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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多久,澜祭办完了楚逸君吩咐的事,探进帐篷里,对温若清说,
“先生,你的帐篷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行李包裹我也放在里面了。”
温若清微微点头,随着澜祭走出了帐篷。
过了晚饭,温若清独自一人待在帐子里,坐在桌边,手中拿那玉笛来回细看。
自当初在朝宴中为楚逸君的儒雅斯文而引起注意,到今日与楚逸君共处这荒漠营地,之间发生的事并不多,却一件件都深入他心。
楚逸君的清风和煦,楚逸君的残忍绝美,楚逸君的凄伤哀愁,楚逸君的故作自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谨慎小心不让别人抓住任何弱点,与其被利用不如自己亲手摧毁,宠溺保护追逐向往干净清澈的存在,心狠手辣拭杀朝廷命官却偏偏悉心周全在乎将士安危。
楚逸君啊楚逸君,你到底有多少个面儿,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我还未曾见过的饿。
你的真,你的假,你的善,你的恶,你的清风高洁,你的愁伤苦楚,你的调侃轻笑,你的心痛神伤。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我不觉的被牵动心弦。
是的,我为你心动了,也为你生情了。
那你呢,你是否又是如此对我?
你觉我清明出尘,心中不染俗事,所以你撩动我的心弦,燃起我心中的波澜,誓把我拉入凡尘俗物之中。
若真是如此,若你真是这么打算的。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楚逸君,你赢了。
四十四
温若清把那玉笛贴着嘴边,轻启薄唇,一曲悠扬笛音舒缓流露。
许久,一曲终了,他凝了凝神,捏着玉笛,终是开口。
“站在外面做什么呢,楚逸君。”
外头的人一声轻笑,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楚逸君。
“你一路赶来,劳累了那么多天,怎么不早些睡啊。”
温若清似是云淡风清的说道。
楚逸君唇角一扬,反问说,
“你不也连日来并无什么休息,又为何一人独自吹笛呢。”
温若清心头一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楚逸君远远瞟见他床塌上的包裹里,竟是露出宝蓝色的衣角,心中自是满意。
收回目光,又瞧见温若清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送的玉笛,不由的露出一抹微笑。
“既然你有这雅致,今日我也献上一曲。”
温若清还未回神过来,楚逸君已抽走他手中的笛子。
置于唇边,他微微一笑,略带深意。
不多做解释,只以曲代言。
悠扬笛音,不同与温若清的哀哀凄楚,而是盈盈美意,犹如清澈流水。
温若清不由听的有些恍惚,回神间已是一曲终了。
心中感叹这楚逸君才是笛中高手,却忽然想到谵台紫曾说自他认识楚逸君以来,这管笛子就是他片刻不离的东西,心中也就释然了。
并不多言,温若清只报以赞许一笑。
楚逸君吩咐澜祭端来一壶二杯放在桌上,自己也率先坐下。
温若清虽也坐下,心中却是为难。
难道今日又要喝酒?
自上次酒醉之后,自己对酒这个东西,就更加忌讳了,在这荒漠军中,可别又喝醉的好。
楚逸君似是看出他的难色,宛然一笑,说答。
“这壶里是上好的龙井,不是酒。”
温若清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楚逸君为两人斟上了茶,先行抿了一口,悠悠说道。
“先前初见你的时候,在朝堂之上,我就觉得这人为何能如此独树一格,把满堂的阿谀奉承,恭维龌龊都看在眼里,却毫不放在心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置身与这俗世之外。”
听楚逸君如此说着,温若清心中暗笑,
那也是因为我的确并非这世界的心啊。
一杯喝尽,楚逸君再倒了一杯。
“后来席间,在后宫里,其实我早就瞧见你在竹后,我故意不出声,就想看看如此波澜不惊的人眼见这朝中杀虐,是否还能保持镇定,”
他嗤口轻笑,
“我倒没想到,你不光镇静自若,之后还仍是只当没看见。”
呵呵,那是因为若是我神色异样,恐怕会引来杀机啊。
温若清暗自想道。
“后来在马场,我早察觉到琉青动了手脚,却没想到你竟有心护我,我楚逸君虽在朝中有一定的权臣党羽,却并未有多少人是真心待我,倒偏偏是你,一个小小的皇傅先生,手无缚击之力,却心念着我的安危。”
稍做停顿,楚逸君又继续说道,似是不准备给温若清插嘴的机会了。
“你猜的没错,我之所以故意引诱琉青,就是为了不被他抓住弱点,无论是谁,若是发现了我的软肋,在他利用之前,我定是把其剔除。”
哎,真是决绝之人啊,何必如此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呢。
“我故意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那时心里其实是不信的对吧,可是,却也不由的露出疼惜之情,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无意间流露出凄凉神伤吗?”
说到这儿,楚逸君神情似是有些恍惚,他自嘲一笑。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对着你,我就会这样不由自主流露出心底的愁伤?我明明是已经把它藏的很好了啊,为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楚逸君眼中却又是不由的显出哀伤之色,甚是凄苦。
温若清不由心中一纠,隐隐的疼染上心头。
楚逸君啊楚逸君,你到底有怎样的过去,会让你只一想起,就这般苦痛呢。
微微一笑,似是回过了神。
“也许,是你的眼睛太过清明吧,清澈干净,似是冷眼旁观置身于世外,却又能包容一切。”
直视着对方,他竟是调侃一笑。
“温若清,你真是我的客星。”
温若清先是一愣,随即又苦笑摇头。
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客星呢,你说我总冷眼旁观一切,却偏偏不忍见你受伤,你说我置身与世外,却偏偏疑你而一怒之下牵入凡尘,你说我的心总波澜不惊,可偏偏因为你而泛起止不住的涟漪,楚逸君,你说谁才是谁的客星啊。
扬扬唇角,楚逸君又继续说下去。
“后来去见贺轩文的那夜,我本真是准备之后就去找蓝亦烟的,可没想到忽然来了兴致,想听听你弹的琴,与你月下对饮一番。后来,你以为我是故意诱你喝酒,利用你打探李潜的事对吗?”
并不等他回答,楚逸君已又说道。
“后来你算是绊了我一交,这倒让我吃惊,这才知道你并非目空一切,心无旁物。只要是触犯了你的底线,你一样会反击,对吗?”
温若清闻言,随口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后来又是连番的事儿,不用我说,你才已经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我设计的吧。”
温若清望着对方吟笑的眸子,竟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他,其实并不想如此勾心斗角的吧。
楚逸君脸上仍淌着笑,又倒了杯茶,手中不由来回晃动着杯子。
如此神情动作,倒让温若清怀疑,他喝的究竟是茶还是酒。
“当初凤骁带你进宫,你幸然前往,阿紫要你随军出征,你也是同意。就连最后他要跟随大军走最为险阻的道路,你也没有说个步子。如此既来之则安之,云淡风清,随遇而安,温若清,你究竟从何而来,何方水土才得以养育象你这般出尘之人?”
温若清只淡然的笑笑,并不作答。
楚逸君,若是你只到我生长在喧闹的大都市,是否会更为吃惊呢?
忍不住心中疑惑,他终是开口问道。
“那你为何不派人去查我的底?”
楚逸君又是一杯下肚,轻笑道。
“你以为我没有查过吗,那日朝宴之后,我就派人查过你的来历,但却只查到你在凤骁的别院任过职,我也有想过兴许你是从其国而来的,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再让人去查。”
说到这儿,他略微顿了顿。
“因为,我信你。”
他挑眉笑言,
“自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兴许是马场那日吧,也可能是对饮那夜,我记不清楚了,总之,我相信你,温若清。”
略带疲意,却字字凿凿。
你信我吗,楚逸君,这样就好,只这么一句,我却是比听什么都高兴。
楚逸君伸手捏了捏双穴,似乎是真有些疲倦了。
是啊,连夜独自驾马从燕都一路赶来,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溪城,进半个月来的日夜兼程,任是谁都会累的,更何况是背负那么多东西的楚逸君呢。
强打起精神,楚逸君又饶有兴致的说道。
“那天你说你不需要我保护,你要的,只是平等的对待,这话我倒是从未听别人说过。”
凝神相望,含笑间却满是认真。
“不过我会记得的,你说的那些话,我都会一直记着的。”
心不由一动,温若清隐约间似是能感到对方话中的深意。
瞧见对方又是下意识的按着双穴,温若清不由升出一阵心疼。
宠溺而笑,语气竟是万般的温柔。
“你累了,楚逸君,好好的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楚逸君忽而一愣,不知是因为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话语。
微扬唇角,他幽幽说道。
“我并不累,我,只是醉了。”
目光扫向已是空无的茶壶,他的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释然。
酒不醉人人自醉,是这个意思吗?
温若清含笑端扶起楚逸君,竟发现他身子有些寒意,心中甚是诧异。
难道他是病了?
不自觉的面露担忧之色,楚逸君也是看在眼里,心头一暖,报以安抚一笑。
“放心,我没事,小时候顽皮,总这儿那儿的生个毛病受个伤什么的,这才弄坏了体质。”
言谈间神情自若,并无异样之处,温若清也放下了心。
送楚逸君到帘边,温若清本还是不放心,楚逸君却执意叫他自个儿休息就好。
回首之际,他又望了一眼床踏上的兰色衣角和桌上的碧玉短笛,别过了眼,望向幽静夜空,脸上露出少有的真心满足。
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未转回目光,只是缓缓开口。
“那夜为你驱寒的衣服,你好好的保存,那天送你的玉笛,你随身的携带,这,让我心里觉得很欢喜。”
定了定神,似是说给温若清听,却又象是对给自个儿听。
“你能这般珍惜我所送的东西,这真的,让我很欢喜。”
四十五
谵台紫按楚逸君的吩咐,不出几日就把大军重新整顿分队好。
楚逸君立于全军之前,望向浩浩众人,豪迈气概的一番言辞鼓舞,整军竟象被重燃信心一般,顿时神采激昂奋起斗志。
营帐之中,以楚逸君为首的众人围在桌边商讨计谋,温若清也在其中。
楚逸君在桌上滩开一张黄色的羊皮地图,温若清一看,竟是他当初在博物馆所看到的。
他张口诧异的问。
“这地图。。。是哪来的?”
楚逸君抬起眼,神情也甚是奇怪。
“是逸君前几日画的啊。”
未等楚逸君作答,谵台紫已先说出了口。
温若清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竟然是楚逸君画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地图会是出自楚逸君之手。
若是按凌烈所说,他们两人之所以会穿越时空,恐怕是与这地图有关,那他若是要回去,也是得用到这东西。
之后他们商谈了什么,他已没有听进去,脑子里所想的皆是与这地图有关。
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