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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温热的布巾,在轻轻的擦拭过自己的脸颊,渺渺悚然一惊,两只手向前急抓,“哎吆”一声,伤手一阵扯痛,真正清醒过来。
眼前,是那个木讷老实的父亲,一脸的紧张,一只手还擎在半空,一块崭新的布巾子,湿漉漉的垂下来。
“又疼了?渺渺,爹给你擦擦手脸,吃点饭行不?”
还是那个讷讷的语调儿,就跟犯了大错误似的。渺渺忽然长叹了口气,把完好的右手从被子里递出去。
当爹的那个就很欢喜,一只手接过来,另一只手拿了布巾子去擦拭,跟对待个宝贝的待遇差不多,小心了又小心。
或许,这个便宜爹倒是真的疼惜孩子的,最起码,他没有苛待她,没有嫌弃她,至于消失了两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看在目前还算诚恳慈爱的份上,暂时,就忽略不计了吧?
想通了这层关系的三小姐,自觉很是通情达理了,在老爹的扶持下坐起身子,伸腿去床下穿鞋,老爹帮着,提上了鞋后跟儿,渺渺偷偷的,嘴角弯了一下。
灶房的餐厅里,摆了两个盘子,一盘粗细不均的咸菜条儿,一盘煮鸡蛋,三个,还热着。
“那个,爹不会做好吃的,你先将就将就,吃三个鸡蛋补补。”张大柱又开始搓手。
渺渺单手抓了一颗蛋,在桌子上敲碎,当爹的这才有了眼色儿,接过来把皮剥了个干净。
也确实饿了,渺渺吃着这简陋的午餐,忽然想起,这个男人吃饭没有?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这句关心的话,该怎么说出口,最后,第三颗煮鸡蛋,就递回张大柱面前。
一心看着闺女吃饭的大柱子,又有些懵,看那只小手又往自己嘴边送了送,咧开嘴巴就笑起来:“爹不吃,闺女吃,爹有烙饼哩,你姐头天给烙的,可香呢,就是硬了些,爹自己吃。”
渺渺的喉头就有了些堵,皱了眉头,继续往张大柱口中送那颗鸡蛋。
“那爹就吃一口,渺渺懂事哩,知道疼爹。”张大柱就眯了眼,小小的咬了一丁点儿蛋白:“嗯,真好吃,渺渺吃完吧!”
大巴掌把鸡蛋推到女儿嘴边,这傻汉子一脸的幸福。
灶房里,新桌凳还在散发着一种原木的青涩味道,渺渺执了汤匙,把这颗鸡蛋划成两份,自己嘴里送了一半儿,剩下的,就又举到了老爹面前,当然,那是张大柱的嘴巴接触过的那一半儿。
渺渺跟个将军似的巡视了一圈灶房,精神头也好了:“你刷了碗,我带你去转一转,既然要住几天,就得把必备的食材多买些,民以食为天,在吃上可不能将就。”
那名老“士兵”,自然点头答应,现在闺女心情好,要他干什么都行。
爷儿俩,此次出行的距离稍近,甚至,当三小姐发现了心仪的物品,偶尔还会抓了他的袖子向店里扯:“买这个,我要这些。”
本来嘛,只是要买些蔬菜食材佐料的,结果,又添了些日用物品,澡豆子护肤香脂,甚至,还买齐了笔墨纸砚,反正身边有现成的劳工拿着,护着一只伤手的三小姐很是过了一把采购的瘾。
这种在大柱子眼里属于“挥金如土”的买法儿,令他焦虑不已,闺女正在兴头上,花的又是她自己挣的钱,不应该多说,可是,可是:“渺渺,下次,下次再买——”
最后,还是又扯了两块棉布,有褐色的有蓝灰的,织的挺精细,软软的,博得了三小姐的喜爱:“照着我爹的身架,来两身。”
那小伙计高兴,打量一眼张大柱,就开始丈量裁剪开,嘴里还奉承着:“瞧您养的这姑娘,多孝顺,这么小就知道给大人做衣裳。”
张大柱此时,正沉浸在小闺女猛不丁叫了自己一声“爹”的巨大喜悦中,虽然只是向旁人表述这层关系,但也充分说明孩子不再怨自己丢下他们两年了不是?因此,当他回味起闺女是要给自己扯布做衣服,还一扯就是两身时,急忙阻止,已经晚了,那个手疾眼快的小伙计,正在叠起那两块棉布,送到自己手上。
而渺渺的银子,已经明晃晃的搁置在了柜台上,转换成又一把碎钱:“你收着。”他闺女指示一句。
张大柱满怀满抱的东西,急跟上闺女,面红耳赤的准备宣讲:“这挣一个,花半个,挣三个,只能花俩——”
“噗——”,渺渺笑出声来,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又弯成了一枚月牙:“我知道,二丫姐姐常这么说,走吧,不买了,留一个!”
当爹的满肚子的教训就留在了嘴边,看着闺女笑靥如花,忽然,就忘记了原本想要说的啥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做父母的看着孩子欢笑更舒服呢?
路过“罗家酒店”,渺渺脚步轻盈的跑进去,指着身后跟林掌柜打招呼:“林叔,我这几天跟我爹去鞋铺子里住,就别惦记着了。”说完,欢欢快快的上了楼,去拿自己的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想了想,又单手拾掇了一番,把自己的所有东西和银票啥的都裹挟在了一起。
楼下,林掌柜正跟张大柱寒暄,这可是头一次见到渺渺的亲爹,纳闷了很长日子呢:“张老弟,怪不得今儿渺渺这么高兴,原来是她爹回来了,这孩子,平时心思重,就是缺人疼的原因!”
张大柱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时的搓搓手,嘴里艰难的:“多,多谢您看顾孩子,她年龄小,幸亏,幸亏遇到你们——”
那个,
正文第五十二章四口之家
“瞧您客气的,我这个掌柜的可是沾了你闺女的光了,我店里的不少好菜,都是这丫头的心思巧,想出来的菜谱呢。”林掌柜对张大柱可是客气的很,看着渺渺一只手拖着个大包裹,急忙唤小伙计帮一把:“怎么拿这么多?你要搬家吗?”
张大柱也上前接应,无奈手里早满了,实在腾不出地方了。
渺渺把包裹丢给小安子:“林叔,我住的那间房您拾掇一下吧,以后啊,我就去鞋铺子里住,总不能老是影响您的生意不是?”
那间客房,原本是酒店里准备给酒醉的客人暂歇的,渺渺占据的时间也不短了,尤其是现在身边有个实诚的老爹照顾,就还是别骚扰酒店的营业了吧?
“你这个丫头——”林掌柜指着渺渺的鼻子想要说些什么挽留的话,却发现了受伤的那只手:“怎么?伤着了?厉害不?”
渺渺摆摆那只好手:“没事儿,蹭了块皮,不厉害!林叔,我可走了,叫小安子送两步呗,嘿嘿,我是伤员,得照顾照顾!”
林掌柜心里那点子担心就烟消云散了,能说能笑的,肯定伤不重,嘱咐小安子送进鞋铺里,跟张大柱互相告别。
爷儿俩终于把一堆东西安置妥当,虽然天气已经寒冷,张大柱倒是还脸庞黑红黑红的,鼻子尖上,习惯性的沁着汗珠。
渺渺让老爹扯了条布带子,绕过脖子一系,那只伤手就挂在胸前,不再害怕会不小心碰到了。再想想灶房的食材,三小姐开始指挥了:“今儿晚上咱炖半只鸡吃,你去洗洗,剁成块儿,会不会?”
张大柱很高兴,闺女要买下一整只鸡,幸亏自己劝住了,只买了半只,这过日子,就得悠着点花,自己两年没捞着教育,现在可得抓紧扳一扳爱花钱的性子。
“会呢,爹会!”
已经睡了一大觉儿的渺渺逛街没感到累,索性跟在身后监督老爹做活儿。
“再泡上一小把野山菇,再抓点,太少了不出味儿。”
“切些葱姜蒜,片儿,就这样,点火吧,嗯,大火,放油,甜面酱,好,都倒进去,等着爆香——放鸡块——”一股浓郁的香味儿溢出来,充盈了整个屋子。
灶房里,火光红彤彤,映着父女俩的脸色明亮亮的。
“小灶上的粥也好了吧?等馒头热了,就可以吃了!”渺渺观察了一下铁锅里的鸡肉,感觉火候可以了,满意的走去了外屋的餐厅,等着被侍候了。
“嘿嘿,渺渺,怪不得林掌柜他们肯雇你做小大师傅,这么一指挥,还真是香!”张大柱吸着鼻子,乐呵呵的来回端餐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儿。
“那是,你闺女我的舌头,可是谁都比不了,这好吃不好吃,为啥不好吃,咱一品就知道!”渺渺就翘起了尾巴,得意洋洋的吹嘘道。
一餐晚饭,父女俩吃的开心不已,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忽然谈的投机起来。
然后,老爹去刷碗,继续烧了一锅热水,给闺女洗脸净手,并泡脚。渺渺红了脸,连连拒绝,可是没能如愿,或许,这其实就是她内心深处的愿望?
当脚丫泡进温水,老爹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在水中轻柔的搓洗时,黑与白,糙与嫩,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三小姐那颗被冰冻的嘎嘎的心,有了一丁点儿的裂缝。
这就是父爱么?不管女儿怎么顶撞不搭理,都义无反顾的去包容去关爱么?
九岁的丫头,在暖洋洋的感觉里,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迷蒙中,还能感受到有人小心的托起了那只伤手,安放在被子外侧,又盖上了一块轻盈温暖的东西,还有,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一夜好睡,无梦的睡眠很轻松,当渺渺挣了眼睛,懒洋洋的望着房顶上,细数那些木椽子的数量时,院子里,一个汉子的粗豪的脚步声时时响起,“唰唰”扫地,“叮当”做饭,然后,声音渐歇,“沙沙”,又在门前站住了,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男人蹑手蹑脚的挪进来,还哑着声在叫:“渺渺,醒了没?”
三小姐紧闭了眼睛,心里甜丝丝的,直等到眼帘感觉到黑影落到,忽然大睁,出口大叫一句:“爹!”
果然,大大的惊骇了这汉子一跳,黑脸上眉毛上挑,眼睛瞪成了铃铛状,口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哈哈哈——”阴谋得逞的三小姐放声狂笑,可是,忽然的,她觉得哪儿出了岔子,她刚才,吓唬这个汉子时,嘴里叫的什么?
是——爹——么?
原来的那个张三丫,又来作怪了吧?三小姐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这肯定不是咱喊的,真真的,真真——丢人!
“渺渺,爹做好饭了,是跟你姐学的,啥荷包蛋,快起来吃去喽!”张大柱终于听到了小闺女亲口叫爹,心里乐开了花,更狗腿的凑到闺女脸前。
渺渺悲哀的撩被子盖住脸,刚才那一声,一定是自己记错了,没叫那个难听的称呼,对,肯定没叫!
这顿早饭,吃的就有些尴尬,烙的黄灿灿的荷包蛋,吃在渺渺嘴里也没了滋味儿,倒是张大柱,一个烙饼,裹着一个烙糊了的鸡蛋吃的香甜。
“那个——我要的鞋橱,打好了吗?”渺渺想办法忘记那一幕悲喜剧,咬牙扯起另一个话题。
“打好了,就是没上漆,寻思着铺子里还没修缮好,就没拉来,说不得你哥见了王大爷回去,知道这里完工了,就能运来了。”
说起正题,三小姐就自在多了:“嗯,原木的就挺好,不用上漆,以后的摆设都用原木,还好搭配。”
“行!只要你喜欢,爹给你做家具时,就都用原色。”张大柱点头,根本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这个老爹,比之原来那个可是大为不同,渺渺在被挑剔被指责的阴影里呆惯了,还真是怪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