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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陆筝犹豫又不说话的样子,伙计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小利,而后又谄媚地问道:“客官是要开个整五十两的银票还是分十两一张?”
回过神来的陆筝一怔,她大约知道银票那是存折的意思。
“不,”陆筝听见自己的声音清冷如冰,斩钉截铁,“我存四十九两。”
伙计一愣,又陪笑着说:“这位姑娘,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来小利不好算账,二来您也不方便,何苦非要这么刁钻的数呢?这五十两银子分毫不差,我给您存上多好。”
“四十九两。”陆筝冷眼看着伙计,又重复了一次,她感觉自己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指甲嵌入皮肉,带了细碎的疼痛。
那伙计抱怨了两句还是将银子存好,又给了陆筝一个很小的银块和一张写满各种符号奇怪的纸,陆筝都没有过多地询问使用方法,她将银票揣在了怀中,走出了铺子。
这时,她才慢步回到了刚才路过的小店里,买了一盘包子和一碗热粥,狼吞虎咽起来。
老板看到她付账的银子有些惊讶,找了好久才找出了一堆碎银子,还埋怨她怎么拿了这么大的数来买早点。陆筝大约估算出了这一两银子的价值,想必如果节约一点度日,半个月内她还可以勉
强生活。
邻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陆筝也吃饱喝足,她甚至连挂在碗边的残粥都舔了个干净,没有一点往日里在宫中闻茹曼曾教过她的端庄与仪态。
偶尔有一两句邻桌的高谈阔论传入耳中,大多是说雷策平定城中叛乱的事,原来皇后与贵妃已经与她们母家的人一同被处死,所有牵连的人无论老少,一律斩首示众。
算了算日子,陆筝才发觉恐怕自己已经昏厥了两天两夜。
“当今圣上虽然天纵英明,可到底还……”
一个人未等说完,就被同桌的人拦下:“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是说得的!”
两人低语了一阵,声音复又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咱们《虞律》里说了十二岁以下的幼童可以免除一切斩首的,怎么这次圣上竟震怒至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这次叛乱之所以圣上如此大发雷霆是因为叛军有一小支队伍杀进了虞宫,把皇上最宠爱的留欢夫人给杀了!”
陆筝的手一抖,筷子险些落地,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掩盖了眸色,五指渐渐在腿上蜷曲,揉皱了粗糙的棉布。
“我看皇上可没那么宠爱这个佞妃。”另一个人颇有些嗤之以鼻。
“哦?此话怎讲?”
“昨日听说闻家上表启奏,要将闻家的二小姐想给皇上为妃,圣上已经准了。也就是过两日,这闻家二小姐可就要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故事开始了!
☆、险中求乐
陆筝已经发觉,聆听是最好的学习和适应方法。
在得知闻茹曼的妹妹闻茹妙将要册封妃嫔之后,脑海里便总是闻茹曼死前的景象。其实陆筝明白自己在决定出逃的一刻就已经食言,虽然当初的承诺不过是为了安慰将死之人,可是现在想来却有些讽刺。
自己的一生中从不轻易许诺,至今为止真正的承诺恐怕只能算有三个,第一个便是参军之时对着美利坚合众国宪法的誓言,第二个是答应雷策陪他共度余生的诺言,而第三个,就是当初应承下闻茹曼死前的嘱托。
这三个,她都已经完全背叛。
坐在人声鼎沸的小饭庄中,陆筝的心中像是突然就寂静了下来,穿梭的人流从她身边来来往往,可是谁都和自己哪怕半点关系都没有。
有些事虽然不至后悔,但注定成为遗憾。
陆筝慢慢起身,离开了小饭庄,屋外这时已经飘起零星的雪花,她抬起头突然想到了闻茹曼过世之日似乎也先是这样的细雪廉纤,而后等她到了皇后宫中,大片的雪絮就已经堆满了来时长长甬道。
怀中的银票好像有些发烫,陆筝皱了皱眉,转身,想要回到小饭庄。
她要完成自己其实已经背弃的第三个承诺,她要搭救闻茹妙,不为闻茹曼,只为了自己。
正在她准备返回饭庄再详细打探时,她看到了路旁刚才为自己指路的老人正在收拾代写书信的摊子,陆筝只是顿了片刻,心中便有了粗浅的计划,向着老人走去。
“老人家?”
老人一见是刚才问路的姑娘,连忙停下手里的事,笑道:“怎么了小姑娘,没有找到钱庄?”
“不,”陆筝尽量让自己笑得羞涩和气,“我刚来西都城,想问问老人家,这里哪里可以落脚?”
“这街上倒是有不少客栈,”老人打量了一下陆筝,皱着眉又捋了捋胡子,旋即笑道:“这样吧姑娘,你一人在外也不方便,我家旁边巷子的丁婶家里有一间厢房,她也想找个可靠的人租下来,要不你先去瞧瞧。”
“那就有劳了。”
陆筝的想法很简单,她至少要先安顿下来才能解决这一棘手的任务,这个老人哪怕是心怀不轨或是大奸大恶,她也有把握能够凭借现在的身手自保,而再去找别人或是呆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风险。任务的准备阶段就是要将风险值降到最低,陆筝觉得自己的筹谋还算妥当,她帮着老人搬了东西回到其家,果真老人是好心而非歹意,丁婶也是个和气的人,一日几文的租金目前来看也不会影响她的生活。
安顿下来之后,陆筝一人坐在破屋的床上沉思。
这地方虽然看起来比冷宫还要简陋,但多少她能够出入自如,况且一间独立的屋子方便她居住和行事,而周围的人也都被沈净云温柔沉静的外表所蒙蔽,虽然陆筝自己扮演这样的角色依旧有些头疼。
一番打听下来,陆筝装作好奇询问了闻家嫁女的事情。原来闻茹妙进宫直接就是皇后的位子,这点陆筝倒是没有想到。可是闻家与铭王勾结雷策是知道的,为何还要这么纵容?
雷策的疯狂念头本就与常人有异,陆筝凝神静气让自己不去想他,专心在闻茹妙的任务上。
闻家并不住在西都城中,而是在西都城郊另辟了庄园。陆筝觉得这事颇为棘手,为了计划特地找到的落脚地点此刻怕是用不上了。如果闻家在城中,那么她救出闻茹妙后便不能轻易出城,可如果闻家在城外,那么她动手之后便不得轻易进城了。
陆筝最终决定做好万全准备,在城外救出闻茹妙后径直离开,再也不回到西都城才是上策。她拖老人买了一份虞国的行旅图,又亲自去了一趟闻家计算往返距离,没有当初在海豹部队与MPRI那样强大的后勤支持力量,一切都要她亲自完成,这是庞大的工作量,而过三日后便是闻茹妙进宫的日子,时间紧迫,陆筝以出去找工作为名日日离开住所,这样的刺激体验让她又想到了从前的时光。
与现在相比,那时的自己真是活得幸福又快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满足着心中的所有挑战。
几日下来陆筝甚至爱上了这个营救任务所带给自己的肾上腺素,她在距离闻家大概半个小时路程的地方找到一个香火还算旺盛的小庙,她不知这里拜得是何方神圣,可是这地方却能让她和闻茹妙在出逃后顺利换装。
而后前方的驿站每隔两个时辰便有马车可以搭乘,下一站停靠的岔路可以搭乘折回另一方向的马车,陆筝已经规划好了一口气逃出虞国的全部路线,几次反复转换后她们会再次回到初始的驿站,这个时候的搜索范围已经延伸,那么她的时间差就可以奏效。
陆筝掐算好每一阶段的时间,最终将营救时间确定在了闻茹妙入宫当日的清晨。
现在看来唯一的障碍怕是闻茹妙不愿意与自己离开,陆筝想了想,最后决定如果闻茹妙真的想要
嫁入皇宫成为皇后,从此也就没有她的任何关系了,她会自行离开,再不涉足此事。
而这次行动姑且就算是为自己做一个交代。
窗外隐约有冷风呼啸,陆筝庆幸自己在锦衣玉食之后还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其实自己心底一直在渴望的未必是自由,陆筝将手垫在脑后,仔细地回顾着从穿越到现在的生活。这几日的准备让她已经沉溺在充满挑战的紧绷神经下,与在虞宫时的步步惊心不同,现在她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自己自私却快乐。
可是雷策的身影又意外地从心底浮现,陆筝明白,这个男人的烙印,恐怕穷尽自己此生也是挥之不去的。
她闭上双眼,好像一切恢复到了自己渴望得最初的模样,虽然心底有一块空白注定难以填补,可明日就是施行计划的日子,东西都已经布置妥当,陆筝不愿分心,只想好好休息后能够蓄势待发。
虞国的嫁娶都在清晨刚过的时候。
陆筝早早醒来穿好衣服,这间屋子没有什么能够带走的东西,她来去空手,走出巷子前甚至没有回头张望。
皇家的仪仗自然庞大,只是陆筝已经清楚,因为外戚作乱所以都城中的守备格外严峻,人手又不足,所以负责沿路护送的人大多是闻家的护卫,而雷策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视此次封后,他只是按照一般妃嫔入宫的礼制来迎娶这个只有十四岁的闻家二小姐。
陆筝大概是知道这其中缘由的,可是她不敢多想。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走了过来,陆筝连忙将从丁婶家带来的米袋扣在头上,已经对这眼睛做好的洞不偏不倚。米袋是用粗麻制作的,透气性好,陆筝也不用担心运动后的呼吸困难。
昨日连夜,陆筝已经在路面上撒好了自己在刨除几枚铜板的路费后其余的所有钱买来的面粉,还有在小巷街边皮匠那里买来的用来鞣质皮革的硝石粉末,因为数量不多且铺得分散,在黄土的路面上并不明显。而顺着闻家队伍来得方向往前,陆筝又在地上洒了一些木炭的粉末。
陆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用上这样的小把戏,虽然这些手段都是当年在西点大家用来玩笑有朝一日爆发三战后,若是被困在了城市中最简易的求生技巧,现在想来,知识的用处还真是没有时空限制的。
其实这还归功于陆筝发现了这里的冶铁技术不高,无论是当时自己殿上杀人所用的卢衍的匕首还是这几日混迹市井见到的马蹄铁,杂质都非常的多,这样一来陆筝才有了这个以逸待劳的注意。
新娘的轿子在中间的位置,先行开路的人马已经走过炭粉区域,陆筝弓起后背,握紧了拳头。
果然一声巨响传来,陆筝身边的枯枝簌簌抖动,她马上侧身滑下陡坡。
炭粉与硝粉混合再加上马蹄铁与面粉的摩擦催化,一场简单的爆破就此完成,先头队伍的人马有一些已被炸得血肉模糊,地上一团团粉红色在寒冷的空气中冒出白气。在刚刚发生变故的半分钟内是整个队伍最为混乱的时间,陆筝绝对不能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