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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拥片刻,那一头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林微微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道,“再不上车,火车就要开走了呀。”
他点头,“一路平安。”
向他挥了挥手,当作道别,林微微转身登上了火车。刚找到位置坐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拉下车窗叫住他,问,“弗雷德,我的火车票好像只有去程。回程怎么办啊?”
“你别担心,我会安排的。”
她刚想问什么安排,这时火车缓缓开动了。
弗雷德跟着火车走了几步,便被甩在后头,变成一个小黑点。
林微微悻悻地坐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才离开三天而已,用得着那么失落吗?
望着窗外飞快倒流逝去的风景,她叹了一口气,本来她对弗雷德就有情,他又对她这么好,心里那道防线还能坚持多久呢?
鲁道夫,我该放弃你吗?为什么,这十几天来你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发过一份电报?我的安危、我的生死,你到底在不在乎?你真的就对我们的爱情那么自信吗?
库特已经回来娶奥尔嘉了,为什么你不能学他那样?如果你娶了我,哪怕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仪式,也能让我死心塌地。是你心中顾虑太多,还是你不想让我成为拖累你的负担?
唉,做人可真累。也许她根本就不该纠结那么多,不管是弗雷德还是鲁道夫,早点做个决定吧!
站台上来接她的人是库特,看见他这个准新郎,林微微不由取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好事临近了。”
“你说笑了。回家度假,心情总是很愉快。”
“你拿到了多久的假期?”
“18天。”
“不错啊,两个多星期呢。有足够的时间给你们制造爱的结晶。”
听她这么说,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头顶,道,“那要看奥尔嘉的意思。”
没想库特外表酷酷的,还是妻管严,林微微笑了笑,伸出手道,“恭喜你们喜结连理。”
他握住她的手,道,“真心感谢,没有你,就没有明天的婚礼。”
“真的心怀感激,就好好珍惜眼前人。”
“我会的。”他接过她的行李,解释,“奥尔嘉的家离火车站不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就走回去。”
林微微摇了摇头,“行李都归你提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奥尔嘉去布置教堂了,我先带你去Gasthof(乡村的小旅馆)。”
“好。”话锋一转,她问,“你们明天一共请了多少人?”
“二十来个人。”
“人数不多啊。”
“是的,年纪轻的都在前线奋战,能请到的都是家里头剩下的老弱病残。”他的话语中有些无奈。
想到大家陷在这年代里的苦涩,她不禁深深一叹,“不管如何,你们至少能够得到家人亲属的认可和祝福。”
她和鲁道夫什么都没有呢!就算让他们偷偷地拜天地,她也愿意,可是那位仁兄却连这个想法都不曾有过。
走了一会儿,一句话憋在心里实在忍不住,她开口问道,“鲁道夫有没有然给你带信?”
“没有。”
听他否认,她顿时难掩心中的失望,“他知不知道你要回来?”
库特点头,“应该知道吧。我们毕竟在同组。”
“他知道也不给我写信。”她抿起了嘴,一脸不高兴,就算之前他写的信,被人截了、被炮炸了、被水淹了,那库特总不会截、也没被炸吧。她等了他那么久,盼了那么久,他带来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库特虽然是个大男人,却也看出了她的不悦,不禁为自己的好友兼战友开脱道,“他的心思全在战争上面,德军的处境非常糟糕,也许他没有时间。”
“有时间尿尿,没时间写信吗?”他不说倒也算了,一说更糟糕,这样的答案根本不能让她释怀,“是不是他认为我已经回来,性命无忧,没人让他分心,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战争?”
“我们在战场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那如果她转身奔向太保哥,是不是也能用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就能一笔带过?
见她不说话,库特便又道,“东线情况一再恶化,我们天天打仗,天天撤退,天天死人。想要保住小命,就得一心一意地扑在战争上,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
听他这么说,她不禁勾起嘴角自嘲地哼笑了声。说得也是,像鲁道夫这样刚强的铁血男儿,未必在这特殊期间,会去为儿女情长分心,也许他根本没动过心思去写这个信。对于感情,他大支、迟钝、单纯,以为只要两人相爱,理所应当就是白头偕老的结局。
“当奥尔嘉回柏林的时候,我也无法和她保持联系,但是不写信给她,并不代表心里没有她。我们这些奔波在战场上的士兵都深深意识到,有了国家,才有小家。如果国破家亡,那么我们的小家也一定不复存在。我们的小问题和国家的大问题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这种想法我理解。”只不过理解是一回事,而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我相信你们和我们也一样,会熬过黑暗的。”
“不一样。”她摇头,抬腿踢开一块石头,“你最终娶了她,不是吗?这就是区别。”
“区别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也许你们男人心里有底,会努力去实现誓言。但是对于女人而言,一个没有行动去付诸的承诺,就是空话。”她扬眉,道,“这就是男女有别吧。”
221、第二百一十章婚礼(中)
林微微放下行李后,就被奥尔嘉叫去,两人一起布置教堂。摆上鲜花,铺上地毯,蒙上白纱,还要和牧师交涉细节。作为伴娘,她的事也不少,一直忙碌到晚上,才算一个段落。
正事做完后,奥尔嘉便邀请她去家里吃饭,库特也在,穿了一身平民装,笑呵呵地陪在岳父岳母身边闲聊。
奥尔嘉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加上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妹子。也许是因为家里没人充军当官,这一家人都很淳朴,再加上林微微也算是奥尔嘉的救命恩人,所以老两口对她更加热情。
说说笑笑,相互调侃了一会儿,林微微这才被放回旅馆。前脚还没踏出门坎,后脚奥尔嘉就追了出来,道,“你一个人对这里不熟悉,我送你。”
“不用,你还是去陪新郎。”
“以后多的是时间,不差这十几分钟。反正旅馆就在附近,就权当是饭后散步。”
“也好。”
“这里住得还习惯吗?”奥尔嘉。
“环境很不错,依山傍水,你老家是个风水宝地呀。”微微。
“你喜欢就好。”话锋一转,她又道,“眼睛一眨,我都27了,要当别人的新娘了。”
林微微伸手拍了拍她的手,道,“明天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
“我也是,就像是做梦一样。想到明天的婚礼,想到库特对我的好,我突然就觉得在战线上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都不算什么了。”
“是啊,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圣经里不也这么说吗?”
“圣经里有这样的话吗?”奥尔嘉。
“没有吗?”
两人相视而笑,送她到旅馆的时候,奥尔嘉突然一时兴起,想去看看林微微的伴娘礼服。
兴冲冲地打开箱子,却无比悲剧地发现,自己找不到礼服了。翻遍箱子每个角落,找来找去,就是不见踪影。
“完了,一定是昨天太仓促,换下之后,忘了放进去!”
“幸好我心血来潮跟着你过来看看,要不然,等你明天早上后知后觉地发现,就更迟了。”
“可不就是,”她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弗雷德还提醒我再检查一遍,都怪自己太粗心,没听他的话。”
“那你赶紧打个电话给他,问问是不是真的落在柏林了。”
她嗯了一声,忙跑到旅馆前台,十万火急地打了个电话给弗雷德,请求紧急援助。
听她气急败坏地把话说完,他只是在电话那头淡淡地笑了声,道,“好,我给你送来,你别着急。”
有他这句话,她的心顿时定了一半。
“他可真是体贴。这么好的男人,你真的不心动吗?”奥尔嘉问。
“心动,”她点头,但随即又皱着眉头问,“可是鲁道夫怎么办?”
奥尔嘉耸了下肩,表示无奈,“你这三角恋爱,只有你自己决定,我可帮不了你。”
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倒在床上,“要是能都收了就好了。”
闻言,奥尔嘉不由扑哧一笑,嘲笑她道,“你个子不大,心倒是挺黑。都收了……就你这小身板,承受得住两个大男人同时的摧残吗?”
“哎呀,你说啥呢,真讨厌!”被她说得脸红耳赤,伸手用力垂了下奥尔嘉,以泄不满。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奥尔嘉这才起身,告别道,“时间不早,我回家了。哦,对了,明天弗雷德要是送衣服过来,就请他一起来参加婚礼吧。”
“啊?”
“啊什么啊,人家为你特地跑一趟,不留下他喝酒,我都觉得过意不去。”
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啥好反驳的。
准备洗洗刷刷,上床睡觉。这时,门铃被叩响了,她以为是奥尔嘉忘了什么东西,没想到门一开,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弗雷德。只见他还是穿着早上离别时的那件毛衣,手上拎了件西装外套,脚边放了一只行李袋。
“你,你怎么来?”她惊讶极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替你送衣服。”他底下脸,温柔笑望她。
“我以为你明天一早才过来。”
“我怕你着急,所以下了班,就赶着过来。”见她站在门口发愣,他问道,“可以让我进去吗?”
她点点头,急忙给他让路。他一步越过她,带起一阵风,是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早上还恋恋不舍地分别,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两人就又见面。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兴奋、是高兴、是期待、是欣慰,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他出现在面前,自己的心里是充满愉悦的。
“希望我没有拿错衣服。”
听他在背后发问,她急忙收回心思,关上门,转过身。
弗雷德抖了抖手中的裙子,扬眉问,“是不是这件?”
她点点头,“你在哪里找到的?我明明记得自己有放进箱子。”
“在床脚的地上。”见她皱眉,他笑道,“可能是装箱的时候掉在地上,你没看见。”
林微微哦了声,从他手中接过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下,“对了,你明天有安排吗?”
“没有安排。”
“那奥尔嘉请你留下,明日一起参加她的婚礼。”
“只是奥尔嘉的邀请吗?那你呢?”
“我什么?”
“是不是也邀请我留下?”
她的手一顿,没回答。
弗雷德不动神色地转开话题,道,“明天几点的仪式?”
“下午一点开始。然后,六点的晚宴。”
“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教堂和饭店都布置好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将裙子抱在手里,她在床角坐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