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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心中的一块石头,仿若是陡然间就落了地,她心中一直堵塞的某一处,似乎瞬间,便流淌过了清流,她抬头看了水生一眼,这算不上多么清俊的水生,正用一种质朴的,真诚的,痴心的眼神,深深的看着她。
双喜心中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水生了。
以前的时候,她心中纠结着水生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回避着水生的感情,也压抑着自己心中那丝丝情绪,觉得自己难以面对水生。
现在把一切都说开了,双喜却发现,自己更加难以面对水生了。
她不知道是接受,还是拒绝,这样的感情,让她难以拒绝,可是接受……她又一时下不了主意。
静默,长长久久的静默。
水生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入了谷底,他知道,双喜现在定是很难面对他的,他苦笑一声,有些后悔,把这些话都给说出来,若是最开始双喜问起的时候,他就矢口否认了,就不会如现在这么纠结。
“喜儿,你莫要为难了,你若是不喜我喜欢你,那我以后,便不喜欢你了。”水生神伤的说道,这话说出来很轻巧,可是真的能做到吗?
水生自己给了自己明确的答案,他,怕是做不到的。
水生见双喜不答话,又看了看天色,然后道:“更大的风雪,怕是要来了,你怕是也走不动了,我来背着你吧。”说着,就蹲下了身子。
良久,双喜开口道:“水生,我们若是能活着出去,我便带你……回家。”这样的水生,让她没有再拒绝了。
在她冷然的回绝了他之后,他还能这样的对她好,这样的情,双喜心中,已经不忍辜负。
水生愣住了,双喜的声音,本来就不大,在呼啸的冷风之中,传过来,更是让人听不太真切。
水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句仙音,里面的内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可是因为没有听的太真切,又有些恍惚,双喜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吧?一定是他被冻糊涂了,才会出现了幻觉。
双喜没有趴在水生的背上,而是拉住了水生的手,对着水生说道:“走吧。”
水生见到双喜这忽然亲昵的举动,有些犹疑,最终,呐呐的问出了一句:“我不是做梦吧?”
噗嗤一声,双喜笑了起来,眉眼仿若是弯成了月牙:“若是能走出去,我就应了你。”
刚刚已经给水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再说一遍的时候,没有了最开始的艰难。
水生紧紧的抓住了双喜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回他听的真真切切,喜儿说要应了他,可是即便是听的真真切切,他还是怀疑,这就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一切都成了一场空。
“痛……”双喜的手,被水生握着,巨大的力度,让她有些疼。
水生连忙回过神来,低着头,看着双喜的手,然后一脸歉意的说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说着,水生扯下双喜的衣袖,把双喜的手,护在了衣袖里面,外面风大雪大,喜儿这样一双柔荑,若是着了风霜,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双喜温颜看着水生的动作,整个人立在风雪之中,可是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暖。
水生把身上的兽皮扯下,系在了双喜的腹部。
双喜连忙道:“风雪这么大,你把兽皮给了我,你该怎么办?”
只听水生低语说道:“喜儿,我仿若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应了我了,我便是永生永世留在这雪原之中,也是甘之若饴……你便让我继续把这美梦做下去吧。”
双喜咬牙,大声嚷嚷道:“水生!你给我听仔细了,我要你和我一起活着走出去,若是我们能活着走出去,那就不是梦!”
这次水生不但听的真切,也看到了双喜那认真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脸上带上了巨大的欣喜。
他忽然把双喜抱了起来,不顾地上厚厚的积雪,走起来多么的艰难,他抱着她,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扬声喊道:“是真的!是真的!喜儿应下我了!”
随时有可能死在这风雪之中,可是水生却没有一点的难过,他的心,好畅快,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前一刻,他心爱的女人,还冷漠的拒绝了他,后一刻,他听见她说,她应下了他了……
他想让喜儿给他一个机会,现在喜儿应下了他了!
水生大声的喊着,想让所以人,都知道自己的喜悦。
可茫茫风雪之中,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水生此刻,觉得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
而另一个人,和他比起来,却显得有些苍凉。
吴显策马,在风雪之中狂奔着,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他的心中,满是自责,他不该,不该让双喜就那么离去,即便是觉得,看见她碍眼,也应该让她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走,没有到安庆,马却自己跑回来了,那双喜呢?双喜呢?
她有身孕,才刚刚要小产过,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他不在意双喜腹中的孩子,甚至有些厌恶那个孩子,但是他现在却不想让那个孩子出事儿。
若是孩子流掉了,那在风雪之中的她,如何能存活下来啊?
吴显不敢想下去,他只想快点,快点找到那个小女人。
他现在不想去想,她对他说过多么狠心的话,他不想去想,她的心到底在谁那,他只要,那个小女人,能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和他顶嘴,伸出那猫儿一样的爪子,对他耀武扬威。
他不能想象,若是那个灵动的小女人,真的去了……他的世界,定是会在瞬间,没有了任何的色彩。
正文、第五百二十七章:绝处逢生
“喜儿!你在哪里!”
“喜儿!”
“喜儿!”
吴显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喊着。
凛冽的寒风,灌入他的口中,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他依然没有停止。
渐渐的,吴显的声音,都沙哑了,他一边跑着,一边寻着。
整整一日一夜,他甚至都没有休息,没有吃东西,渴了,就张开嘴,迎着风吃上两口雪。
此刻双喜和水生两个人,已经彻彻底底走不动了。
饥寒交迫之下,身子本就不大好的双喜,已经浑浑噩噩了。
水生背着双喜走了一会儿,在这样的雪中,就是他自己,走着都艰难,何况是背着双喜。
两个人颓然的跌倒在深深的雪中。
水生下意识的把双喜护在自己的怀中,他不想就这么认命了,他想带着喜儿离开,可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那么残忍,不会眷顾他们。
能走到这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也简直不住了。
精神上,想继续走下去,可是身体,的的确确是不允许了,每一步,都仿若是灌了铅一样的……
水生抱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双喜,用自己最后的热量,保护着怀中心爱的女人。
他的身体,渐渐的麻木了,失去了知觉。
在水生怀中的双喜,眼角掉了下了一滴泪,咬牙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的清明,她知道,若是自己彻底昏过去,那么就会睡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水生……你不要闭眼睛……我们说说话……”双喜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我在……”水生用自己的身子,给双喜抵挡着风雪,现在的他。境况不比双喜好到哪里去,他好像睡,好想睡……可是他不能睡。至少不能比喜儿先睡着,不能把喜儿一个人。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她会怕,会孤独……他不能这样。
双喜的存在,让水生最终,还是咬牙坚持着。
可是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便是能坚持。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随着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双喜和水生两个的意识,都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眨巴一下眼睛,再艰难的睁开眼睛,其中短短的时间,在两个人看来,都仿若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双喜有些怕,那一次,她真的闭上眼睛了,然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是更加的恐惧,双喜不想死。不想抛下爱自己的人,不想带着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死……
渐渐的,这样的思绪,也凝固住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了。
“驾!”
“喜儿!你在哪!”
“喜儿!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就回答我!”
沙哑的声音,穿透风雪,传到了水生的耳中,他动了动。然后又陷入了昏睡之中,有那么一会儿。他有挣扎了一下,他好像听到有人再喊喜儿的名字!
“喜……儿……”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让水生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救……”水生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大喊了!
忽的,水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口中的腥甜和疼痛,让水生恢复了一点知觉和力气。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但总归是要试一试!风雪这么大,他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说明对方离他很近!
“救命!”水生终于大声喊了出来。
在马背上的吴显,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有人在喊救命,吴显策马扬鞭,只是一瞬间,就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看到了那洁白雪地之中,露出来的彩色的衣角。
双喜离开的样子,已经牢牢的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一眼就认出来,这衣服,是……是喜儿的!
吴显来不及不想什么,翻身下马,往双喜所在的地方跑去。
因为在马上呆的久了,他的腿,已经有些麻木了,跑起来的时候,跌跌撞撞,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地上。
吴显甚至顾不上站起来,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前爬着。
吴显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如此,可以看出,吴显对双喜的在乎。
吴显爬近了,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水生的头,露在雪地外面半个,此刻正断断续续喊着救命,剩下的,除了你彩色的衣角,吴显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切都被洁白的雪给挡住了。
吴显当机立断的,就开始在往下挖去。
水生看到了吴显的那一瞬间,精神一松,最终昏了过去,最后一个念头是,来的人是吴显……是吴显也好……他会救双喜的,会的,一定会的。
吴显一把拉开了兽皮,下面露出了一个彩色的身影。
现在的她,很是狼狈,发丝凌乱的蜷缩在水生的怀中。
吴显有些怕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摸向了双喜。
入手是一片冰冷,吴显心中一凛。
他把手,颤抖的放在了双喜的鼻翼处,细微的呼吸传来。
还有一丝生机!吴显觉得,自己差一点就绝望了,还好,他最终还是赶来了。
吴显毫不犹豫的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抱起了双喜,把双喜按在了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他自幼就在北漠长大,对这样的严寒,抵抗力自然是要比双喜和水生强的。再者,他还有内力,这样的严寒,对于他来说,虽然难熬,但也不至于和水生、吴显这般。
吴显把双喜护在了怀里之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在下面给双喜当人肉靠垫的水生。
他是真想把这个和双喜这么亲密的男子,仍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他伸手,把水生拉了起来,然后把两块兽皮,都披在了水生的身上。
他最终,没有把水生扔在这,只是对待水生态度,可就没有对双喜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