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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百草愣了愣,转而一笑。
莫寒风亦是一笑,对管家道:“我送常大夫出去就可,你去忙你的吧!”
管家应声退下去。
两人照着灯笼微弱的火光,一路出府。
常百草问:“长公子也懂医术?”
“略懂皮毛。”莫寒风谦虚回道。
常百草笑了。
莫寒风也笑:“如若不是略懂皮毛,怎会不知沐月的脸为何如此?”
但他猜,这事一定与小绾有关,否则小绾怎么会突然送了榴莲来给沐家的人吃?又何以这么巧,孙家的人送了美人居的面药来给她?
常百草不出声,这确实是个棘手的病症。
“不过,我却知道常大夫所中何毒,如何医治。”莫寒风再道。
常百草顿了步子:“你果真知道?”
刚刚在沐月的房间时,他便见莫寒风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原来他真的知道自己所中何毒!
近日来,他为了解自身中的毒,翻遍古籍,仍旧无解,他都准备为自己定制棺木了,没想到莫寒风竟然一眼便看出他所中何毒,还知道解毒之法,看来老天还不愿他死!
“常大夫是个好大夫,亲尝百草所以不慎中毒,正巧我儿时亦与常大夫一样,不慎尝了那味毒草,后来又让我误打误撞解了此毒。”
他是为了给玉绾治嗓子,因没银子买药,所以才上山采药,照着医书亲尝草药,不慎中毒,那次他还以为他要死了,没想到老天还是不忍让他丢下小绾孤苦伶仃一人,让他无意中解了毒。
“儿时?”常百草看莫寒风的眼神露出了几分敬意,他自是听说过莫寒风的身世,知道莫寒风不像圣都其他的世家子弟。
儿时尝草中毒,必是拜那狠心庶母所赐。
他看着莫寒风道:“长公子果然非同一般。”
“哈哈哈,我同样与常人一般,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历练,常大夫抬举了。”莫寒风豪气大笑几声,满身风华洒脱,转而对常百草道:“我可以告诉你解毒之法。”
“长公子有何要求?”常百草相当的聪明。
莫寒风喜欢聪明人:“沐月的事不要再管,就说你无药可解。”
既然是小绾将沐月弄成这样的,他自是不能让人将她治好,坏了小绾的事。
常百草朝身后看了一眼,似明白了什么,笑道:“长公子抬举草民了,草民的本事不及长公子,连长公子都不知病因,草民又怎么会知?”
沐月的脸并非莫寒风所致,但莫寒风却用解毒的方法换他袖手旁观,定有他的道理,他亦不愿牵扯到深宅怨斗中来,当然选择答应莫寒风,换解毒之法了!
莫寒风满意一笑,凑到他耳边将解毒之法告诉了常百草。
“就这么简单?”常百草半信半疑。
莫寒风点头:“就这么简单。”语毕看了常百草一眼,转身离去:“已到府门口,常大夫好走,寒风不送了。”
常百草看着翩然离去的莫寒风,满眸赞意地点了点头,此人将来必非池中之物!
白氏怕沐月抓脸,便留在沐月的院子陪了沐月一个晚上,这一晚上,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擦汗打扇,一夜下来,整个人像老了十岁,憔悴得不成样子。
想着过了一夜,常百草那里也应该有消息了,谁知早膳还没用完,常百草就派人来通知了,查询了一夜古籍医书,无果,让他们另请高明。
其实常百草回去连医书都没碰,睡了一夜好觉。
白氏慌了,然后大怒了,猛地掀了桌子,将一桌子早膳全摔到了地上。
要是沐颜宫里的宫女见到这场面必会了悟,为什么沐颜那么喜欢摔东西?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白氏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连圣都最有名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了,难道她即将出嫁的女儿就这样毁了?
这件事情说到底总得有个人负责,白氏第一个就想到孙家,虽然常百草说孙家送来的面药没问题,但沐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用了孙家送来的面药就出事了,这事孙家必须负责到底。
她将所有责任推到孙家身上,还有个原因就是,就算沐月的脸毁了,孙家也必须娶沐月,没得商量!
于是乎,白氏带着毁容的沐月和一众下人护卫冲去了孙家,轰轰烈烈地大闹了一场。
孙家本来和和气气,说了一大堆好话劝白氏稍安毋躁,却在看了沐月的脸后,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
孙夫人柳氏也是个大户出身的嫡小姐,向来心高气傲,白氏以前在右将军府只是个小妾,因正室死了才被抬上来,所以柳氏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她,以前事事忍让白氏,是因为右将军府的权势和沐颜的身份,再一个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
如今沐月的脸成了猪头,她自是不愿儿子娶一个这样的丑八怪了,更何况白氏将一切责任推到了她女儿身上,她还会忍白氏吗?
柳氏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孙如言拉到身后,指着白氏怒道:“我女儿好心好意给你女儿送面药,你别狗咬吕洞宾,谁知道你女儿在外面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把脸弄成这副模样?搞不好这是天花,你们赶紧离我们远点!”
柳氏与白氏差不多年纪,衣着打扮长相虽不如白氏,身材却比白氏好上许多,纤细的腰肢,高挑的身材,更重要的是,她嫁进尚书府就是嫡妻,自身优越感比白氏强,所以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硬是将白氏的气场压过一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女儿还是个黄花闺女,大夫说了这是过敏所致的疹子,你的嘴怎么这么臭?你女儿才是不干不净的女人!”白氏怒得差点没把鞋脱下来打到柳氏脸上。
听到白氏骂她,孙如言眼泪刷地一下滚了出来,捂着脸哭着转身跑了,却正巧撞到刚出来的兄长孙如秉身上。
“三妹,别哭。”孙如秉搂住孙如言,心疼不已,刚刚白氏的话她自是听到了,这个妹妹平日里他连重话也不舍得和她说一句,现在竟被白氏这般辱骂,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孙如言好不委屈,自己好心帮沐月买礼物,竟被骂成这样,要不是为了疼爱她的兄长,她才不会去讨好沐月,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孙如秉,带着哭腔道:“二哥,我是冤枉的。”
“二哥知道,过来。”孙如秉拉着妹妹的手走到白氏面前,看了即使蒙着面纱也能看出脸上红肿的沐月一眼,朝白氏道:“沐夫人,我三妹绝不会害二小姐,我们府上正张灯结彩迎接二小姐过门,我三妹怎么会害未来的嫂子?”
孙如秉年方十九,容貌说不上俊美,但气宇不凡,着一身竹青色锦袍,身形高大,一站出来便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稳重感。
当初沐月就是觉得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所以才决定嫁给他,后来与他相处发现,孙如秉才学渊博,虽比不上文苑府的人,在圣都却算得上是个才子了,便越发喜欢他。
婚期将近,他们不能再见面,她对他的思念却日益加剧,巴不得快点到成亲之日,谁知却闹出这种事来?
“孙如秉,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是说我冤枉她了?”白氏唾沫星子全喷在了孙如秉脸上。
孙如秉平日里见到她毕恭毕敬,今天竟然公然顶撞她这个未来岳母,岂有此理!
柳氏见白氏骂了她的女儿又凶他的儿子,向前推了她一把,怒道:“疯婆子,要发疯回你的沐府去发,我尚书府的公子小姐还没有人敢这般羞辱的,别说你女儿现在成了这副鬼样子,就是还貌美,我孙家也娶不起这样的儿媳妇,更不想与你这样的疯婆子结亲家,滚出去!”
平日惧怕着沐家是太后的母家,柳氏在成亲的事情上,什么都依着白氏,彩礼更是多得让她肉疼,这些日子来累死累活就为了迎接儿媳妇,想着将来能得儿媳妇孝顺。
没想到媳妇还没过门,就无故被人扣一大屎盆子,连着宝贝儿子女儿全被骂得狗血喷头,算是点爆了她的满腔怒火,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太后母族,帝妃娘家,把这疯婆子弄出去再说!
“你敢推我?好啊,孙柳氏,你长能耐了,敢推沐妃娘娘的母亲,来人,给我打!”
“打就打,谁怕谁,来人,也给我打,将这疯婆子和这丑八怪轰出去!”
“是!”
“是!”
双方挽袖就要大打出手。
孙如秉忍无可忍,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
四下寂然,齐齐看着爆怒的孙如秉。
“都是朝廷命官的家眷,喊打喊闹成何体统?若传到皇上耳中,后果如何,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吧?”孙如秉扫了众人一眼喝道。
柳氏和白氏怒气稍减,恢复了些理智,自然知道若是今天大打出手,东方傲秉承仁义礼孝,他们的夫君都会被责罚。
相互瞪了一眼,撇过头去。
孙如秉看了满眸伤痛委屈的沐月一眼,又看了一脸委屈可怜的孙如言一眼,叹了口气道:“既然双方意见相左,此事因美人居的面药而起,我们不如前往美人居问问美人居的老板,是不是面药的问题?”
“没错,就算是面药的问题,也不关我家言儿的事,是美人居的面药有问题,你们找美人居闹去。”柳氏十分赞同孙如秉的建议。
白氏看了沐月一眼,她之所以来孙府闹,就是想让孙府无论如何也要娶沐月,没想到孙府的人不吃这一套,事到如今,如果孙府不负责任,只好将一切责任推到美人居那个玉绾身上了。
一念至此,她强装气势道:“去就去,谁怕谁?”
再于是,沐孙两家的人浩浩荡荡杀上了美人居。
玉绾听完两家人七嘴八舌的话后,坐在桌子前动了没动,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道:“我的面药没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如何证明?”白氏见到玉绾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火。
这个玉绾长得比她的颜儿还美,又不把她的颜儿放在眼里,还是莫寒风的义女,她怎么看都觉得玉绾不顺眼。
孙家的人却对玉绾十分礼貌,孙如言十分信任玉绾,孙柳氏见玉绾长得这么美,竟将沐颜都比过去了,心中十分痛快。
看白氏如何在她面前嚣张?她女儿已经不是圣都第一美人了,连个商女都比不过,又做作得要死,皇帝会喜欢她才怪!
孙如秉还是第一次看到玉绾,心头猛地跳了几下,觉得玉绾身上有种不可靠近的高贵气质,是他无法觊觎的,他心中十分奇怪,他堂堂尚书府嫡子,为何会有种配不上玉绾这样一个小小商女的感觉?
爱美之心人皆有知,更何况是玉绾这样的美人,孙如秉是男人,极懂怜香惜玉,此刻在他眼中,沐月简直是片烂叶子,玉绾却是朵美艳动人的鲜花。
听到白氏这般对玉绾说话,孙如秉一身正气道:“面药是玉绾姑娘研制的,有没有问题她不知道谁知道?”
白氏见孙如秉向着玉绾,忍不住骂道:“到底谁才是你未来媳妇?你是不是见她长得漂亮就动心了?你媳妇在这,不是这个低贱的商女!”说着便把沐月推到了孙如秉怀中。
听到这声低贱的商女,玉绾眉头一拧,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孙如秉厌恶地推回去:“还未成亲拜堂,什么都不作数,沐夫人可别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白氏搂住差点被推倒的沐月,怒瞪着孙如秉,看来他已经不打算娶月儿,既然这样,今天无论是不是美人居的面药有问题,她都要让美人居的人负全部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