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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不在理会我的喊叫。绳子已经被她理好了,她与许之午一人牵着一头向我逼近,我感觉我成了他们待宰杀的一头羔羊,我没有了退路,事实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动的,因为唐明皓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枪,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会一枪打爆我的头,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只有乖乖的让他们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是否还存有一丝生机?燕子用绳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紧我似的。许之午还踢了我一脚,骂道:“老实点!”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我知道许之午是在做表现,象个仆人一般讨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满脸的虔诚,道:“我尊贵的主人,可恶的罗该受到什么惩罚?”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遥远而又陌生的腔调说着话:“他毁坏了神的器物,神不会在宽恕他了,他必须流尽身体里所有罪恶的血液”!
啊,他们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顿时脸无血色,可我心里竟然在冷笑:“自称为神,却做着魔鬼的勾当,神比魔鬼更可怕。因为神比魔鬼多了虚伪。”
唐明浩继续道:“将他的手动脉割破,让他的血流到三个碗里。”燕子道:“这便是红色的水了吗”
唐明浩冷笑道:“这也配叫红色的水?这只是肮脏的汉人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道:“好吧,我承认我的血肮脏,别让我的血流到碗里啊,这是玷污。”唐明浩却道:“可真如宝剑是要用血来开封的,三个碗已经几百年未尝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我刚才一直的在寻找着他,但他却突然了无踪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们这群人中,你最讲道理了。”
可老李却从背后摸出了一把长达二十公分的刀子,阴阴的笑着象我逼近。
疯了,全他妈的都疯了,他们在一瞬间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体。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墙角,却再无退路,燕子将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着我的动脉血管,想必是为了我身体里的血能更顺利更流畅的从体内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泪,我却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是为自己吧,人之将死原来是这种心境!
燕子却突然换了一种很茫然的腔调道:“放血之前,我们是不是该给他消消毒呀,可千万别让伤口感染了。”
我听着这话背后一阵发冷,世上再没有如此可怕的人道关怀了,我也在同时发现样子的表情很奇怪,象个梦游患者,虽然我从没见过梦游患者,但我当时脑袋真的就冒出了梦有患者这四个字。
等等,我心里突然的灵光一闪,我得从头分析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气中飘洒——燕子,许之午,老李,在场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这香灰是香客在表达对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时燃烧香制品产生的,于是便带有某一种诅咒,或者说香灰是迷魂香燃烧后产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带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许之午才在瞬间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时间为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可身体又在瞬间沉入万丈冰寒,燕子接过老李的刀具,已经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脚被捆,根本就没有丝毫办法可以想,在我可怜的知识体系里,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头给他一盆水才能清醒过来,可此时我被绑了,附近也没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凑到眼前,我的手动脉经过她一系列的拍打,已经异常的粗大,想一条条曲转着身体的蚯蚓。
燕子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充满着憎恶,曾几何时,我认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里对对自己说:原谅燕子吧,她只是被迷幻了,她象个梦游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鸟之将死,其名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变,竟然去为将要杀死自己的凶手开罪。
燕子刚要动刀,老李却喝了一声:慢!我心里一喜,心道:“总算有人在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了。”
我睁开眼睛,却看见老李屁颠屁颠的碰着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别让血撒了一地。”
燕子动刀,我虽然闭上眼,却能感觉到凌厉的刀锋划过了我的肌肤,没有想象中的生疼,却一寒,寒从伤口处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脏乃至每一个器官,我感觉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欢快的冲泻而出,我知道,过不了几分钟,我身体里的血就会被流干了,没有了血的躯体该是如何的干瘪,每有了血的皮肤该是如何的苍白!
我感觉到了头晕,我知道导致头晕的原因是我脑袋里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强有力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会将这些血压出我的体内。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识了,我睁开眼,想最后一眼看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红尘。
我看见了燕子,她盯着我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脸上是兴奋万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着身子,正小心的端着碗,他的表情庄严而肃穆,我看着这表情觉得很可笑,我应该是笑了,我能感觉到我起满白壳而用干裂的嘴唇微弱的动了下,这不是笑是什么!我甚至怀疑这笑是从我内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念头,看来疯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谋杀的人也跟着同时神经错乱。我一直以来以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伙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灵,……可是,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需要的是乱伦血么?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满了一碗,一个用人的头盖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见那碗血散发着腾腾热气,我知道它们只差一点就沸腾了,可它们终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体。
老李很麻利的换了另一只碗接血,老李眨巴着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满三大碗?”
燕子道:“应该有吧,要不我们打个赌,许教授你觉得呢?”许教授沉思了起来,正如他沉思每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这个世界真够荒诞的,我闭上眼,竟有了一丝脱落了苦海的解脱。
第四十一章 当他们死了
“也许能吧。”许之午严肃郑重的道,“也许不只三大碗。当然,燕子你要是再用力拍下他的手腕,血就多多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燕子“啧啧”的娇笑起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们汉人——以为别人都那么笨么?”她还时时刻刻不忘她是藏人,我们是汉人,在这样的关头下,居然还能如此旗帜鲜明,真难得。当然,也许我自己是最为难得的一个,居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思考起这些事情来。
燕子没动手拍我血管,老李却率先动了起来,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般,伸手在我胳膊上拍了拍,血流得更快了,可是他还是不满足,竟一路拍打下来,鲜血立即喷泉一样的喷涌而出,能感觉到它们先是欢快热烈的温热而富有感情,尔后一冲出我的血管流到头盖骨碗里去时,立即变得冰冷无情。
真是个搞笑的过程,真的。所有人,都得罪了神灵,而我,就必须拿自己的鲜血去祭祀。然后我的同伴们,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我流血,以欣赏我的恐惧为乐,那么,既然必死。我为什么要作出恐惧的样子来让他们得逞呢?
“哈哈……哈哈……”我像遇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放声大笑起来,“哈哈……我觉得你们都可以来试着拍下我的血管,这样血会流得更快。”说罢双脚乱踢,努力活动身上每一个能活动的地方,增加血管活动量,早点死,早点死!
挣扎了一会,老李他们饶有兴味的看我表演,像是欣赏动物园里暴怒的猴子一样。我自己忽然也觉得没趣之极,于是停下。
“怎么血还没流完?”我像问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睁大眼睛问老李,“你怎么手脚不快点呢?”
老李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茫然中带着深刻的悲悯。他会同情我?刚才他和燕子合作愉快的表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快点快点!”我又不耐烦的对他道,“快点,你不会用力吗?这样得多久才能流完血。”说完这句话,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来,“为什么不把我的头剖开,把医生次仁放进去呢,这样你们就多一个同伙了,而且还是个绝顶聪明的同伙。”我煞有其事的认真建议。
“这样子……真的是这样子?”唐明浩似乎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琢磨了半天,眼里带着凶光,将我仔细打量一番。
燕子小心的查看着唐明浩的神色,恭恭敬敬的道:“米玛察玛,可以吗?”
唐明浩阴森森的侧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许之午和老李二人也奴颜婢膝的谄媚微笑。我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既然他们对不起我,那么——我忽然想起了王科长的模样,或许可以学他和刘干事那样,没人咬上一口,假如真能传染的话,这个主意还很不错。要是他们真的对我下手,我发誓不会心慈手软。
唐明浩想了半天,忽然又改口道:“算了,大家难得同生共死一次,不要为难他吧。”言下很是叹息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大约还是想我死,好把医生次仁弄过来安在我脑袋里,这样子他们才会安心,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想让我放松警惕罢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太小看我罗某人了。
“那走吧。”我假装没有丝毫戒备的道,“浩哥,你总能带我们出去的,是吧。”唐明浩回头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点点头,叫大家跟着走。
整个过程极为顺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想必他们是背着我商量好了。我悄悄的把手枪拿在手里,要是真把医生次仁放进我脑袋里,那么就等他们什么事都做好的时候,给自己一枪,让他们功败垂成,哈哈。
几个主意打定,我渐渐不那么慌乱,冷眼看他们究竟打算怎样对付我。
燕子和和许之午紧跟在唐明浩身后,屁颠屁颠的,生怕得罪到了神灵。而老李则跟在我身边,大约是怕我忽然生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吧。
忽然,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很想说话,很想很想,好像自己知道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们一样。“哈哈……”我听见自己先大笑了几声,然后一把抓住老李,很严肃的对他道,“你忘记把我的血拿去供奉你们尊贵的神灵了。”
老李一愣,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样子,“罗技师,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道。我伸出血淋淋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是要红色的水,供奉神灵么?”老李神色更不正常了,他搪塞道,“罗技师,你在说什么,想到哪里去了。”
我见他一味装傻,于是冷笑两声,不再理会他,转身上前两步,挡住唐明浩的去路,诚恳的对他道:“浩哥……不,住在浩哥身体的神仙,你难道不告诉我们下耿卫的下落吗?”此言一出,我自己也有些晕了,暗道怎么想到说耿卫的事情呢。但怀疑归怀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继续道,“我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应该知道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他。”
唐明浩又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焦躁,把仍然在不停流血的手腕伸到他面前,不耐烦的道:“你不是要红色的泉水吗,不如就着我的手喝,又新鲜又方便,喝完你就带我们出去!耿卫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关系了,反正我已经说过了!”
听到这话,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