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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初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白挨打的真正原因是改了名字。
覃初柳看着萧白的眼睛里满是同情,萧白脸上委屈的神色也越来越盛。
昨日萧白搭着永盛酒楼的马车兴高采烈的回家,他本是想先来看覃初柳的。但是郑掌柜却不由分说的把马车停在了他家门口,没奈何,他只得先下车回了家。
黑子娘见他回来。高兴的不行,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儿,才拉着他的手问他,“黑子,还有人欺负你不?”
说完,黑子娘自己先流下了泪。
萧白赶紧哄他娘,“娘,我挺好的,我们换了掌柜,新掌柜对我很好”。怕他娘不信,他还历数温掌柜的好,“新掌柜不仅给我换了住的屋子。还亲自教我识字算账,这还不算,他还给我取了新名字。”
黑子娘脸上刚刚浮现出的喜悦因为萧白的最后一句话再次消失,“你改名了?”
萧白没有听出他娘话里的颤音,犹自兴奋地道,“是啊娘,温掌柜亲自给我取的,叫萧白,好听吧?”
黑子娘颤抖着手揪住萧白的衣领,哆嗦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个不孝子。”
说完,便拉着萧白进了里屋。里屋的陈设很简单,甚至连一个炕柜都没有,衣裳被褥都叠好堆放在炕梢。
里屋靠里墙的位置竖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架子,架子是几根木头拼接成的,上面搭了一块宽厚的木板,木板上摆放着一个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牌位。
黑子娘让萧白跪在牌位前,厉声质问道,“黑子,你当着你爹的面儿说清楚,你为啥要改名?”
萧白还不明白他娘为啥这么激动,只实话实说,“东升米粮有条狗也叫黑子,我不想和狗一个名字。再者,黑子也不好……”
“啪”的一声,萧白最后一个“听”字消失在唇齿间,继而被一声呻|吟取代。
黑子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架子边上的一根藤条,重重地抽在了萧白的身上。
“这名儿是你爹取得,你咋能说改就改!”黑子娘好像疯魔了般,不给萧白说话的机会,又一藤条抽了上去。
紧接着,就是第三下,第四下……
开始萧白还紧咬牙关死撑着,以前每次他犯了错,娘也会罚他跪在爹的牌位前,有时候娘气急了也会用藤条抽他,不过也就是抽几下罢了。
可是这一次,他娘抽了好久也没有罢手的意思,他实在忍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饶是这样,黑子娘也没有罢手,一直抽到她累了,才甩了藤条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牌位哭诉,“黑子他爹啊,是我没教好孩子,他这才去了镇上几天啊,就开始忘本了……”
萧白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他娘身前,“娘,我没忘祖,我还姓萧啊。我以后还叫黑子,我不改名了还不行吗?”
“真的?”黑子娘停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萧白。
萧白颌首,“不改了,娘说咋样就咋样!”
黑子娘的脸上马上又有了笑意,想要去搂萧白,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就疼的叫了一声。
这时黑子娘仿似如梦初醒,看着萧白心疼又愧疚。
等萧白哄好他娘天已经黑了,本来说好要去找覃初柳也是不能了。
今天要回镇上,他娘送他出门,在门口拉着他的手絮叨了很久,最后还不忘叮嘱他,“你直接回镇上就成了,不要去找覃初柳了。以后也少跟那丫头接触,要是让娘知道你偷着去找他。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没办法,萧白只得应承下来,直接出了村子,出村之后,他又绕了一大圈儿绕到覃初柳家,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他娘发现。
“那你打算听你娘的,一直叫黑子啦?”听完萧白的诉说。覃初柳问道。
她实在不能理解黑子娘,严格说起来,萧白也不算是改名字,不过就是取一个上的了台面的大名罢了,小名还可以叫黑子啊。
“柳柳,你说萧白好听还是黑子好听?”萧白答非所问。
“当然是萧白好听了。”覃初柳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萧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半晌才说道,“那我还叫萧白!”
覃初柳有些惊讶,萧白以前可一直都很听他娘的话啊。这次竟然敢忤逆他娘的意思。
萧白虽然下了决心,可是神色依然晏晏。
“萧白可以做你的大名,小名还叫黑子不就成了,这样也不算忤逆了你娘。”覃初柳好心开解萧白。
萧白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还是柳柳你聪明,我咋就没想到呢。”
眼见天色不早。再不走天黑前就到不了太平镇了,萧白才恋恋不舍地绕道走了。
送走萧白,覃初柳并没轻松多久。因为当晚,下雪了。
轻飘飘的雪花落下来,没有一点儿声响,若不是小河半夜出去解手,只怕要到第二天一早才能知道下雪了。
雪很大,很密实,小河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小河也顾不得去解手了,直接奔到院门口,傻蛋还睡在外面。已经被一层积雪覆盖,只有凸起的人形。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若不是呼吸间还有一缕白雾冒出来。小河定然以为他已经死了。
小河赶紧进屋拿被子,想要给傻蛋盖上,只是他的动静太大,惊醒了覃初柳她们。
覃初柳看到外面好似熟睡的傻蛋,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雪时候的天气不算多冷,但是地上却凉的很,而且,他身上还穿着单衣。
她不知道傻蛋是怎么想的,她娘明明给他做了棉衣,可是他却一直没有穿,一直放在包袱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元娘身上,只等着元娘做决定,元娘看了眼傻蛋就撇开了脸,“都会去睡吧,小河把被子给他盖上。”
说完,元娘直接回了屋。
梅婆子心疼的不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是戚老头儿硬给她拉回去的。
第二天覃初柳天不亮就起来了,去到外面一看,雪还在下,地上的积雪已经到了小腿。
傻蛋还没有离开,被子上也覆上了一层雪,他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雪堆。
“傻蛋,天快亮了,你快起来吧,”覃初柳扒开雪,揭开被子去唤傻蛋。
傻蛋好像没听到,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覃初柳觉出了不对,傻蛋面色酡红,呼吸粗重,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傻蛋,你快醒醒,你发热了,再睡下去会更严重,”覃初柳用力摇晃傻蛋,想要把他摇醒。
傻蛋只哼唧了两声,依然没有睁开眼,覃初柳心知不妙,进屋叫来元娘和梅婆子。
“娘,傻蛋发热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指定得冻死在外面”,覃初柳实话实说。
梅婆子蹲在傻蛋身边,抬头乞求地看着元娘,“元娘,这好歹是条命,你就能眼睁睁地看他冻死在外面!”
元娘也于心不忍,但是她心里知道,若是这一次再把傻蛋搬回家,以后只怕就不好再往外撵了。
一条人命,闺女的名声,哪一个更重要?元娘犹豫不决。
“娘,先把傻蛋抬回家吧,”覃初柳替元娘做决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救人要紧。”
正文 第八十章 签了卖身契(求首订)
傻蛋的高烧持续了两天,灌了不少药下去,人也一直晕晕乎乎的,直到第三天才退了热,人也清醒了过来。
傻蛋醒了,元娘更加的烦恼了,再把傻蛋撵出去,只怕他还要睡在外面,若是留下他,总也找不到一个好的由头。
“哎……”元娘长叹了一口气,烦躁地把手里的针线扔进笸箩里,抬头见覃初柳端正地坐在炕上,认真地练字。
小小的年纪,认真做事的样子倒比大人还稳妥几分,元娘看得有些失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柳柳,你说傻蛋该怎么办?”
前些天刚下定决心少让覃初柳做决定的元娘禁不住又把问题抛给了覃初柳。问完她也有些懊恼,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遇事竟还要问一个娃娃!
覃初柳可不知道元娘复杂的心情,她写好最后一个字,把笔摆好,才抬头试探着对元娘说道,“娘,我看傻蛋还有把子力气,不若留下他给咱家干活。”
“咱家有啥活好干?”元娘不赞同,“咱们这几个人还干不过来!”
“那我就想不出别的主意了,”覃初柳无奈,她娘左右为难,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以前一直觉得傻蛋会功夫,在外面冻上一冻也没啥大事儿,谁成想不过是一场雪,他就生了一场大病,这要是三九天他还在外面,指定得冻死啊。
覃初柳说完,又拿起笔开始练字。元娘见她真的不管了,心里更加焦躁,干脆穿鞋下地,在地上转悠起来。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覃初柳无奈地放下笔,“娘,你莫转了,转的我头晕!”
元娘脚下不停,嘴里念念叨叨,“留下还是不留?留下还是不留?……”
若是不想出个办法来,估计元娘是没法消停了。元娘不消停,覃初柳也没有好日子过,有了这一点认知,覃初柳倒认真琢磨起来。
只是,她脑子一片混乱,真的是什么也想不出。
突然,她灵机一动,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来,“娘。不若这样”,覃初柳把元娘拉坐下来,把钱放到元娘手里,“咱们让老天爷来决定。掷大钱,若是兽纹朝上,就留下。若是年号朝上,就再不管他,如何?”
元娘把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猛点了几下头,“好主意,柳柳就是聪明,就这么办了。”
元娘怕傻蛋不懂,把正面代表什么反面代表什么与傻蛋解释了好几遍。傻蛋盘腿坐在炕上,人比之前瘦削了些,眼睛只直直地盯着元娘手里的钱,好看的眉头微微隆起。
一向面无表情的人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变化,众人都觉得惊诧,覃初柳心道。你就是眉头皱的再紧,一会儿背面朝上了,你该走还是得走!
可是。当元娘一连三次投掷大钱,均得出了一样的结论,覃初柳那一点点看热闹的小心思荡然无存了。
有猫腻,这里面绝对有猫腻,三次投掷,均是正面朝上的概率实在太小。
不光是她这样觉得,元娘也觉得事有蹊跷,不死心地道,“不算不算,咱们重新来,这次五局三胜……”
“元娘,你都反悔一次了,咋能还反悔,孩子可都看着呢。”梅婆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元娘也觉羞赧,最开始她只说掷一次,结果是正面朝上,她又说三局两胜,结果呢,又都是正面朝上。若是她再反悔,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娘,干脆咱们最后一把定去留吧!”覃初柳插嘴道,“不管结果如何,谁都不能反悔!”
梅婆子还要反对,小河和戚老头儿率先点了头,元娘自然也同意,只梅婆子一个人反对也无用。
最后一掷,覃初柳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把注意力都放在大钱上,而是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傻蛋身上。
果然,大钱在下落的过程中还都好好的,眼见就要着地了,傻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那大钱稍稍偏了点儿方向,落下,正面朝上!
真的是他在捣鬼,这人果然诡计多端!
“哎呀呀,这就是天意啊”,梅婆子乐得直蹦高,上前就要去拉傻蛋的胳膊,被傻蛋微一侧身躲开了,她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傻蛋身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梅姨会好好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