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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渊说:“我是外人不好说你的两位表哥,不过若是你有机会,倒是可以劝一劝。如今只是伤了腿,下一次就未必了。”
沈婠原以为裴渊会信夏远华的话,没想到他竟是看得这么透彻。
她说:“多谢世子指点。”
裴渊又道:“我那儿有上好的膏药,改日我让人送去给远帆,兴许能减轻几分疼痛。”
沈婠心中变得警惕起来。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平南侯府和夏府交情并没有多深,而她至今为止也只和裴渊见了两面,他现在就开始如此殷勤,这难免让沈婠有些不安。
虽然和上一世有些不同,但沈婠仍然觉得有些微妙。
她故意下错一子。
沈婠说道:“世子,我输了,”她取下香囊,“世子棋高一等,我输得心服口服。”
香囊是月白色的,上面绣着几株摇曳的绿竹,颇是有意境,且味儿很好闻。裴渊问:“这是什么香料?我怎么从未闻过?”
沈婠眸色一闪,轻声道:“我在原有的苏合香里添了几味花香,还有薄荷叶子。困乏时,闻一闻有醒神的功效。”
裴渊眼里有几分赞赏之色,“果真人如其名,当得起‘妙’字。”
沈婠敛眉道:“多谢世子夸赞。”
。
容铭进来时见到裴渊和沈婠,看到案上的棋局时,他顿时了然。他平日里也有听过平南世子的棋痴之名,是以现在也不觉怪异。
他笑着道:“世子,我这学生棋艺如何?”
裴渊说道:“我不曾想到容大夫除了精通医理之外,还精通棋艺,且还善于教导,教出个这么好的学生来。”
“是我的学生有天赋。”容铭道。
裴渊站了起来,“不知蔺岩情况如何?”
“我替他扎了几针,体内毒气已是排除,再喝几服药就无大碍了。蔺公子方才还在问我的小厮,你去哪儿了。”
裴渊拱手道:“多谢容大夫,改日再来向容大夫讨教棋艺。”
临走前,裴渊望了眼沈婠,他眼里笑意加深,“若有机会,下次希望还能再与沈姑娘对弈。”
裴渊离开后,容铭说:“这平南世子虽有几分少年老成,但是为人不错,不仅没有世家子弟的桀骜不驯,且还彬彬有礼,真是难得。”
沈婠很少听容铭这么夸赞一个人。
裴渊能入得了容铭的眼,沈婠有些惊讶,“看来先生很是欣赏世子。”想起自己误导裴渊一事,沈婠犹豫了会,还是跟容铭说道:“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沈婠轻咳几声,才道:“世子以为我是沈妙,若是以后哪一日世子和先生说起时,还请先生莫要拆穿我。”
容铭摸摸下巴,问道:“为什么?”
沈婠低下头来,支支吾吾的。
容铭感慨地道:“也罢,不问你了。我果然还是老了,都看不出你们小姑娘在想些什么。不说就不说,你是我学生,我当然会帮你。”
沈婠感激地道:“多谢先生。”
其实本来她也想不通当初在药草园子里见到裴渊的时候,她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说自己是沈家的二姑娘。今日再遇裴渊,和他对弈了一局,她心里隐隐明白,那时她是在害怕,不愿意与裴渊再有任何的交集。
而现在,她也不想裴渊知道沈婠这个人,所以才想着要将错就错,裴渊要报复的话就向着沈妙去吧。
。
裴渊回到平南侯府时,他的随从卫节很眼尖地发现自家主子腰带上的如意佛玉佩不见了,反而多了个月牙白绣竹香囊。
卫节说道:“世子,您的玉佩……”
卫节这么一说,裴渊这才想起来,他接过沈妙的香囊后,忘记把玉佩拿走了。
裴渊笑道:“看来是落在容大夫那儿了。”
卫节说道:“属下去拿回来。”
“也好,”话音未落,裴渊似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忽然有了笑意,他说道:“不必了,明日我再过去。”
☆、27晋江独发
昨日天空里的乌云黑压压了一整日;郭嬷嬷一直担心着会下雨,没想到等了大半天,这雨还是没有下成。半夜时分,一道响雷蓦然劈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倾盆大雨。
次日早晨,雨仍然在下着;且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沈婠看着外边的雨帘,说道:“幸好昨天没下雨。”
郭嬷嬷笑道:“这是老天爷喜欢大姑娘呢,知道大姑娘要出去;所以才特地憋了一天。”
霜雪见有雨泼了进来,连忙关上了窗子;“大姑娘别被淋着了,要是生病了那可就糟糕了。”
沈婠低下头来,熟练地穿针引线。
郭嬷嬷一见,问道:“大姑娘要做些什么?”
沈婠说道:“福袋,做好了可以悬挂在床头上。”
霜雪忽然“咦”了一声;眸子睁得大大的,“大姑娘你的香囊怎么不见了?”
沈婠伸手一摸,也“咦”了一声,然后一脸不在意地道:“兴许是昨日在回来的路上掉了,也罢,只是个香囊,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不见了再做一个便是。”
霜雪遗憾地道:“真是可惜,那个香囊做得可好看了。”
沈婠笑道:“若是霜雪姐姐,改日我也给你做一个。霜雪姐姐喜欢什么图案的?”
霜雪受宠若惊,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沈婠说道:“没有使不得,做个香囊也不费时间,也可以拿来练手,我还要多谢霜雪姐姐给我练手的机会哩。”
沈婠这么一说,霜雪也不好拒绝了,心里暖洋洋的,只觉大姑娘真是友善,以后定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侍候大姑娘。
。
平南侯府里,裴渊正在用早饭。
外边倾泻而下的大雨也没有扰了裴渊的兴致,裴渊甚至还比平日多用了一碗米粥。卫节见裴渊如此愉悦,忍不住问道:“世子昨日里和蔺公子一起出去,可是遇见什么高兴事了?”
裴渊说:“的确是有一件高兴事。”
卫节竖起耳朵。
裴渊笑吟吟地道:“至于是何事,来日方长,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当裴渊只有那么丁点大的时候,卫节就已是开始跟在裴渊身后,十多年下来,裴渊的心思卫节多多少少也能揣摩一些。裴渊不说,卫节也能猜出和昨日落在容神医那儿的玉佩有关。
那一枚如意佛玉佩,世子几年来都没有离身,平时也不会轻易摘下来。如今玉佩落下了,世子还这么高兴,想来是容神医是个有趣的人。
裴渊用饭毕,洗净了手。
他吩咐道:“卫节,你去问问今日曾师父还过不过来。”
卫节望了眼外边的雨帘,心想这么大的雨,怕是曾师父也不会过来了。不过裴渊吩咐了,卫节也只好披上蓑衣出了去。
曾师父曾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武学大师,曾师父只得十一岁时便已是上山空拳打死大虫,身手好得让人叹为观止,后来朝廷曾想招揽曾师父,只可惜曾师父无心为官。曾师父一身武学倒是让京城里不少人都起了些心思,见曾师父无心为官,纷纷抛出橄榄枝,后来曾师父就干脆建了个武学堂。不过现在曾师父岁数大了,也不方便再教人,曾经辉煌一时的武学堂也就此关闭。
平南侯和曾师父有些交情,裴渊想要学武,平南侯立马请了曾师父过来,曾师父念及过往的恩情,二话不说便每日过来教裴渊武学。
一炷香后,卫节回来了。
他禀告道:“世子,曾师父不过来了。”
裴渊道:“那好,备马车,我们出去。若是母亲问起,便说我去探望蔺岩。”
卫节一怔,“这么大雨还去探望蔺公子?”
裴渊道:“对母亲是这么说,我们要去的是容大夫那里,去拿回我的玉佩。”
卫节担心裴渊会被淋着了,连忙道:“此事让属下来做便行了,世子若是此时出去,恐怕会受了风寒,到时候侯爷和夫人怪罪下来……”
裴渊打断卫节的话,“有事我会担着,你无需多说,我去意已决。不过区区雨帘尔。”一顿,裴渊又道:“卫节,你知我的性子,我要做的事,什么也阻挡不了。”
卫节只好应了声“是”。
世子的性子的确如此,从小就这么固执,一旦决定的事,便是侯爷和夫人也奈他不何。
卫节颇是好奇,到底容神医那儿有什么值得世子冒着风雨过去,他可以拿项上人头打赌,肯定不是拿回玉佩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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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潭没有想到下这么大雨也有人来求诊,披上蓑衣出去开了门,一看,竟是昨天来过的世子。阿潭怔楞了下,才连忙说道:“世子往里边走,我家主子正在……”微微一顿,阿潭昧着良心说道:“主子正在苦读医书,还请世子稍等片刻。”
阿潭晓得主子不想别人知道他懒惰的一面,尤其是现在这种大雨天,主子定是在榻上躺着,身子骨像是被人剥了去一般。有时候阿潭很怀疑,之前主子没有找小厮的时候,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裴渊问:“沈姑娘有过来吗?”
卫节竖起耳朵,双眼发亮。
他在心里尖叫着!
沈姑娘!是一个姑娘!世子竟然为了一个姑娘不顾风雨跑了过来!
阿潭说道:“没有,沈姑娘今日不会过来。沈姑娘是每隔三日过来一次。”
裴渊心里隐隐有几分失落,他说道:“我今日闲来无事,是过来与容大夫讨教棋艺的。”
卫节继续在心里尖叫,骗人!世子骗人!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世子绝对不是来讨教棋艺的!
容铭被阿潭从榻上叫起,他的表情相当幽怨。尤其是听到裴渊是过来下棋的时候,他险些就想把手边的白釉瓷瓶砸到裴渊头上。
裴渊和容铭下了三盘棋。
雨停时,裴渊方是起身告辞。
裴渊一离开,容铭就叮嘱阿潭:“以后再遇到找我下棋的,你就说我上山采药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阿潭说:“下雨天也这么说么?”
“下红雨也这么说!”
另一边的裴渊正上了马车,卫节提醒道:“世子爷,你又忘记拿玉佩了。”
裴渊说:“哦,是吗?”
卫节说道:“属下替世子去拿回来。”
裴渊轻咳一声,“不必了。我过多两日再过来拿。”
“是的。”
卫节在心中腹诽,刚刚下棋时和容神医说了这么多的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偏偏就不说玉佩。世子你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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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卫节总算亲眼见到了世子口中的沈姑娘。
他默默地打量着。
是个小美人,再过些时候张开了,定会不差。世子果真是有眼光的很。卫节又默默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京城里姓沈的大户人家。
除了礼部的沈尚书外,还有几户人家。这里边门第最高的当属沈尚书,这位姓沈的姑娘若是沈尚书家中的嫡女的话,也算是勉勉强强能配得上。若不是的话,当个妾侍也是可以的。
沈婠不知短短一瞬间,裴渊身后的卫节就想了这么多。
她记得上一世裴渊排除万难要娶她为正妻时,可是受了不少阻难,其中也受了不少卫节的冷眼,她心知卫节认为她配不上裴渊。只是卫节此人也当真奇怪,在她受尽裴渊折磨时,卫节也帮了她不少。
沈婠不愿再想上一世。
她含了笑意与裴渊说道:“世子可是再想来一盘?”
裴渊说道:“也可。同上回一样,若是你赢了,拿走我的玉佩。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