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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道夫,我恨你!”她的哭声合着水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你让我足足等了你三年半,在德国、在捷克、在波兰、在苏联……我天天都在盼望你的出现。在集中营,你明明就在眼前,我拼命叫你唤你,可是你连一个眼神、一次转身的机会都不给我。在那里,我差点被鬼畜男杀死,你知不知道?当子弹穿透我头颈的那刻,我心里想的全部都是你,梦里看到的也都是你的影子,可是你人呢?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一次也没有出现。”
那么多委屈,积攒在一起,借着酒疯,突然发泄了出来。她低低的哭声,一下子浇熄了他的热情,而她的话,更是叫他的心沉到了冰河深处。
“你问我,我还爱你吗?你可知道,在回答的那一刻,我有多纠结?爱,当然爱,如果不爱,我怎么会痛苦?你一定质疑,既然爱,为什么还要逃避。为什么?呵呵,”她苦笑着,转身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我的爱不再属于你一个人。”
他身体一僵,眼中盛满了伤痛。他伸手挡住了她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可是,这些事她一个扛得太苦,不想再瞒下去。爱,不光是分享快乐,更是责任,分担痛苦的责任,撑起彼此头顶一片天的责任。
她拉下他的手,继续道,“
那三年半的时间里,我每一天都过得惊心动魄,时刻体验生与死的离别。是弗雷德,是他陪在我身边,在我几乎死掉的时候,他在黑洞前拉住了我的手。那个和我同生共死的人,我多么希望是你,可是不是你,没有一次是你!”
这世上最伤人的,从来不是暴力,真正能够伤进心里的,能让人痛彻心扉、无药可救的,是言语。他转过头去,不敢看她,坚强的人却哽咽了。
淋浴器的水不停地倾泻出来,冲在她的身上,脸上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心中除了爱,还有恨和怨,而这些情绪只有通过伤害他才能得以释放。
“我真的努力了,为了我们的爱情,我一直在拒绝他,伤害他。我不肯妥协,顽固地守着我们的爱情。可是,在苏联的战场上、在冰天雪地的树林里,他用他的生命、他的鲜血在保护我。他的顽固、他的执着、他的痴情,就像一条蛇,钻进了我的心。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的泣诉一字字一句句就宛如利戟,将他的心生生地刺穿了。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知道的故事!好痛啊……他妒忌弗雷德,妒忌得要命,不是不肯为她去死,也不是没这勇气,只是缺少时机。
压在心头的抑郁和无奈,让他悲从心中来,再怎么隐忍,却还是无法阻止眼眶里涌起的热潮。一颗眼泪慢慢地渗出了他浓密的眼睑,沉重而纯净,随着千万水珠一同滚落在浴缸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看见他的泪,林微微不禁被震慑住了,那些伤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坚强如他,冷漠如他,刚毅如他,也会像她一样,脆弱地流泪哭泣吗?心中对他的怨、对他多的恨,似乎也随着这一滴泪水一起消失了。
按住她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他所能想到的,所能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
从今以后,你的身边都会有我的陪伴,我不会再让你孤身奋战!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以为是鲁道夫,她心里正烦着,不想见他。下意识地将毛线往身后一藏,道,“就说我不在。”
话音未落,房门就被推开了,然后有人一步跨了进来,笑道,“太迟了。”
是太保哥的声音,林微微不禁吃了一惊,忙扔下毛线,抬头望去,果然是他。
……
他点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四处环视了下,最后落在她放在床上的围巾上,不禁向前一探,伸手拎了过来。
烟灰色,显然是送给男人的,而这个男人是谁?是上次遇到的里宾特洛普少尉吗?
……
他不慌不忙地举高了手,让她扑了个空,慢条斯理地道,“我看了看,发现办公室里的资料上有袁若曦1941年的出镜记录……”
他的话每一句都击中她的软肋,听得她心惊胆战,再顾不了再去抢围巾,只睁着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做贼心虚啊!
……
“那你送个礼物给我,该不该?”
“该。”她说得铿锵有力。
闻言,他嘴角悄悄上扬,道,“谢谢。”
158、第一百四十七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微微是在小鸟叽叽喳喳的尖叫中清醒的,一束阳光透过窗帘射入了房间,外面又是一个无比灿烂的大晴天。干涩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照得有些眼,她不禁眯起眼睛,刚转动了下脑袋,便一阵头晕眼花,醉酒过度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
想起床,可腰上沉甸甸的有重物压着,让她一下子没能坐起来。疑惑地抬头望去,却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哎约妈呀,她的身边躺了一个大男人。
拉起自己的毯子看了一眼,裸着;然后,不甘心地又掀开盖在他身上的那角看了一眼,尼玛也是裸着。一男一女,一、丝、不、挂地相拥着睡了一个晚上,这说明什么?
啊啊啊,他们昨天滚床单了!
这一惊吓,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两侧的太阳穴也痛得更厉害了。闭起眼睛,她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景,她记得自己喝高了,被鲁道夫带回家。她闯进浴室想吐,结果撞见他在洗澡,见色起意,于是,她兽性大发,拉下他的头强吻了他。之后,之后……好像还发生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她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难道是她霸王硬上弓扑倒他了?酒后乱性果然要命啊。
想去撩地上的衣服,身体探出去了一半,可手还是不够长,勾不着。她的动静惊醒了鲁道夫,就听他在背后问,“需不需要帮忙。”
可怜的小心肝再度受到惊吓,浑身一颤,身体失去了平衡,顿时连人带被一起滚下了床。额头撞到地板,痛的她咬牙切齿。
毯子裹在她身上,被这样一折腾,他裸。露的身体就完全展现在她眼前。君子非礼勿视,林微微急忙将手挡在眼前,可眼前这只实在太诱人,尤其是那小腹的六块肌,一点赘肉都木有,矮油……
见她偷偷地从指缝中偷看自己,鲁道夫不禁失笑,调戏她道,“昨晚怎么没见你这么矜持?我洗澡的时候,都被你看光了。”
脑中隐隐回想起自己拉开浴帘,爬进浴缸时的囧样,她从头到脚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算了。勒个擦,人家是英雄本色,她是我性本色啊。
“我喝醉了。”她讪讪地笑了笑。
他不言,只是将带着笑意的目光投向她,那眼神很深很烈,像一团火焰似的包围她、燃烧她,让她原本就发烫的脸更加灼热了。
用毯子将自己浑身包了起来,靠在床沿上背对着她,道,“你你你别这样看我。”
他翻了个身,撑住半边身体,将脑袋靠在她的脸旁。
“你不好意思?”
她点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反正我昨天都看到了。”
汗,都看到了……这么说,他们真的滚了?
“简妮已经够瘦了,没想到,你的身材还不不如她。那么干瘪。”
听他这么说,她顿时泄气,撩开毯子望了自己一眼。一抬头,看见他在那边也一起望了进来。
不禁尖叫一声,“啊啊啊啊,我在国内好歹也算是Ccup!”
他没接话,可那眼神却仿佛在说,就你?Ccup?做梦去吧。
好吧,比起德国女人的胸器,她的确实杀伤力小了点,几乎可以忽略……我擦,走题了。她现在其他都不关心,就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酒后乱性,有没有和他生米煮熟饭,于是便问,
“我们,我们昨晚,有没有那个啥?”
“那个啥是啥?”他有心逗她。
“就是,”看着他坏笑的脸,她索性豁出直说了,“就是有没有上。床做。爱?”
鲁道夫看着她,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容映着背后的阳光,惊心动魄。
他不答,她心里就忐忑着,正想催问。就见他一个翻身,走过来,然后蹲到了她的身前。防范地看着他,她将毯子裹得更紧了。
“没有,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做。”
听见这句话,她在喘出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涌起一股失望。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到底在失望什么啊。
瞧见她纠结的模样,他忍不住笑起来,伸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一下不够,然后又亲了下,她的额头、她的鼻子,最后是她的嘴唇。
一个悱恻缠绵的吻,让她不由自主地闭起了眼睛,伸手环住了他的颈子,暗忖,自己到底还是爱他的。
虽然晨运有助于健康,但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不是没欲望,而是太想、太爱,所以想把最好的留到最美的那一刻。让她身心都准备好,他不想勉强她,也不想让她糊里糊涂地做出选择,尤其在他听见了她昨天的那番话之后。爱,不是霸占,而是给出空间,懂得尊重。
“5月11号。”他在耳边道。
又不是911,激动神马啊?
“是我的生日。”
…
下个星期,便是鲁道夫的生日,要送他些什么好呢?逛在大街小巷上,一时没了主意。
在商店前,遇到了奥尔嘉,见她拎了一个大袋子从里面走出来。她脸上洋溢着笑容,春光满面,见状,林微微急忙几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她见到微微也同样惊讶。
“这句话我正要问你。”
“我,我……嘿嘿,今天天气真好,出来散步。”
林微微狐疑地望着她,目光闪烁,笑容极其不自然,这其中八成有诈。
“出来购物就购物,掩饰个什么劲?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些啥?”
“没啥,都是些日用品。”
一个不让看,一个非要去扯,结果一拉一扯,纸袋破了个大洞,里面的毛线滚了出来。
“哎约,我刚新买的,就给你掉地上。”蹬蹬脚,她便弯腰去捡,一脸心痛。
“你买这个做什么?”微微也蹲下去,帮她忙,不解地问。
“给我自己织毛衣,不行啊。”
“行,行。”想想又觉得不对,“给你自己织,你买男人的颜色干嘛?”
“我,我……谁说灰色就一定是给男人的。”
林微微眼珠上下一转,顿时心里有了个大概,道,“哦,我知道了,你要送给库特中尉。”
见瞒不过去,她索性大方地承认了,“没错,就是送给他,谢他的救命之恩。”
“只是感谢吗?我看是定情信物吧!”
“你胡说。”她一把抢过微微手中的毛线,几下扔进袋子,道,“我说过不找军人。”
“你真够死板的。”林微微白了她一眼,心中突然一动,道,“我也要买毛线,你帮我出出主意。”
“你?”
她点点头,将奥尔嘉拉回商店里,道,“我要送人。”
“男人女人。”
“男人。”
奥尔嘉一脸了然,问,“你会织毛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