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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想,更不敢看,所以,在温掌柜去见黑子娘前,她就离开了东升米粮店。
谷良跟在她身后,见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好几次差点撞上路上的行人,心里很是担心。
“柳柳,今天采香院选花魁,你想不想去看?”谷良几个大步,走到覃初柳身边,提议道。
覃初柳心里实在难受,哪里有什么心思看人家选花魁,不过,她转而又想,兴许把注意力转开了,她就不会这般难受了。
最后,她还是跟着谷良去了采香院。
现下不过才刚过晌午,往日这个时候采香院还冷冷清清,不过今日却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香车宝马,莺莺燕燕笑语盈盈。
谷良是这里的老熟人,糜鸨子一见他来,还带来了覃初柳,马上殷勤地把他们引到楼上的雅阁。
“这里视野好,一会儿下面姑娘们表演全都能看得清楚。”糜鸨子热情地介绍。
覃初柳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糜鸨子贴了冷屁|股也不在意,张罗着让小丫头上了最好的茶点,这才忙着去招呼其他的金主了。
采香院自茗烟之后,就再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花魁,眼见花柳街有好几家青|楼楚馆超越了采香院。
采香院蛰伏了这么久,突然大张旗鼓地选花魁,这件事在太平镇,甚至是周围其他的城镇都传开了。
不少人慕名而来,一定要见识见识采香院这一次新推出的姑娘。
楼下楼上议论纷纷,覃初柳却一点儿提不起精神。
这里实在太吵,还都是浓浓的脂粉味儿,覃初柳有些受不住。
“谷良咱们走吧,我不想看什么花魁了。”覃初柳豁然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她这一动作太过突然,谷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光是谷良,隔壁雅阁里的人。反应也慢了些。
覃初柳走到隔壁雅阁的时候,门突然阖上,透过快速闭合的门缝,她还是看到了里面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覃初柳还是觉得十分熟悉,好似,是他……
她想也没想就去推那扇门,门并没有闩,一推便推开了。
里面或站或坐七八个人,有男有女,有的女人甚至酥胸半露地靠在男人怀里……
覃初柳还没缓过神来,追上来的谷良已经把她拉走了,走出去好远,还能听到雅阁里的咒骂声。
“这样的地方你也敢乱跑。被那心思歹毒的拉到角落里你喊破嗓子也没人管!”谷良真是有些恼了,抓着覃初柳胳膊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覃初柳好似不知道疼,就这样被谷良拽出采香院,才有些呆怔地问谷良,“你们主子回来了?”
她刚刚。从门缝里看到的人,好似是傻蛋。
谷良也愣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往回瞟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道,“没有,主子事忙,哪有功夫回来。”
覃初柳脑海里都是刚才的影像。根本没发现谷良的不自然。
“是啊,他那么忙……”覃初柳回想了一会儿,门缝里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竟好似真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甩了甩头,把刚才那个可笑的猜想甩出脑海。
“咱们家去吧,这里的事情也不用咱们管。”覃初柳对谷良道。
谷良巴不得覃初柳赶快回去呢。这个时候覃初柳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花柳街,傻蛋依然挺直地站在采香院二楼的窗户前。
“主子,这次的花魁,您要不要先看看?”糜鸨子胆战心惊地站在傻蛋身后。若是主子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因为刚刚那个意外要了她的老命啊。
傻蛋眼睛看着早已经没有人影的那一处,好半晌才转过头来,“花魁不是要肯花钱的人来选,怎么你自己就选好了!”
糜鸨子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隐瞒,“新推出来的姑娘里,只郁皎最出色,这次的花魁,非她莫属,而且,她比茗烟还……”
“我不想看到她在选花魁的人中,”傻蛋冷冷交代,“今晚就让她接客!”
说到前半句,糜鸨子只以为是傻蛋自己看上了郁皎,想要金屋藏娇,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了下一句。
“主子,今晚接客……她……”她不就和采香院里大多数只靠卖肉的姑娘一样了。
傻蛋冷哼,“看来,你在这里待的太久了,真把自己当成老鸨子了。”
糜鸨子害怕了,不敢再说,只恭敬地应了。
糜鸨子出去后,傻蛋又在窗口站立了很久,所有对覃初柳不怀好心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
当晚,采香院选出了新一届的花魁姑娘,长的不多出色,但是身姿十分窈窕,据说床上功夫也是一流,不少慕名而来的大老爷愿意花高价与之春风一度,她很快就成了采香院的摇钱树
不久之后,采香院又多了一棵摇钱树,长的漂亮,人也知情解意,最重要的是,价钱便宜,所以不少没啥钱财的普通男人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糜鸨子不想浪费这个好资源,于是做出了新规定,郁皎姑娘全天接客,每个客人最多在她房里待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郁皎每天最少要接十几个客人……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傻蛋,要娶亲了!
回家的路上,覃初柳的心绪十分烦乱,一会儿是萧白,一会儿又是傻蛋,搅的她头痛不已。
“谷良,辽河郡的战事如何了?”这个时候,兴许转移开思绪,她便不会多想了。
这些天没听谷良说起辽河郡那边的事情,她就随口问道。
“毛子突然袭击北辽边境,北辽新王腹背受敌,难以支撑,现下已经有不少兵力从辽河郡撤出,去增援北方战场了。”谷良如实回道。
毛子是北辽更北的一个民族,那里的冬天更加寒冷,且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冬季,所以那里的人常年穿着兽皮,久而久之,就被北辽人和大周人称为毛子了。
“辽河郡的仗要打完了?”覃初柳脑子有些发懵,木木地问道。
谷良点头,“胜利在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覃初柳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
辽河郡的战事要停了,那么,她刚才兴许就不是看错了,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傻蛋!
“主子现下很忙!”谷良突然开口,声音有些艰涩,眼睛也不敢看覃初柳,“主子要成亲了,就在年后,现下只怕……”
“嗯,他是该娶亲了,年纪也不小了。”覃初柳淡淡地回道。
她的面色很平静,甚至比刚刚还平静,就好似谷良说的那个人只是个路人一般。
谷良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放心,主子不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覃初柳,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会对覃初柳很重要。
他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违背主子的吩咐,把这件事告诉覃初柳。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违背主子的命令。
覃初柳面上很平静,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傻蛋,要娶亲了!
她的心不痛。因为已经麻木。
她想,幸好谷良告诉她这件事了,否则,她还沉溺在自己编织的情窦初开的美梦里。
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一路无话,回到家里,覃初柳什么都没有说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元娘问谷良情况如何,谷良如实回答。元娘知道覃初柳现下心里指定不好受,也不去打扰她。
就连完饭都没有叫她出来吃,只让她自己想明白。
其实覃初柳什么都没想,进屋闩门,然后就上炕睡觉。
她睡的很沉,还做了梦。梦到了萧白。
他坐在她家老房子前院的大石头上,在地上比比划划,她过去看,他的脸就羞红了。
她看得很认真,他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写的不好。”
这次,她看清楚了,地上写的是她的名字——覃初柳。
每一个笔画都写的很深,因为她曾经说过,写的太轻她会看不清楚。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好像曾经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以至于覃初柳半夜醒来。当真认真地回想起和萧白相处的每一个时刻。
只可惜,她不记得了。
覃初柳想,不记得也好,因为不记得关于萧白的事,才更容易忘却这个人。
再躺下要睡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睡意。
元娘指定是怕她冷。把炕烧的很热,她浑身都冒了汗,粘腻腻的,很不舒服。
她便从炕上爬起来,去了院子里散热。
正值隆冬。她只在院子里站了一刻钟不到就冻得浑身发抖了。
“柳柳,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元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覃初柳回头,借着皎白的月光,就见元娘一脸担忧地走过来,把一件厚实的棉袍披在她身上。
“出来咋也不多穿些,小心染了风寒。”元娘把覃初柳紧紧地箍在怀里。
覃初柳有些愧疚,她好似又让别人担心了。
元娘穿戴整齐,她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她就出来了,显见也是一直没睡的。
“娘,我也才刚出来,正要回去睡呢。”覃初柳转过身,抱住元娘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往回走。
她先把元娘送到门口,“娘,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元娘还是忧心忡忡,却到底什么话都没说,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
覃初柳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是无甚睡意,只躺在炕上,睁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黢黑的夜,一直到天亮。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在凛冽的寒风中,蹲坐在屋顶上,一直陪着她。
第二天,覃初柳就病倒了,浑身发热,四肢无力,还直流鼻涕。
“指定是昨晚冻的!”梅婆子下结论,“看到你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把你叫回来的,你娘偏说让你自己待一会,你看咋样,病了吧。”
原来,昨晚大家都没有睡。
元娘看了梅婆子好几眼,让她不要说了,可惜梅婆子根本没看她,只兀自对覃初柳道,“你这样让你娘多担心,一晚上都没睡,白天起来还的给你请大夫熬药。你可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覃初柳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认错态度良好,梅婆子这才没有继续唠叨下去,低头认真的缝衣裳。
元娘还在用嘴吹药,吹了一会儿,她用手摸了摸碗沿儿,还是不大放心,她亲自喝了一口,才确定这个温度不会烫到覃初柳。
“来,柳柳,喝了药就好了。”元娘把药端了过来,覃初柳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接过碗,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
以前,她喝一碗药要磨蹭半天,因为这药实在太苦。
不过,她刚才看到元娘为她尝药试温,她又觉得,这药恐怕是这世界上最甜的了。
覃初柳突然就觉得,这世界上只要有元娘在,只要在这个家里,再大的痛苦也不是痛苦了。
看着覃初柳在那里傻笑,元娘很是担心,悄悄问梅婆子,“梅姨。柳柳不是脑子烧坏了吧,咋突然笑了呢?”
梅婆子也奇怪地看着覃初柳,摇摇头,“谁知道呢。”
覃初柳的脑子自然是没有烧坏。她只是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罢了。
“娘,我在想,你这几天咋没张罗着给小河娶媳妇呢?崔春花可还没走呢啊,你要是再不张罗,她可真就成了我舅母了。”
覃初柳本是一句戏言,想要让元娘和梅婆子放心,也给她们找些事做,不要总是关注她。
谁成想,她一语成臻。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