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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驸马当真是被妻女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简直找不到可能和平共处的理由。他提着马鞭就要闯韩蕊的闺房“教训教训这孽障”,永宁公主却拦着不让,夫妻二人在院子里大吵一架,他负气而出,当日下午就传出韩驸马出了事。
他在林子里骑着马不看前路,只一味驱马,马儿误踏进一处地底陷空的洞,韩驸马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死了。
人抬回来的时候,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
永宁公主差点疯了!
韩驸马出了事,这场打猎原本已近尾声,今上也失了兴致,便下旨回京。
永宁公主当日扑在韩驸马身上哭的死去活来,旁人原本觉得她教女无方,可是看到她这样子又觉可怜。
女儿失心疯了!丈夫死了!
虽然替韩蕊看病的太医只道她受了伤,需要静养,但大家还是将此自动脑补为韩蕊得了失心疯,需要静养。
到于说受了伤,除了傅二夫人相信,旁人多半不信的。
许夫人看着也不是能打伤人的人啊。
永宁公主先一步扶柩回长安,准备办丧事,今上带着皇室宗亲与文武重臣收拾了两日才拔营回京。
许家的马车里,垫着厚厚的褥子,车夫将马车赶的很稳,胡娇守在女儿身边,眉目温软含笑,时不时就要问一问许珠儿:“可颠的慌不然让马车再慢点?”哪里瞧得出挥拳揍人的模样。
“娘,再慢下去大家都到长安两日了,咱们还在路上呢。”
许珠儿自从听娘亲回来说起,将韩蕊狠揍了一顿,就心情舒畅,饭都多添了小半碗。
胡娇可不敢轻忽大意,许珠儿这腿还要好生养着,不然将来要是落个残疾就不好了。
马车外面,武小贝与许小宝并绺而行,心情也很是不错。
自从听到韩蕊得了失心疯,又听得胡娇说狠揍了她一顿之后,原本准备寻个无人的地方对韩蕊下黑手的两兄弟也放弃了这计划,还悄悄儿议论:“娘是怎么样将韩蕊逼疯的?”
武小贝倒是对韩蕊有几分了解:“就算是她没脑袋,也不至于没脑子到这一步吧?”除了韩蕊真的得了失心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让她能够理智尽失。
俩小子磨了胡娇两日,还没问到原因,心中不知道有多好奇。不过瞧胡娇那架势,她似乎当真没有吐露真相的打算,二人只得作罢。
许家人里,除了动手的胡娇,唯独许清嘉知道了真相。
“我原还想着以后寻机会再参韩驸马,总之不能让他有好日子过,哪知道你就跑去揍人了。”老婆揍人如今也有了技巧,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揍的冠冕堂皇,揍完了人还要换来一大票同情。
中丞大人顿觉老婆越来越聪明了。
“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你出手,再说就算你出手也只能弹劾韩驸马,与韩蕊跟永宁公主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外男也没有冲到公主府去揍内宅女眷的道理,压根行不通。
夫妻俩说完了这话没一天,韩驸马就死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胡娇都震惊了:“……怎么会?”
许清嘉跟着太子,消息上要比胡娇灵通许多:“听说是与永宁公主大吵了一架,负气去骑马,这才出了事。”他在太子处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有几分傻眼了。
太子也知道两家关系向来不睦,况韩蕊才在宴会上打了人,韩驸马就出了事,虽然瞧着未必有因果关系,他的眉头还是皱在一起:“总归此事……还是因为韩娘子闹的。”他现在心中对韩蕊充满了深深的厌恶。
许家人离家半月,再回来许珠儿裹着伤腿,行动间都要胡娇抱。许小宁在家里翘首期盼,左等右等却见许珠儿带着伤回来,小眉毛都皱在了一处,伸出小胖手想去摸又抬了起来,生怕弄痛了许珠儿,“姐姐疼吗?”
许珠儿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的肚里闷笑,面上却十分痛苦的模样:“可疼了,小宁有什么办法让姐姐不痛吗?”
许小宁趴在那里朝着她的腿轻轻的吹:“吹吹就不痛了!”又翻出自己的小荷包,从里面抓出几个桃脯来往她手里塞:“姐姐吃了就不痛了!”原本他还对爹娘带着兄长姐姐去冬狩充满了怨言,每一天都在纠结等他们回来是要继续赌气呢还是等他们赔礼道歉之后原谅他们。
现在看到许珠儿受了伤,那些小纠结早丢到了脑后。
许家人和乐一堂,连同武小贝也留了下来,说是要照顾许珠儿,其实快要过年了,府里忙乱,先生都回去了,他也正好放了假,索性便窝在许家不肯回去。
胡娇也懒的催他。
反正就算是将他催回去,也不见得他能跟宁王妃相处愉快,索性就随他开心。况且武小贝是个自律的孩子,这些事情早不用她操心了。
今上回宫,所有官员各归各位,又因永宁公主府上办丧事,便陆续有官员前往公主府祭拜。
太子带着许清嘉也前往公主府祭拜,旁人提起许家人来,都赞他大度。独永宁公主在丧事上见到许清嘉,心中充满了恨意,都怨胡娇,若不是她逼的韩蕊在宴会上动了手,何尝有他们夫妻之间的口角之争?
他们夫妻不会有口角之争,韩驸马就不会负气骑马而去,这才出了事。
韩驸马活着的时候,她对他多有不满,无论是他本身的才干还是性情。人死了之后,她却总觉得恍惚,似乎之前的所有不愉快都忘记了,惟独记得韩驸马的温柔笑意,初成亲之时的两情相悦……
不过许清嘉对永宁公主的态度毫不理会,他只是跟着太子前来尽一尽同僚之谊,送韩驸马最后一程。
等太子祭拜完毕,又向永宁公主行礼:“皇姑母节哀!”
永宁公主却似没听到太子的话,目光只盯着许清嘉,面上缓缓绽开个恶毒的笑容:“许大人,你会遭报应的!”
太子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许清嘉倒是十分坦然,似乎完全没被永宁公主的话影响:“公主节哀!许某坦荡磊落,自问不曾做对不起人的事,所以还真不相信报应!”
他心道:眼前的你养出了恶毒的女儿,才有此劫,不正是报应吗!
不过他一介男人,与个妇人计较有*份,遂跟着太子退了出来。
太子与他同行,出了公主府的大门才道:“方才皇姑母所言,许卿不必在意。她是哀伤过度,恐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许清嘉淡淡一笑:“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不恨旁人难道还恨自己人?”
这话就有些意思了。
“倒也是!”太子自失一笑。永宁公主疼来韩蕊都来不及,怎么会将韩驸马的死归咎到女儿身上。自然是许家人的不是了。
不过因着韩驸马之死,许棠夫人倒不好再进宫去寻皇后告状了。
她固然占理,但公主府如今在大办丧事,听说韩蕊病的至今还不能下床,自然也没办法聆听皇后教诲了。
连许棠夫人都不出头,胡娇自然也歇了去宫中告状的心思。
总之公主府与许家的梁子已经结下,又结合许清嘉去祭奠之时永宁公主的态度,便知她心中丝毫不觉自家孩子错了,要错也是别人错了。胡娇是觉得,永宁公主一步步钻进了牛角尖,若是等她明白过来恐怕不能,还是远着些的好。
好在公主府办完了丧事,就闭门守孝了,恐怕要有好几年不在京中走动。想一想她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傅二夫人带着自家闺女来看许珠儿的时候,还谈起此事,倒与胡娇的态度一致。
胡娇与她在外面花厅里聊天,傅小娘子与许珠儿在房里说话。胡娇见她似有倦意,便道:“这是冬狩回来还没休息够?怎的我瞧着你一脸倦容?”
傅二夫人长叹一声:“嗐!你哪里知道最近我家都闹翻了天了。”
国舅府的八卦胡娇还是十分想听的,双眼立刻亮了:“难道你家那位又往家里引人了?”
傅二夫人横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家那位如今是消停了。以往也是那些江南的商人送的。他如今在大理寺,为表清廉,美人银子是一概不收的。”
这么说傅二夫人后院如今还算捋顺,那她有什么可叹气的?
傅二夫人见她好奇的模样,这才偷偷告诉了她。
“……我家夫君不是兄弟五人嘛,大哥与夫君乃是婆婆所生,其余的下面三位小叔乃是姨娘所生。老三老四还算乖觉,倒也听公公的话,如今都做个小荫官,唯独最小的一位小叔从冬狩回来之后,就闹着要做生意。”
胡娇眨眨眼睛,“做生意?”国舅府里的小郎君不做官却跑去做生意,换做谁也不会同意吧?
她对生意人倒没什么偏见,可是架不住这些当官的历来看不起生意人啊。
傅二夫人抚额:“谁说不是呢。小叔现如今十六岁,原本在国子监念书念的好好的,冬狩还跟着去了猎场,生的倒是一表人材,但是回来之后就不肯去国子监念书了,只道要去做生意。气的公公差点打断了他的腿,这几日才从祠堂里放了出来,他就日日在各房里窜,找他这些哥哥们筹款,说是借些银子去做生意。”
傅温原本也没指望着庶出的儿子们顶门立户,可好歹去做个荫官,于他面儿上也好看啊。若是再努力一点,未必不会成为长子傅明朗的左膀右臂。
可是傅五郎倒好,一门心思就要去做生意,以为打一顿就歇了这心思,却没想到他变本加厉的闹腾了起来,这几日就追在四位哥哥身后讨银子。
傅大郎向来惟国舅马首是瞻,是坚决不肯给的。傅三郎傅四郎在国舅府向来身份不高,被弟弟磨不过,只能各挪了一千两银子给他,这几日傅五郎就在二房扎下根来了,要跟傅开朗磨些银子出来。
他觉得两千两太少,傅开朗又是外放过的,手头必然有份厚厚的家底,因此整日在二房等着要银子,就算傅开朗出去了,他也守在二房。傅二夫人被他这厚脸皮给弄的一点脾气都没了。直恨不得国舅再生一回气,将他继续关起祠堂里面反省。也好省得放出来磨缠二房。
胡娇顿时笑的不行,“当真有这样厚脸皮的郎君?”听这动静似乎是个做生意的料。
生意人总归要破厚心黑,若是顾忌脸面哪里赚得来钱。
傅二夫人在她肩上捶了一记:“你就别幸灾乐祸了,你是没遇上这样的小叔子!”
这种给他冷脸他也似没瞧见,说了没钱他就装傻,怎么也赶不出去,她都要愁死了。
偏偏她家二儿子是个缺心眼的,见到小叔叔天天往他们院里跑,还缠着傅五郎过几招。傅五郎与小侄子年纪本来就相差不了几岁,还是少年心性,便陪着小侄子过了几招。
结果此后傅五郎再说,叔侄俩就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练一练。
傅二夫人愈加觉得自家二儿子不长脑子了。
她今日带着闺女出门,完全是为了躲上门讨要的小叔子。
国舅府里被傅五郎闹腾的翻天覆地,而国舅爷管教完了儿子,又听到一个糟心的消息:抚养武辉的乃是御史中丞许清嘉。
这消息是从御前传来的,自然不会有假。
据说当日许家丫头被摔下马,宁王府小郡王亲自跑去御前哭求,向圣上借了赖宗泉去救治许小娘子。
国舅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不住了,当日就向后宫递牌子要见皇后。次日上完了早朝,就被皇后召进了后宫。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