才有些头疼所以出来吹吹风,不意一个不留神就走远了些。”
毓王有些怀疑地看看思归,“这奴才是哪里来的?”
邱夫人急忙替思归解释,“这位小公公是尚膳监的,往景明宫送膳食路过这边,正看到我头晕走不动,所以好心来扶我一把。”
毓王仿佛是懒得和邱夫人多说,一挥手,“带她回去!”身后上来两个内侍,一左一右夹着邱夫人快步离去。
思归垂手低头,尽量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还是能感觉到若有实质的锋利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毓王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尚膳监的小太监?是段总管的手下?”
思归摇头。
“王大喜的手下?”
思归又摇头,答道,“我是刚进尚膳监打杂的,身份低,还没资格在几位管事公公手下做事。”
毓王摸摸下巴道,“你把头抬起来给本王看看。”
思归抬头,一不小心就和毓王满含兴味打量着她的目光相遇,连忙垂下眼帘,背上寒毛直竖,心道这眼神里怎么有些狼光。
只盼是自己看错了,毓王殿下是楼贵妃的独子,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想要什么样的绝色没有?刚才对着邱夫人那样的尤物也还都不假辞色,可见眼光甚高,应该不会对着自己这小太监满眼兴味盎然才对。
可惜事实证明思归眼神很好,一点没有看错,只听毓王轻笑道,“还真是个难得俊俏的小奴才,是尚膳监打杂的小家伙吗,那倒省事了,吴怀义!”
他身后一个细眉长脸,脸色白净的太监忙应一声。
毓王吩咐道,“把他给本王带回府去。”说完转身扬长离去。
留下思归在他背后目瞪口呆,不会吧,毓王殿下那么英气勃勃的一个阳光俊朗人物竟然是偏好俊俏小太监这一口儿的?!!变态啊!!!!
☆、第三十三章
毓王的手下应该不是第一次从宫中往回带他们家王爷看上的小太监了,轻车熟路就将思归带回了毓王府。
思归开始时稍有迟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挣扎大叫,不过略一琢磨就很识时务的放弃了。在这宫中和毓王起争执;把谁叫来判官司;那人都会判毓王胜;于是老实配合;乖乖被人带了回去。
大概是看思归老实,王府中接手她的两个下人便没对她做什么多余的事儿;只是领着在王府的深宅大院中穿行许久;最后来到一处下人的住所,先推进澡间,里面已经摆好了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洗澡水;并一身洁净衣服,“自己去洗,洗干净点!”
看思归稍有迟疑;便粗声道,“动作快点!还想让王爷等你不成!”
思归小心道,“两位大哥;我今儿稀里糊涂的就被王爷让人带了回来;还有点不明白——”
那两人却不耐烦和她多说,“等下自会有人来教你,赶紧的,你再不动手我们可叫人来帮你洗了,那些人手重,到时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别人来帮她洗那就大事去矣,思归立刻开始解衣服,“我自己洗。”
好在那两个王府下人很正常,没有旁观小太监洗澡的嗜好,看思归很识相,就带上门出去。
思归打仗一样,飞速洗了个澡,照样缠好胸,再将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这不是太监服色,而是平常男子的衣服,只是颜色鲜嫩,质地轻柔,襟口和袍角处用桃红色的丝线绣了缠枝花的纹理,还被熏了香,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扑鼻,思归对这衣服只能做出一个评价:实在是太女气了!
洗干净换了衣服之后,果然有人来教导,却是在宫中跟在毓王身后的那位细眉长脸的白净太监吴怀义。
吴怀义端着架子,满脸倨傲的进来,看思归一眼后忽然眼睛一亮,嗨呦一声,再将思归从头到脚上下看看,赞道,“殿下当真是目光如炬,你这小子打扮起来还真是秀气,小美人一个啊!”
小美人这个词儿只有用在年轻女子身上时是好话,用在其余地方,哪怕是形容小太监呢,那也是十分不中听的,只是思归此时在人屋檐下,不得不忍气周旋,低眉细声,装作有些害怕紧张的样子道,“吴总管夸奖了,不知王爷将我带来王府是——”
吴怀义哼一声,“将你带回来自然是伺候殿下的,你放明白点,毓王殿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伺候好了,殿下随便开恩赏点什么就够你一辈子吃用了,不比你在尚膳监当个小杂役强上百倍!不过有一点可提前和你说好了,殿下手重,所有娇弱腔调都给我收起来,到时要忍住了,小小呼两声痛,让殿下怜惜点是可以,要是敢鬼哭狼嚎扫了殿下的兴致,我可不饶你!”
思归眉毛抖抖,“阿?!”
吴怀义道,“殿下喜欢用鞭子!”
思归连声音也抖一抖,“阿?!”
吴怀义一瞪眼,“阿什么!你在宫中做杂役难道没挨过鞭子,板子的?殿下是打来取乐的,比宫中那打法轻多了,咬牙忍忍就能过去!”
思归默默闭上嘴,额头上一串冷汗,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看来自己运气十分之“好”,真的遇上了变态,而且此变态位高权重,极难应付。
随着吴怀义在王府中又是一通七拐八绕,这才来到毓王殿下的住处,里面灯火通明,阵阵暖香夹杂着酒气与靡靡琴声从厚重的皮门帘子内透出来。
吴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