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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被绑缚着,只能任眼泪鼻涕往下流,覃初柳眼睁睁地看着一串晶莹地大鼻涕流进他嘴里,他还恍若未觉。
覃初柳赶紧转开头。胃里已经翻江倒海,闭了闭眼睛,努力忽略中人的狼狈样子,她这才继续问道。“你老是交待,是谁指派你作恶的?若是敢不老实,你姑奶奶我立时剁了你!”
中人哪里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真相全倒了出来。
他叫钟大石,镇上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实。这人也真挺老实的,左邻右舍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也正是因为他人老实,别人也信他,遇到借贷、买卖、租赁等需要中人的时候大家伙都喜欢找他,他也从不推脱。
前些时候突然有个人找上门,要托他把糕点铺子卖出去。
帮人家卖铺子。这可比只给人家做见证难多了,他早前还从来没有做过,着实是怕自己做不好。且找上门的人他还不认识,所以便直接拒绝了人家。
没想到那人不死心,接连几天来找他。他人老实。却不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
找他的人还告诉他,卖给谁不用他管,当有人要买铺子的时候他只要按照他定下的价格卖掉就好。
来人见他冥顽不灵,怎么说也不答应,最后竟然拿出刀子恐吓他,说是若他不从就杀了他。
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他全家。
他当时也吓尿裤子了,实在害怕自己和家人遇害,于是背着良心做下了这样的事。
他需要出面与武掌柜谈,在交谈的时候,他知道了武掌柜以及覃初柳的一些事情,所以当见到覃初柳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她是谁了。
听他说完,覃初柳拧眉,“找你的人到底是谁?”
说了许多,却没有说到重点。
“我,我不知道啊姑奶奶。他从来没说过。我也不敢问。”钟大石抽抽噎噎地说道。
“不若让他画下来,我让人去找!”一直未开口的冬霜突然开口说道。
覃初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可是再看到钟大石那眼泪鼻涕的样子,实在是想象不出他画的人像会是什么样子。
事实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钟大石除了会写自己名字,其余会的字五个手指头掰的过来,更不要说画像了。
手里拿着笔哆哆嗦嗦地画了半天,也只画了个圆圆的大脸盘,五官被涂抹的黑黢黢一片,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人来。
覃初柳用手按了按眉心,现下时辰已经不早了,她可没有精力再和这人耗了。
“钟大石,你只告诉我那人身量多高,胖还是瘦,脸上有什么特征就好了。”覃初柳无奈地说道。
兴许是觉得覃初柳对他没有恶意,钟大石也不若最开始那般害怕了,他也认真地回忆起来。
“那人身量不多高,大概到我这里”,他伸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瘦,尖嘴猴腮的。除了这些,实在没什么特别。”
钟大石说完,覃初柳便开始沉思起来。只尖嘴猴腮四个字,她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确实也有动机报复她,毕竟她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
不过,一个县太爷亲自出面来做这样的事情,可能吗?
根本不可能!
所以,覃初柳甩了甩脑袋,把这个猜想甩了出去。又往其他的方面琢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让冬霜重新把钟大石绑回去,覃初柳没有再待,匆匆离开了柴房。
时辰实在是不早了,靡鸨子要留覃初柳在采香院过夜,覃初柳原还不同意,靡鸨子却凑近她低声诱哄,“覃姑娘,主子的房间一直空着,除了他住也没人住过 ,您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这大黑天儿的,让您走夜路若是出个什么意外我们也没法交待。”
有冬霜在身边,还能出什么意外?
不过贺拔瑾瑜在采香院的房间实在是太吸引覃初柳了,且她确实有些倦了,便应了下来。
夜晚的采香院灯火通明,十分热闹,但是贺拔瑾瑜的房间却是个特别的存在,这个房间在二楼的最里侧,一般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便十分安静。
覃初柳洗了澡,身上的疲倦也被尽数洗去,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她干脆起身,去寻了一本书来看。
支着头不知道看了多久,困意渐渐上涌,她正准备去睡。
忽听门外一个男人大声地说道,“小乖乖,你藏到哪儿去了,让小爷儿好找。指定是躲这个房间里了,你等着,小爷儿这就来陪你……”
话音落,便是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房间的门便被敲响。
指定是哪个醉汉和采香院的姑娘玩捉迷藏,结果不知不觉走到这边来了。
覃初柳倒是没有慌张,门闩的死死的,他想进来根本不可能。
“噗嗤”,她坐在床沿儿突然笑了起来,贺拔瑾瑜瑾瑜在这里住的时候,是不是也被醉汉骚扰过。
若是被骚扰了,他该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开门出去把人打走……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只余醉汉高低起伏的鼾声。
竟然就这样在她的门口睡觉了!覃初柳摇了摇头,也躺了下来,左右也不甘她的事,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吧。
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外面又传来了说话声:
“贾老弟啊,枉我还找你半天,你竟在这儿睡着了!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咱们去美人儿的怀里睡去。”
这声音……
覃初柳倏然坐起身子,悄声摸到门边,附在门上继续听外面人说话。
可惜,醉汉除了咕哝便再没了别的言语,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再说话。
醉汉似乎是被后来的人扶了起来,脚步声有些凌乱,却能听得出来,离房间越来越远了。
覃初柳悄悄打开门,抬头朝外看去,果然见一个身体肥硕的男人扶着一个干瘦的男人朝二楼的另外一侧走去。
那醉汉不知道唔哝了一句什么,另外一个人没有听清,便侧头叫他再说一遍。
这下覃初柳便看清那肥硕男人的侧脸了,果然是他——杜大成!
他不是在青柳镇吗,怎地跑这里来了?难道采香院的姑娘比他们青柳镇的姑娘要勾|人?
正想着,那醉汉似是觉得不舒服,突然扶住了一侧的墙停了下来,垂头呕了两声,一大口脏污便吐了出来。
太恶心了,先是看到钟大石尿裤子,现下又看到醉汉吐,覃初柳也觉得自己想吐了。
刚想关门进屋,那醉汉突然歪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四目有一瞬间的交汇,覃初柳心下一乱,赶紧把门关上。
醉汉却来了兴致,杜大成上前搀扶却被他推开,“小乖乖在那里,小乖乖刚才偷看我……”
说完,醉汉还要往覃初柳这边来,杜大成实在看不过去,便叫来了自己的随从,几个人把醉汉连扶带拽地弄回了房间。
覃初柳靠在门上,心脏扑通扑通的就像在打鼓,那人长得很像贾县令,尖嘴猴腮,只吊梢三角眼不若贾县令那般突出。
不对,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刚刚杜大成叫那醉汉贾老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同姓贾不说,长得还那般像。
越想越觉得其中有可疑,她穿好衣裳下了楼,去到一楼的一个房间去寻冬霜。
冬霜也还没有睡,覃初柳把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与她说了,还交待她,“我去了怕弄出动静被人发现,不若你去听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去他奶奶的!
冬霜去后,覃初柳就在房间里焦躁地等着,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冬霜才一脸疲倦地回来。
“怎么样?听到了什么没有?”覃初柳赶紧迎上前,搀着冬霜坐下。
“醉酒的那个始终在睡,杜大成和另外一个男人说到刚才才睡下。那个男人似乎是县衙的主簿,与杜大成说起不少县衙里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有提到岑老板去县衙告状的事情。”冬霜的语气一直淡淡,但是面容上却有了丝愁态。
“就只听到这么多?”覃初柳继续问道。
听了一晚上,就只听到这么些东西?
冬霜摇了摇头,“逼着钟大石作恶的就是那个醉汉,他是贾县令的胞弟。武掌柜去县衙备录是主簿经的手,是杜大成派人打的武掌柜,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他们算计的,今晚他们来采香院就是想庆祝一下,花的银子就是从咱们这骗去的!”
说到后来,冬霜已经咬牙切齿。这些人忒也可恶,竟然合着伙来算计他们,还做的这般明目张胆,根本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覃初柳和冬霜的想法一样,这些人做的事情看似隐秘,但是只要往深里一查探,总能查出端倪。他们根本就没想着遮掩,兴许真的是没瞧得起她。
与此同时,一个疑问浮现脑海,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初她觉得杜大成找上门要和她谈生意就怪异的很,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定然是早就想阴她一把了。
还有那个县令的胞弟,她都没见过他,更没有仇怨,那么他做这些事也只能是为了贾县令。或者说,根本就是贾县令指使的。
她跟主簿更是无冤无仇,主簿能参与其中,兴许也是为贾县令出头。
这样算下来。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贾县令。若事实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县令心眼儿也忒小,当初才多大点儿事,他竟然这般大费周章的报复。
不过话说到底。他敢这般大费周章的报复一个县主,还不是因为自以为自己有靠山,且这靠山还是她轻易不敢动的,所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柳柳,接下去怎么办?”冬霜很气愤,最想做的就是去给那三个人来个痛快的,不过她更相信覃初柳折磨人的手段,定然能叫他们生不如死。
“天亮了咱们去福顺酒楼,问问岑老板昨天去县衙的情况再做定夺!”覃初柳冷冷淡淡地说道。
找到岑老板的时候,岑老板正准备去医馆寻覃初柳。
“昨日去了县衙。不过你们这儿的县太爷似乎不想管这件事。想要把事情弄到明面上,似乎有些难度。”岑无无奈地说道。
他打过交道的官员也不少,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贪婪无度的官员,光是见他一面他就花去了一百两银子。再听县令的意思,似乎是要想他插手这件事。就必须给他足够的银子……
去他奶奶的!就是拿银子喂狗,也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个狗官!
岑无把这些事情都与覃初柳说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覃初柳,只等着她吩咐。
覃初柳脸色很是不好,她本来就十分不喜镇国公,现下镇国公小妾的家人都敢在她这里这般猖狂,若是不给他一点儿教训。她难消这心头之气。
想了想,她便吩咐冬霜,“你去采香院,把那三个人都给我绑起来,就和钟大石关在一处。”
冬霜二话没说转头去就办事。
覃初柳又对岑无道,“岑老板只消想办法让贾县令知道他的人被我拿了。要动用私刑逼供呢。”
岑无挑了挑眉,看来这件事覃初柳是不打算过明路了,来阴的,谁的势力大谁就赢了。
覃初柳很有耐心,早上在福顺酒楼吃的饱饱的。又去医馆看了武掌柜,从华老大夫那里得了准确的消息,武掌柜的伤已经稳定下来,可以回家了。
直到把武掌柜送回家,她这才又折回了采香院,去柴房看了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