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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帐里。”那人也不多看卢衍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问好后就走了。
按照陆筝和李欣欣的吩咐,卢衍一个人进入了军帐,说是李哥的亲戚,希望能避开攻城之役寻个安稳的差事,又将三人身上最后所有的银子塞给了蒋风,于是陆筝三人就这样心愿得偿,拿到了计划中的斥候机会。
西都城现在并没有封城,也没有人严加盘查入城出城的行人,整个城市好像笼罩着绝望的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大战在即行将抵抗的意思。军营给十几个斥候分别发了不同身份的衣物和装饰,又嘱咐好了对应的碰头地点。
军营人多口杂,陆筝三人并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因此直到准备离开执行任务之前都格外风平浪静。唯一可惜的一点是军营内部关于中军和战略的消息封锁严密,卢衍几番打探也没有打探出到底雷晗是否已经在此,还有四镇将军和攻城战的哪怕半点消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欣欣安慰沮丧的卢衍,“我们现在装扮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微末的小兵,知道这些的人我们自然打探不到,好在入城已经有了着落,一切到时再说。”
在出发之前,陆筝又检查了一下短剑,不亏是雷晗所用的贴身武器,短剑的质量与之前自己所见的所有都无与伦比,她将短剑放置在靴筒之中,腰间所藏的是军营分发给斥候的匕首,脸上特意是特意像随军医师谎称受伤要来的烫伤膏,涂抹之后果然她和李欣欣原本白皙柔嫩的脸都黑了不少。
这一切掩耳盗铃的手段其实不过是在军营的功夫,只要回到西都城,他们便不用再顾忌这些。
临行之前蒋风又叮嘱了一些事,随后命这些人分散入城,陆筝与李欣欣和卢衍并不在一组,三人越好入城之后在城门处再见。走到军营门口,陆筝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这次兵行险招虽然看来冒险,但实则好像没有什么波澜。
“让开让开!”
这时身后响起和呼喝的声音,陆筝向后看去,一群衣着显然是高级将领的人簇拥着一个穿着团龙华服的人,几名军士在前,正驱散着来往的士兵。
这人想必就是岱国的太子,陆筝的心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向太子处看去,他身边并没有雷晗的身影。
陆筝稍微褪去了心头紧张的狂潮,她转过身,不知是不是太子要通过因而让路,可是这个时候她向前抬起头去,瞳孔骤然紧缩了起来。
雷晗和乐安在马上,身后的随从有十几人,正在向军营处走来。
雷晗入营太子迎接!自己偏偏赶上了这样的好时候!
冷静!陆筝在心底对自己喊了两声后她才将握紧双拳的手轻轻松开。她急忙假装正在看别处侧过脸去,马队就在这时和她擦身而过。
响鼻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她感到马队停下,有人走下马来。
“雷晗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将军。”
这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陆筝觉得虽然当时不大可能,但她还是应该杀了雷晗才算一了百了。只可惜在百溪之时她需要利用这样微妙的平衡脱身,如果早知道四镇将军的意思,那么她也不用如此费尽心机的周旋,最终还落得错过机会的下场。
忍不住,陆筝还是悄悄侧回头,用余光看向人群,只见雷晗并不下跪神态不卑不亢,面上的笑容陆筝再熟悉不过,而太子则显然尴尬之余蕴了一丝怒气,倒是乐安先行跪下,朗声说道:“乐安见过太子殿下。”
“好!乐安,你是我岱国的有功之臣,除去铭王逆党,又迎来虞国使节,本太子自会禀明父皇为你大加封赏。”
顾不得他们文邹邹的谈话内容,陆筝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谈论机密难道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为什么还不进去营帐!
就在焦急之时,她感到一阵战栗,这种被注视的危机感她再熟悉不过,冷汗从额头上冒出,陆筝心一横看去,果然众人正在款款向营帐走去,可是乐安却仍在原地。
乐安正静静地看向自己,他的眼中只有一瞬间的诧异,而后则被一种诡异的玩味替代,他的笑容让陆筝不禁毛骨悚然。
完了!
她慌忙看向四周,如果她这时贸然逃跑,那么军营门口几十位岗哨士兵将是最大阻碍,而身后那些精锐卫士还没有完全进入营帐,四周回复行动的士兵又数不胜数,她逃出生天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说,如果动静太大让雷晗知道自己竟然打算混入西都城,那么恐怕围城之战就要提前展开了!
怎么办!
计划全被这突然状况搞乱,陆筝虽然冷静却无奈现实残酷,事到如今她只能奋力一拼,再也别无他法。
乐安向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可是马上停了下来,他看向陆筝紧盯自己的眼神,脸上呈现出一种忍俊不禁的表情,这神情让原本紧张的陆筝更加慌张,她不知道乐安心中到底有什么谋算,论心计,她实在比不过这个人,现在更是没有半分优势可言。
但是出乎意料,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准备的陆筝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乐安只是微微一笑,向她做了一个手势,而后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进营帐当中。
那个手势如果陆筝没有猜错,应该是保重的意思。
这一路上陆筝有些恍惚,直到平安入城之后还有些不知所云的难以置信,她不明白为什么乐安要这么做,放过自己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事情又复杂了起来,可是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城门处,先一组出发的卢衍和李欣欣早已等候多时,陆筝收敛起所有情绪,暂时在带走雷策之前不打算将这件事讲出,事不宜迟,她不想多耽搁哪怕一分一秒的时间。
“城门的守备队伍每一个人我几乎都认得,只要看出是我,进虞宫必然没有问题,未免有别的斥候通过衣服认出我们,咱们去换上一套衣服后马上出发!”卢衍的眼中也然起了光芒,陆筝知道他一直期待着能再见到自己的哥哥,更何况现在只要雷策愿意和自己离开,那么卢臻的安全也就有所保障。
点了点头,刚才的所有恍惚紧张都一瞬间烟消云散,陆筝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种情绪。
雷策,等着我,你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哦!!!明天哦!!!千万不要错过!!!
☆、情绵恨长(上)
西都城在陆筝离开时还是一个繁华的大城,虽然流民乞丐人数不少,但街道上人头攒动,两旁商户也是林立,纵然西都城那时刚刚经历了皇后一党的内乱。
现如今的西都仿佛死寂一样哀沉。街上少有行人,即便有也只是行色匆匆,商铺都紧闭门窗,春日生机勃勃的暖风吹过时,偶尔还有未来得及收起的招牌幡子舞动。卢衍本想拿身上最后一点钱来换两套衣服,这个想法终究作罢,可在他犹豫之时陆筝已经和李欣欣联手砸开了一间成衣店的门。
换过衣衫,陆筝洗去脸上的药膏残余,铜镜里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再次浮现,她刚刚愣住,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见你男人之前还不忘折腾一下,女人啊,女人。”
“我不信你和奈吉尔约会的时候会穿着运动裤。”
陆筝虽然算是被戳穿了心事,可她还是干净利落装作若无其事地擦了把脸,催促两人出发。
接近虞宫处的院落都是一些达官权贵的家宅,许多虞军正守在宅院的门口,正当陆筝疑惑时,突然有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向外跑过来,他身上的赘肉随着奔跑而颤动,惨白的脸色写满了溢于言表的惊恐。
“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走吧!”
他怀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看起来一定十分沉重,以致他重心不稳而跌到,可他已然跑到门口处,只见门口的士兵手起刀落,一颗硕大又满是红色的圆球便随着包裹中掉出的银锭一起滚落。
陆筝明白这些人的作用了,雷策不让任何人妄图逃离,也不打算守城,他难到就是这样逼迫城中人造反的?
“心理医生已经没多大用处了,”李欣欣看着人头停止滚动后留下了一长串红色的痕迹,啧了啧嘴,“他需要是个律师。”
陆筝的心思已经极其烦乱,她没有回应李欣欣的玩笑,而是加快了脚步。
北坤门。
当初她打算逃跑的地方。
高大的宫门上嵌满了铜钉,朱漆依旧铮亮如新,她还记得雷策站在门楼之上射向自己一箭,那一箭好像现在还扎在心中,鲜血淋漓。
“何人在此!”
巡逻的守门侍卫见到三人形迹可疑,走上前来问话,可是在看到卢衍的那一瞬间,猛地一怔,慌忙下跪。
“属下不知是卢大人,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无妨。之前皇上命我外出,如今特来向圣上复命。”卢衍煞有介事地说罢扶起那个侍卫,只见侍卫叹了口气道:“大人何必这时回来,现在朝中和军中的乱的很,人心惶惶。”
“我自有分寸,你且开门吧。”卢衍见陆筝急切,也不愿多浪费时间。
“自然,只是这两位……”
“这两位姑娘和皇上的吩咐有关,事涉机密,恕我不能奉告。”
“是属下多嘴了,卢大人请!”
城门缓缓拉开的一瞬间,陆筝感觉到一阵恍惚。
时光似乎回到半年前的冬日里,她义无反顾地迈出城门,又被卢衍和卢臻带回,可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现在,卢衍带着她回到这里,而她要带走的则是整个宫中,她曾经唯一的留恋。
可是面对这样的雷策,陆筝没有任何把握,她曾经幻想过千万次和他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是在生死攸关的危城之中。雷策当初愿意让自己离开,恐怕也是知晓终有这样的一日,想到这里陆筝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她和雷策之间还有这样的纠缠,那么她就能有机会将他带离这里,带离自掘坟墓的死亡。
一些当初西都内乱损毁的宫殿还未来得及修复,可是走着走着,陆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敬仪宫的废墟是当初选定两人好的新宫殿地址,她本以为随着自己的背叛和逃亡这里或许永远只能是一个废墟,可是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一座辉煌的宫室,雕梁画栋之辉煌超过所有其余的建筑,玄色的琉璃瓦阴影下长长的汉白玉步阶穿过太液湖水,像是排浪的碧波雪沫堆成的渡桥,而渡桥两边的满池荷莲似乎刚刚展叶,嫩绿浑圆的摇曳在水波之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陆筝轻咬下唇,仿佛不是自己说话一般地问到。
“从冬日里就开始动工了,从未耽搁过,只是我离开时还尚未竣工。”见到陆筝的神色恍然动容,卢衍尽量避免了她离开之后的说法。
这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陆筝置若罔闻,她看着这为自己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