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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向今上请求,东宫詹事府里还缺一位少詹事,而他瞧着许中丞细心谨慎,办事妥贴,所以向今上开口,想让许清嘉出任东宫少詹事。
大约是这儿子久不开口求今上什么,何况许清嘉人品方正,又处事公允不偏颇,今上便允了太子所求。
许清嘉没想到,他还能与太子走这么近的。
朝臣尽皆侧目,许棠对这位门生如今归入东宫而颇为心疼,若是及早收为心腹,如今正好可为他所用。
恼恨许清嘉的如今除了贾昌,又添了一位国舅傅温,看到他竟然入了东宫做少詹事,一时之间都恨不得能想个法子将他除去。
贾昌想除许清嘉的心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没有傅温迫切。
国舅大人最怕的是万一太子殿下轻信了许清嘉,若是许清嘉暗含了挑拨之意,离间他们甥舅情份,太子若是与他渐行渐远,那才是要命的。
一时之间,因为许清嘉兼任东宫詹事,倒引的不少人心思浮动。
就连宁王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来。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许清嘉出任太子府少詹事,胡娇接到的帖子忽然间多了起来。有东宫僚属家眷发的,也有太子妃发的,就连许棠府上请客;也向胡娇发了帖子。
许棠身为许清嘉座师,自然可以等着门生许清嘉上门拜访。不过他的儿媳却可以平辈的身份向胡娇发帖子联络感情。
胡娇翻着自己妆奁;再翻翻衣柜,再次感叹自己没衣服可穿。
——参加宴会太过频繁的结果就是总不能天天穿着同一件衣服出门宴饮吧?
“……上次傅二夫人说自己天天很忙,我还觉得她都不用管家,只管每天睡醒了去婆婆面前请个安;回来就吃饭,大把空闲。现在我知道了,她是忙着出门应酬忙着打扮了。”
她趴在自己梳发台上,拿一只银簪子叩叩叩敲击梳妆台;对自己最近的生活严重不满;可好多应酬却连推都不能推出去。
许清嘉从她手里取了银簪替她插入发中,戏曰:“难道家中无银,阿娇连件新衫子都置办不起了?这才在此惆叹?!”
“哪有?!”胡娇直起身来反驳他:“四季的面料哥哥早都让人送了来。他近些年在扬州苏州做生意做的风声水起,咱们家里人身上穿的哪件不是哥哥让人送来的?我不过就是觉得……觉得整日出门应酬;就谈谈衣裳首饰;孩子丈夫,太过无聊罢了。”
而且,她自己虽然生在沪州城,但跟生活在长安城的这些贵妇们相比,简直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
前几日国舅府宴请,许是瞧在许清嘉如今乃是东宫僚属的身份上,竟然也让傅二夫人向她发了帖子。其中光一道浑羊殁忽就让她长了见识。
“……那道菜就为了吃一只鹅,就扔了整只羊,真是怪可惜的。说是把鹅收拾干净,腹中酿以肉及糯米饭,五味调和,然后装进收拾干净去五脏的羊腹中缝合炙烤。羊肉熟了之后就将羊弃之不食,只食羊腹中的鹅肉。啧啧……”她这种过惯了小民百姓节俭日子的见到这等吃法,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吃茄子的感觉相差无几。
许清嘉索性将她拉起来,自己坐在她妆凳上,将老婆揽在怀里,讲他最近在牟中良家里吃过的一道菜。
“……那道菜据说还是□□面首张易之发明的,将鹅鸭置于大铁笼之内,当中取起炭火,铜盆贮五味汁,鹅鸭烧火走,渴即饮汁,火炙痛即回,表里皆熟,毛落尽,肉赤烘烘。”
胡娇顿时皱眉:“这位张公子对自己狠些就算了,青丝对白发,愿意攀附着女帝而活,就连吃东西也这么残忍。这鹅鸭简直是活活烫死的。你吃过了?味道如何?”
许清嘉含笑不语,被老婆问急了才道:“菜是端上来了,不过我都没下箸,如何知道这菜好不好吃?!”
胡娇突发奇想:“旁边人的表情?”
“我旁边坐着季中丞,他吃什么东西都好像有深仇大恨,锁着眉头,完全做不得准。”
“那另一边呢?”
许清嘉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眉毛都拧了起来,被胡娇逼急了才道:“我下首坐着御史台的一位郭御史,从头至尾他就盯着我的茶杯酒碗,时不时要上来替我添酒斟茶,且口才十分了得,话一直说个不停。不巧的是……那鹅肉以及好几样菜都摆在他那个方向,时时沐浴着他的口水……我倒是空着肚子回来了。”
他想起临走的时候,那位郭御史还向他表示,今日聊天不够尽兴,改日一定要请中丞大人赏脸吃顿便饭之类,许清嘉只笑一笑,不成想季成业从他们身旁走过,忽的扭头向郭御史道:“其实我瞧着许大人日后定然不敢再与你同席了。”
郭御史还不明白:“为什么啊?”
许大人如今是太子府少詹事,算是太子身边红人,现在不巴结将来太子登了基,他就是潜邸之时的老人,哪有不受重用之理?因此这才紧着巴结。
况今日许中丞态度十分好,从头至尾都笑眯眯听他说话,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分明是欣赏他的口才。他们做御史的,口才不好怎么上朝去弹劾大臣?!
季成业难得好心一回,真是不负他的毒舌之名:“因为许中丞他日若是与你共餐,少不得要吃你的几斤口水!”
郭御史顿时被季成业的一句话给堵的无言以对,他忙扭头去瞧许中丞,发现许中丞面上竟然露出赞许的微笑,还叫已经在几步开外的季中丞:“季大人等等我。”
郭御史:“……”
胡娇伏在他肩上笑个不住,几乎笑岔了气:“这位……这位季中丞一向都这么不留情面吗?”
许清嘉也低低笑了:“能得他这句话已经算是荣幸了,季中丞平日在御史台极少说话的。也就那天多喝了几杯酒罢,才有了这两句话。”
随着他自己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现在来巴结的人也不少,官场便是如此,一朝青云起,便有无数人想来攀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胡娇现在也有些恍然大悟了:“我正说奇怪呢,最近出门赴宴,常有不认识的夫人上前来与我打招呼攀谈,还有隐约问起家中儿女似有结亲之意的。”碰上这种自来熟的,胡娇一律以微笑应对。
况且许小宝现在十三岁,还能以年纪小为由而拒绝,再过个几年恐怕就真的要为他的终身考虑了。
过了几日胡娇带着许珠儿许小宝前去许府应酬,许棠长子在十来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后来才生下的次子,因此他的次子年纪只比许清嘉大着四五岁,家中孙儿孙女已到了订亲的年纪。
不过许棠次子似乎没什么读书的天份,当年屡考不中,最后出仕也是因着父荫而得了个七品官,在官场挣扎这么多年,如今也还只是个五品官,这还是瞧在许棠面儿上。
许家二郎据说人有几分憨傻实诚的,但娶的夫人却十分的能干,如今许府后宅就是许家二夫人打理。见到胡娇带着儿女前来,许二夫人似乎十分高兴,“……我见着妹妹就觉面善,竟然好似见着了我亲妹子似的。我那妹子嫁到了京外十几年,都不曾回来过。”说着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许珠儿偷偷瞧了眼许二夫人,目露疑惑。
胡娇安慰了许二夫人几句,她又展颜,将胡娇介绍了给其余几位夫人,却是许清嘉同年家眷,乃是许棠心腹门生的,如今见得许清嘉步步高升,便想起了同门之谊。
这些人既不能走的太近,却也不能绝情不认,不然许清嘉往后在仕途上使绊子的人恐怕不少。
直等她们娘俩坐定,旁边同坐的两位夫人去更衣,许珠儿才悄悄问胡娇:“娘,许二夫人细眉细眼,白胖圆润,她妹子怎会像你不像她?”
胡娇正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悄悄瞪了自家傻闺女一眼,“许二夫人这么说说,你娘我就凑耳朵一听,大家宾主尽欢岂不更好?难道还要追究许二夫人与她妹妹像不像的问题?傻不傻啊?”
许珠儿讷讷:“我瞧着……她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恐怕她十几年没见妹妹,连她妹妹长什么模样儿都不记得了,这才见个人就拉着当妹妹。”方才她还听到许二夫人拉着旁人说起她妹妹呢,大意跟胡娇所说的话差不离。
于是胡娇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家闺女太实诚了,不但自己不怎么说谎,对外面妇人间应酬的谎言也看不大出来。
她觉得都是她把孩子整日圈家里读书读傻了。
胡娇于是开始调整教育方式,但有应酬也开始带着许珠儿与许小宝出门。孩子们的交往与大人不同,只除了极少数的家长会强调孩子们的择友,大部分能坐在同一家吃酒的大人基本上不会干涉自家孩子与一起来的孩子们玩耍。
真有世仇的,那也是一早耳提面命,不至于玩到一处的。
一段时间过去以后,许小宝与许珠儿都认识了一帮新的小伙伴,许小宝上次回来还讲起工部王大人家里的小孙儿与他玩的不错,胡娇便问起哪个王大人,问来问去却原来是武小贝的外祖家。
说起来那孩子还是武小贝的小表兄。
至于许珠儿,从新的小伙伴那里学到了不少京城小少女们之间流行的衣衫发饰,娘俩逛街置办行头的次数明显增加,府中开销不断增加,胡娇算起帐来都觉得好败家。
好在中丞大人对老婆的败家表示百分之两百的支持,还常夸她:“为夫怎么觉得阿娇最近越来越漂亮了?”
胡娇在他脸上印一个红色的口脂印,然后拿手指抹开,就好似许清嘉打了腮红一般:“是啊,中丞大人脸色红润,我瞧着也年轻不少!”
许清嘉被她这调皮样儿给逗笑了,拉着她好一通挠,胡娇隐约记得还是很久以前她专攻中丞大人的杀招,没想到经年不用,被这人给用到了自己身上,不禁感叹自己如今上了年纪,心慈手软,竟然对他客气太久了。
她兴致上来,拉着许清嘉在庭院里捉对厮杀比试了一番,结果才发现这男人自己懈怠已久,而许清嘉多年坚持锻炼,她竟然打他不过。
胡娇捂脸长叹,如今她文不成武不就,最终在中丞大人面前一败涂地,简直太也伤心!
他们夫妻俩在院子里捉对厮杀,三个孩子外带一个海哥儿围观,就跟在街上看把戏一般。完了孩子们还要安慰胡娇:“娘,你肯定比不过爹,又何必想不开要跟他比呢?”
胡娇:“……”
说好的安慰呢?这是补刀党吧?!
她迎风伤感,孩子们将他们“文武双全”的爹围在当间捧臭脚,胡娇怏怏回屋,路过孩子们的时候,幽幽一句:“最近营养过剩下,你们的零食零用全部取消!”
许小宁还好些,如今还不曾亲自出门花过一文钱,远远不曾领略过金钱的魅力,但许小宝与许珠儿最近因为交际而开支巨增,都是从娘亲这里拿银子的。
“不要啊娘——”许小宝哀嚎一声就追了上来。
许珠儿紧跟在许小宝身后,声音甜的能挤出蜜来:“我娘最年轻最漂亮最厉害了。爹爹那是让着你呢,若论真功夫,爹爹肯定打不过你!”
胡娇内心感慨:这段时间的出门应酬这丫头总算学机灵了!
许小宁茫然的看着哥哥姐姐,不太明白眼前发生的事儿。
许清嘉整衣进屋,身后跟着小尾巴许小宁与海哥儿,见到一儿一女在房里向其母大献殷勤,一个端茶一个捶背,好话说了箩筐,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