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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吩咐的,艺岚不敢怠慢。”金艺岚说罢,将手中的抽纱绣床帐双手捧上。
老太太喜上眉梢,忙坐直了身子,吩咐一旁的晚秋将床帐接过展开来。杨妃色的帐子下面是抽纱绣的玫瑰镶边纹路,样子清雅干净,与韩氏的抽纱绣料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艺岚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啊。”老太太点头夸赞,“想不到你不仅将抽纱绣研究出来,还能绣的这么好”
金艺岚脸颊绯红,羞怯的道:“老太太过奖了,艺岚愚钝,论刺绣,又哪里及的上红绣姐姐呢。”
“哦?这么说,红绣也有作品了?”老太太满目期望的看着红绣,急切道:“快,拿来给祖母瞧瞧。”
红绣无奈的将手中台布递了上去,对金艺岚的种种针对感觉很无奈。她喜欢占上风,就让她占去好了,老太太有了新的主力,她还能轻松一点。
接过红绣绣的台布,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想不到红绣也果真研究出来了。咱们府上有两位能做抽纱绣的绣娘,短期内定能将不少的绣娘教称手。晚秋,你去外院看看二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请他立刻过来。”
“奴婢这就去。”
红绣与金艺岚坐在锦杌上,陪着老太太说着话,老太太字里行间仅是对商府退出抽纱绣的信心。金艺岚句句捧着老太太,话不多,却惹得老人家欢笑声声。红绣不说话,只在他们问到自己的时候才说上一两句。
不多时,外间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红绣与金艺岚站起身,就见商崇宗在前,后头跟着商少靖与商少行,三人先后进了屋子。
二老爷春风得意,才纳了妾,商家的大船又完全由他掌舵,脸上的笑容都比往常开怀。
商少靖穿着炫紫色的锦袍,俊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容,见了红绣与金艺岚,挑了下剑眉,邪肆一笑。与他的张扬相比,后头面无表情一身白衣的商少行就稳重了许多。
相互行了礼之后,红绣与金艺岚并排坐在老太太右手边,商少行对红绣微笑了一下,转向老太太道:“才刚从府外回来,恰好遇上晚秋去请二叔和堂兄,便一同跟来了。祖母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老太太今儿个心情好,说话语气也温柔,“你虽然不掌事了,可也是我商家的人如此重大的决定你来商议也是对的。”回身吩咐艳秋和晚秋,“去将艺岚小姐和红绣小姐绣的抽纱绣给三位爷过目。”
“是。”
两婢女将金艺岚绣的帐子和红绣绣的台布捧到三人面前,介绍之后,商崇宗面上一喜。
商少靖赞道:“表妹与红绣,皆有一双妙手啊”
金艺岚红着脸低下头,“表哥过誉了。”
“并非过誉,而是真话,祖母,您瞧瞧艺岚绣的,想不到她绣艺如此精湛。”
老太太瞧了眼面上淡淡的红绣,似乎是怕打击了她的积极性,道:“红绣与艺岚都是我的左右手。咱们府上有了他们二人可真是有福了。”
金艺岚崇宗,你看咱们如今也研究出抽纱绣了,是不是可以也投入生产了?”
“如此当然好”商崇宗想也不想的点头。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商少行一直沉默的望着红绣,分析她的作为,早先他们是不打算将抽纱绣“仿制成功”的,可如今一瞧,倒也觉得她做的有道理,就算她绣不出来,金艺岚也将抽纱绣研究出来了。老太太要用人仿造还能缺了“师父”?红绣名声在外,若是连金艺岚都及不上,倒是叫老太太起疑心。
“既然如此,崇宗你便着人去准备吧,咱们也招打量的绣娘,由红绣和艺岚做师父,先将绣娘培养起来。”
“是,母亲。”
见老太太与商崇宗都兴致勃勃,红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祖母,红绣觉着此事不妥。”
红绣此言一出,众人皆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商崇宗早就瞧红绣不顺眼,如今她与自己唱反调,心中不痛快,沉声道:“红绣,你有何高见?”高见二字咬的特别重。
红绣浅浅一笑,道:“二叔莫恼,红绣也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此事做不做还全在二叔与祖母决定。”
老太太知道红绣向来“诡计多端”,当下坐直了身子,道:“红绣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是,祖母,其实我只说一句话,韩氏绸缎庄用来做抽纱绣的那匹料子,是二叔以低于原来进货价一成的价钱卖给他们的。”
商崇宗见红绣又重提此事,立刻觉得颜面尽失,“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斥道:“诸葛红绣,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艺岚摇头,温言道:“红绣姐姐,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姑父不过是被小人算计了,你何苦于老太太跟前重提此事?”
红绣有扶额的欲望,转向老太太,道:“连祖母也觉得我这么说是为了消遣二叔?”站起身来,红绣踱步到中央,看着商少行展颜一笑,“三少爷必然明白我的心思。”
商少行点头道:“正是。祖母,二叔,红绣的意思是,韩氏进那批料子的价钱颇低,咱们要仿造抽纱绣的话,必然是要用好料子的,那么成本就要比韩氏高出十倍不止。万一将韩氏逼急了,开始降价拼价格,咱们还有什么胜算?”
慢条斯理的说完,商少行眯起凤眼扫了一眼金艺岚,金艺岚心里突地一跳,脸上血色尽失的低下了头。
红绣道:“正是,若二叔有继续的意思,红绣定然全力以赴为咱们家出力。不过撑破厉害三少爷刚才说明了,还请二叔和祖母三思。红绣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福了一礼,红绣甩袖子离开。很明显就是流露出对商二老爷和金艺岚刚才态度的不满。面对这样的人,一位的不理睬只会让人觉得她软弱可欺,老太太毕竟还是大家长,她该说的说了,不愉快也表达出来了,事情还得由老太太定夺。
金艺岚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低下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又看向商崇宗,道:“红绣说的有理,此是还需得从长计议。”叹了口气,又道:“你我掌事多年,竟不如个丫头看的通透,看来往后有事还需稳重为先才是。”
商崇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气躬身行礼:“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谨记在心。”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然昏倒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然昏倒
红绣这厢回了馨苑,进门便吩咐丹烟去预备茶水和果盘,还叫梅妆去备好了笔墨纸砚,拿到花厅正中的八仙桌上来。
不多时两婢女回来,见丹烟手上只端着一盏茶,红绣笑道:“方才忘了说,丹烟在去沏一壶茶,三少爷许是要来的。”
丹烟是跟着红绣去兰思院的,明明没见小姐与三少爷说过话,如今她却如此笃定三少爷定然回来,想必他们二人是心有灵犀吧。与梅妆对视一眼,二人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果然,才刚下了台阶,便听见回廊外头传来花儿和朵儿行礼问安的声音。
梅妆悄声道:“咱们小姐猜的还真准。”
“那是自然,快别嚼舌头了,咱们紧着去预备茶水,免得三少爷渴着了小姐要心疼的。”话一说完,人已经咯咯的笑了起来。
商少行进了屋,正瞧见红绣坐在窗边的罗汉床上手拿绷子低头绣着什么。
红绣没抬头,道:“坐吧,先喝桌上那盏茶,我没动过的。”
商少行点头坐下,端了茶盏小啜一口,心道就是你用过的我也不嫌弃,那不是间接的……想到此处,他脸上发热,咳嗽一声道:“二叔就是那个样子,如今正在自满呢,容不得旁人踩他的痛脚,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头去。”
“三少是在给二叔开脱?”红绣仍旧没抬头,白皙素手执针,动作优雅轻快的飞针走线。
“当然不是。”商少行起身,端着茶盏走到她身旁,看着绣布上花样简单却栩栩如生的并蒂玉兰花,问道:“在绣帕子?”
红绣摇头:“不,我在绣绣妍楼往后的标记。”她的绣妍楼,也该打响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之前她也有过这个想法,所以每件她亲手刺绣的绣品上,都有一个小小的“绣”字。可这并不能让所有人都记住她的“品牌”。她的生意不能只停留在如今的“小买卖”上,如今在城中她已经在“上流社会”中有了一定的“顾客基础”,也是该打造品牌的时候了。
商少行对红绣的举动不甚明白。但红绣向来是足智多谋的,他心知她的所做必然有理由,便也不多问。
微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屋内抽纱绣的幔帐随风飞飘舞,梅妆和丹烟端着茶点先后进门,看到的便是安逸温馨的画面。她们家小姐低头刺绣,鬓角的碎发被风拂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轻快,刺绣那么复杂的活计,在她的手中却宛如舞蹈一样让人赏心悦目。而同样身着白衣的商少行,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对面,用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唇角微微翘起,似乎这样与她呆在一起,是颇为幸福的一件事。
两婢女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悄然放下茶点退了出去。
待红绣绣好了最后一针,将绷子凑到唇边用皓白的牙齿咬断绣线的时候,她才想起屋里还有商少行这个人。
“三少还没走呢。”
商少行翻了下眼睛,“怎么,撵我走?”
“不不不,哪儿能啊,我是,额,”刚想说你请用茶点,却看到桌上的点心已经被吃了大半,感情人家压根也没跟她客气。
红绣赧颜道:“才刚绣的认真,忘了你在。”
商少行摇头叹气,“是啊,在红绣的眼中,我总是容易被忽视。”
“……”红绣眨眨眼,她为何觉着商少行的语气像个弃妇?
红绣发呆之际,商少行已经起身来到她跟前,她身材娇小,不及他下巴高,在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她如青缎子一般的乌发和光洁的额头。满心爱怜满溢,商少行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在他的手碰触到自己头顶之时,红绣的身子宛若过电一般震了一下,猛然抬头,对上他含水潋滟的凤眼。那双眼中没有任何亵渎之意,只有浓到挥散不去的疼爱。这样纯粹爱惜的眼神,竟让红绣想起了前世的父亲。
在她病危弥留之际,身上疼痛难忍,却要咬牙硬撑不知何时才能熬出头的时候,父亲总是坐在床边,一下下的摸着她的头,从额头到头顶,顺着头发的方向,怜惜就好似愿意通过一下下的抚摸将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
红绣鼻子发酸,忙低头拿起绷子递给商少行,“三少爷瞧瞧这朵并蒂玉兰如何?”
商少行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心下能想到的理由归结起来也只有方才在老太太房里二叔与金艺岚两人的故意刁难,红绣对二叔的话不介意,那么刚才她泪盈于睫,便是因为金艺岚?
思及此处,商少行急忙放下绷子,紧张的握住红绣柔弱无骨的双手:“红绣,金艺岚的针对你并无需在意,她为难你,归根究底不就是因为我不娶她?她是妒忌你罢了,你莫要因着她那句话难过。”
红绣这时候却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儿,为何商三少明明离着自己很近,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