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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狼,回道,“这是你的狼?”
覃初柳笑了,淡淡地说道,“放心,你若不招惹它,它绝不咬你。”
男人收回佩剑,走到覃初柳身前,抱拳一礼,“姑娘,多有得罪了,我等这就离开。”
说完,男人大手一挥,“走”。
呼啦一下,院子里便恢复了安宁。
一直被阻在院子外的蒋大鹏赶紧奔进来,“覃姑娘,你可还好?”
覃初柳对他安抚地笑笑,“我很好,你放心。”抬头看了看天,“我看今天天气不好,咱们还是不出去转了吧。”
蒋大鹏连连点头,就是天气好,他也没有心思了。
这边覃初柳无事,蒋大鹏又赶紧去其他院子,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人可还没走呢。
“那些人是行伍出身。”待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谷良说道。
覃初柳颌首,“我猜到了。”
那一身的煞气,且每一个动作都极规整,这些人,不是行伍出身还能是什么出身?
且,他的随从还叫他——将军。
“柳柳,这人该怎么办?”谷良指了指隼的小房子。
覃初柳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不用管他!”
说完。覃初柳便兀自回了房间,昨晚没睡好,早上又是无奈起床,这时候她还想再回床上躺一躺呢。
此时。躲在小房子里的人松口气的同时又皱起了眉。要抓他回去的人走了,可是他依然被缚着,且那小姑娘好似没有放他走的意思,那他岂不是从一个笼子里逃出来,又钻进了另外一个笼子里。
覃初柳这一躺,便躺到了未时初。
她早上没吃东西,眼见午时都过了还不见她出来,蒋大鹏就急了,让安香进来把覃初柳叫起,多少要吃一点儿东西。
覃初柳从床上爬起来。睡得有些迷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雨幕潺潺,略有些凉,原来下雨了。
“柳柳。你多穿些,外面的雨可不小。”安香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不住在这个院子里,覃初柳让她和庄子里的厨娘睡一处,她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敢说不。
覃初柳不发话,她也是不敢进这院子的。可是。蒋大鹏亲自找到她让她来叫覃初柳起来,她怎么好拒绝,又怎么能拒绝。
覃初柳倒不知道安香心里这般纠结,穿衣下地,看着外面潺潺细雨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的动作一顿,继而吩咐正在收拾床铺的安香,“三姨母,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回去吧。”
安香应了一声。还是把床褥叠好了,又对覃初柳道,“柳柳,饭菜都在外间儿的桌子上,你趁热吃。”
等安香走了,覃初柳打着油纸伞去查看隼的小房子。
毕竟是木头钉成的,总有缝隙,现下隼的小房子已经变成水帘洞了。
隼的毛都被淋湿了,贴在身上,有些狼狈。见覃初柳看过来,它很是委屈地呜咽一声,脑袋枕在前爪上可怜巴巴地看覃初柳。
覃初柳抚了抚它的脑袋,“进屋吧。”
话音一落,隼便从小房子里冲了出来,直接冲进了屋里。覃初柳失笑,让隼在这里待这么久,真的是憋坏它了。
“嗯嗯……”小房子里的男人听到覃初柳的说话声,也开始挣扎起来,他现下又冷又饿,又被绑了这么久,手脚都已经麻木了。
梗着脖子往外看,却只看到覃初柳低垂下来的伞面。
“你且等着,我叫人来把你弄出去。”覃初柳道。
小房子里的人立时安静下来,覃初柳起身去唤谷良,里面的男人只看到翩飞的素色裙角。
覃初柳刚放下碗筷,谷良便进来了,“柳柳,那人要怎么办?”
覃初柳把已经空了的碗碟摞在一起,漫不经心地道,“已经帮了他了,就让他走吧。”
谷良没有离开,而是凑近覃初柳,“柳柳,你想不想见一见那男人?真的挺俊俏!”
覃初柳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谷良,“真的很俊俏?”
谷良连连点头。
“比你们主子还俊俏?”覃初柳又问。
谷良的脸登时就黑了,霍然站了起来,“我好心好意,你却挖坑让我跳。”
说完便要走,覃初柳赶紧拦住他,两个人正拉扯的时候,忽听门外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姑娘,在下可否进去?”
是昨晚的男人?
覃初柳看谷良,谷良点头。
声音变了,这人好似感冒了。
“你进来吧”,覃初柳坐好,叫人进来。
男人的衣裳全湿了,现下穿的是谷良的衣裳。他的身量在大周男子里算是高大的,却还是要比谷良矮小一圈儿,谷良的衣裳穿在身上也松松垮垮的,有些滑稽。
覃初柳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到脸上,瞬间呆住。
不光是她,男人也呆住了。
他看着覃初柳,讷讷地吐出两个字——元娘。
覃初柳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脑子里有无数信息闪过。
元娘说过,她这双眼睛,和她那死鬼爹一样。
沈致远说过的关于镇国公府二公子的事情,上午来寻人的被称为将军的男人,还有,还有他们的姓氏——谭。
谭,和覃……
覃初柳忽然笑了出来,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在她们还有期许的时候,他始终没有出现,在她们已经当他不在了的时候,他又来了。
“这位大叔,该帮的我们已经帮过了,现下你可以走了。”覃初柳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冷冷地道。
大叔……
这个称呼让男人清醒过来,他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你从哪里来?你……”
“这与你无关”,覃初柳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可以走了。”
他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家有美妾环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三十多岁的了还似二十五六的翩翩佳公子。
可是她的娘呢?在家辛辛苦苦支撑这么多年,遭受了多少冷嘲热讽,多少白眼唾弃,一个女人拉扯个孩子,多不容易。
在她们吃苦的时候,他却高床软枕、锦衣玉食。
现下,她们的日子好过了,不需要他了,他为什么又要出现!
男人的那一声“元娘”谷良也是听到了的,再看两个人相似的眉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他见覃初柳的样子,显然是不想与这个男人多接触。
于是,谷良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裳提了起来,直接扔到门外,“我们柳柳不想见你,你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嘭地一声甩上了门。
“柳柳,柳柳……”男人一声一声唤道。
柳柳,是他的柳柳,是他的柳柳。
“爹,柳柳不想学写字,柳柳想出去找安大宝打架,打架比写字好玩……”
“爹,别人家过年都吃肉、穿新衣裳,为什么柳柳什么都没有?”
“爹,姥姥又骂娘了,娘偷偷的哭,柳柳也想哭……”
“爹……”
往事历历在目,他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的柳柳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和她娘那么像,都那么美。
老天终于开眼了,他苦苦地期盼了这么多年,他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他的闺女了。
“哈哈哈……”
他站在院子里,仰天大笑。越来越急促的雨滴拍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的嘴里,他都好像没有感觉到,他只想笑,只想笑。
泪水和着雨水滚滚而下,他毫无所觉。这一刻,就是天上下冰雹,他也能笑得出来,笑得很开心。
“柳柳,他是?”谷良和覃初柳并排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几近癫狂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覃初柳的视线有些朦胧,她并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所有她能想到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是元娘说的。
可是现下,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就是想哭。
吸了吸鼻子,收回视线,“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左右也无事,我看会儿书吧。”
说着,覃初柳当真拿了一卷书出来,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谷良看了看覃初柳,又看了看外面还在仰天大笑的男人,最终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果然如覃初柳所说,这雨一直持续到傍晚才渐渐小了下来。
覃初柳放下从头至尾一页没有翻动过的书卷,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抬头却见谷良还站在窗前。
“你怎地还没走?一直站在那里?”覃初柳起身,走到谷良身边。
顺着谷良的视线看过去,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还在?
“他一直站在那里。”谷良开口说道,“柳柳,若你不想见他,我去把上午来寻他的人引来吧。”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 我娘改嫁了!
还不等覃初柳回答,外面的人“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覃初柳在谷良之前跑出去,摇晃那人的身体,“喂,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谷良看到这样的覃初柳,摇了摇头,心道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谷良把男人搬进屋子里,覃初柳拧了帕子给他擦脸,才发现他烫的不行,显然是在发高烧。
“谷良,你给他换身衣裳,我去给他请大夫。”覃初柳交待道。
谷良点头应下,覃初柳又看了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的男人一眼才离开。
庄子上什么都不缺,却独独缺大夫,蒋大鹏听到覃初柳说要请大夫,焦躁地揉了揉脑袋,“咱们庄子上只有一个产婆,生病了都是拉到京城看病。”
覃初柳往外看了看,刚下过雨,道路有些泥泞,若是马车行慢一些,应该不会有危险。
“那好,我这就送人去城里,麻烦你去准备马车。”覃初柳交待完就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蒋大鹏看着覃初柳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有些纳闷,到底是谁病了啊?他中午见到谷良还好好的啊,那个小媳妇就更不可能了,他刚刚还见着了呢。
待蒋大鹏准备好马车来接人时,才看到谷良抱着的男人,不禁呆愣,脑海里马上浮现两个字——俊俏。
原来这个词放到一个男人身上,可以这般贴合。
谷良把男人安置好,覃初柳也爬上马车坐好了,蒋大鹏还呆怔怔地站在那里。
“走了”,谷良大喊一声,蒋大鹏才反应过来,忙忙爬上车。
直到车子驶离了庄子,还在和庄子里的厨娘讨论晚上的菜单的安香才听到消息,急急跑出去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她的视线。
她以为覃初柳是把她丢在这里了,蹲在地上掉了几滴子眼泪,又想到那个不甚高大俊美却拥有整个庄子的男人,又突然觉得。被覃初柳扔在这里也挺好。
京城最好的医馆,老大夫给男人看过之后,道,“无甚大事,开两剂药喝下去就好了。”
覃初柳听了这话,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放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汗浸湿了。
“送去城南吧,”覃初柳对谷良和蒋大鹏说道,“等他醒来就让他走。”
自后一句,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男人一直昏睡着。就连喝药都是谷良硬灌下去的。覃初柳一直守在他身边,夜深了,谷良和蒋大鹏都去睡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男人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在说梦话。有的时候说的含糊不清,但是大多数,覃初柳都听清楚了。
他说:“元娘,等我……”
“对不起。”
“不要抓我,我要回家……”
“……”
覃初柳没有掉眼泪,她只是定定地看着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