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祈奕面上一青,“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无力还击。他单膝缓缓跪落于地,只觉五内俱焚,脸色苍白得透明,更显得唇边鲜血蜿蜒可怖。即便这样,他仍旧是紧紧搂住怀中的洛云惜。
凤绝冷冷一笑,倏地收回手中天丝,侧身寒光一闪,他已是执清绝剑朝祈奕轻移数尺,正待给予他最后致命的一击。
不想,电光火石间,清幽已是接下他雷厉风行的一剑。她隐隐知晓,凤绝或许想掩盖洛云惜被害的事实真相,或许是忌惮靖国公旧贵族的势力,或者是其他原因。她也一时分辨不清。
可是,如果祈奕就这么死了,那她错手杀了洛云惜之事,这个谜题也许此生都无解了。因为,她隐隐感觉着,除了祈奕外,再没有人知晓那一瞬间的真相。
银花四射绽放,是清绝剑彼此相击,碰撞出的火花,点点好似那流星般四溢。
美丽,却只是瞬间。残忍,才是永恒。
凤绝眉头紧皱,纵身闪至清幽身侧,方想握向她的左腕,却见清幽身形漂移,疾速后退,他恼怒更甚,冷冷道:“你可知?阻止我的后果?你又能承担得起吗?”说罢,他已是奋力挑开清幽手中的剑,又是踏风而去。
清幽内力暗运,身子轻轻一点,右足踏上案几,身躯于空中回旋一圈,又是挡下凤绝一剑,她秀眉微挑,平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真是本公主的责任致使洛云惜丧命,本公主愿一命抵一命!”
双剑相交,凤绝堪堪落地,二人眼神交融,俱寒芒一闪。
他掌风一甩,将清幽震得向后疾退,抵住墙壁。森冷的眼神盯着清幽,他轻轻嗤道:“好一个一命抵一命?!你赔得起么?真是笑话!”气运右臂,他又将清幽推向旁边的棱窗,欺身压上,沉声道:“本王真是太低估你了!白清幽!”
清幽被他牢牢按在观窗上,面上尽是他愤怒的气息炙烫喷洒。仰头,黑压压的屋檐之外,是美丽硕大的圆月,如冰魄棱镜,此刻正散发出清冷孤绝的柔光。她冷冷回道:“你想将祈奕如何,那是你的事,我只是想自他口中问一句话而已!问完,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与我无关!”并不惊慌,目光如电,她出掌击向一旁的木框,顿时无数木屑在空中爆开,激向凤绝。
凤绝一时不备,只得松开清幽,后空一翻,又是堪堪落地。
寒风,突然自观窗中凶猛灌入,吹得满室烛火摇曳不定,檐下铜铃的响起配合着这满室摇动的烛火,似颇有韵律。
有不对劲之处!凤绝因着清幽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待到发现异常时,已是为时已晚。
倏地一下,室中所有的烛火在一瞬间熄灭。
突然而至的黑暗,令清幽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畔,隐隐传来阵阵阴寒呼啸的冷风。私有暗器!听着方向似乎朝她而来!
清幽闭息凝神,仔细分辨,侧手一亮,正待以清绝剑击落暗器。突然,似有一缕细线,极细极细,极软极软,柔软却不失冷硬,细腻却不失韧性。自黑暗中一圈一圈地缠上她的身子,将她牢牢锁住,隐隐能感觉到真气的热流回旋其上。而下一刻,她已是落入一具熟悉的怀抱。男性的气息充满鼻息间,隔着暖厚的布料,她依稀能听见“咚咚”的心跳声,奔涌如雷,不能平息。
耳畔听见,“叮叮铛铛”连声响起,空中,有点点火星交错四溢,似是数枚暗器落地。清脆的落地声,转瞬即逝,身周最终都归为深海般的平静。
清幽瞧见黑暗中,她的身侧忽然闪动着一点火光。那点火光疾速飞过,所到之处,一盏一盏地将烛火次第点亮。丝丝火光跳动着,仿佛此刻正虚弱跳动着的人心。
待周遭一切都清晰起来时。她方发觉自己正置身于凤绝怀中,而缠住她身子的,正是天丝。抬眸,但见凤绝薄唇边紧紧抿住一枚菱形暗器,森寒的银色,衬得他英俊的侧脸,轮廓益发冷硬。
“扑”的一声,凤绝将唇中暗器吐落于地。清幽瞧清楚了,那是一枚菱形飞镖,周身刻满了缠枝花纹,中间一枚冷月镂空,格外引人注目。凤绝淡淡扫了那飞镖一眼,轻声嗤道:“冷月梨花镖,轩辕无尘,你想玩什么花样?!”
松开天丝,他冷冷觑了清幽一眼,环顾房中,唇边扯出一抹寒意道:“白清幽,这件事,你可有参与其中?”他的气息,带着干涩的凉气。
清幽此刻才注意到房中空荡荡的,只余她与凤绝两人。而祈奕与洛云惜,早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冷的白玉石上,落了一地的冷月梨花镖。她愣愣伫立着,难道此事轩辕无尘也有牵扯其中么?他怎会与祈奕牵扯一道?又怎可能?难道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
事情,越来越混乱,也远远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仿若被一卷冰浪迎头痛拍而下,清幽激灵灵一冷,当下无言以对。
“我……”她很想启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显然,这件事是精心预谋的,也许,此刻这件事的背后已是牵扯到了家国利益。而如今,她更是百口莫辩。毕竟她方才出手阻止了他杀祈奕,眼下看起来则更像是在拖延时间,更像是她也参与其中。
凤绝手掌渐渐收拢,一棱一棱泛白突起指节,隐隐泛青。
殿中静静的,过于寂静显得时间格外悠长,他冷眼看着她的呆滞,起先默不作声。片刻后,一双眼底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满是失望,满腔满壁的怒火最终化为了灰飞烟灭,甩袖离去,他的背影如同玄铁般坚硬。带动着她身侧鼓鼓的风,也清冷如罡风。
“凤……”
清幽突然伸出一手,五指间似有什么东西漏过。只余虚无的风刮过指间。手指合拢,却什么都未能抓住……
**
待到黎明之后,破云而出的曙光却无法再带来丝毫温暖。
整个惜园,看似平静如故,却再也无法平静,都笼罩在了阴郁的气氛之中。冷寂的寒风被如沸如腾的流言沾染得带上了窃窃的温意。口舌中的刀光剑影,仿佛处处都能听到下人们私底下的议论。
昨夜,祈奕带着洛云惜走水路急返夜都回禀靖国公。而洛云惜之死是因清幽,已是人尽皆知。然鉴于她东宸国公主的身份,无人敢多言,虽是多有怨恨,却也只能静静等候圣裁。
蝶园之中,殿外挤挤挨挨跪满了婢女小厮,都是洛云惜自靖国公府上带来陪嫁的,齐齐跪了一地,乌压压的一片叫人心慌意乱。几个与洛云惜贴近的丫鬟已经呜咽着哭了出来,啜泣声,幽幽缕缕不绝于耳,令人烦闷。瞧样子,肯定是祈奕临走时说了什么。
满园子的人,就这般从白天跪至黑夜,又从黑夜跪至白天,以这种无言的抗议,要求凤绝处置清幽。
皇宫之中,凤翔催请凤绝入宫禀明缘由的旨意,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到,时时都能听见太监尖刺的声音响彻长空,又幽幽散去。
然,凤绝却在飞龙阁之中,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既不接旨入宫向凤翔禀明情况,也不发话如何处置清幽。只是一张案几,一袭软榻,独自饮酒。
人都道,左贤王新婚之夜痛失爱妾,痛不欲生,痛不能自已,是以只能一醉解千愁……
江山风雨摇 第六十章 只是不想爱你
入夜,又是黎明。
紫光初晓,天近黄昏,乌金坠地,又是入夜。
反反复复……
如此,已是期期过了三日。
沁园之中,寥落冷清,无人往来。门口悬着两盏水红灯笼,映着金黄灿灿的流苏,照得地上光影离合,明亮里的暗影子有些红到惨淡的凄美意味。
床榻之上,银月缓缓醒来,面色苍黄憔悴,似一片残叶,孤零零悬在冷寂的枝头。金铃见她醒来,连忙递上一碗人参乌鸡汤,喂她喝下,给她顺顺气。
银月喝下汤后,气色显然大好,幽幽开口,声音略显嘶哑,疑问道:“公主,我这是怎么了?”
清幽如常浅浅一笑,温和道:“没事,三天前王爷娶侧妃那晚,你在去蝶园的路上,似是被人击中了后脑勺。昏迷后被人拖到了后山,幸亏半夜有人发现,及时将你送了回来。算你福大命大,这么冷的天,要是到了早上再发现你,便只有冻死的份。”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金铃,又道:“好了,现在总算都没事了。”
金铃低低颔首,复又递上一碗乌黑沉沉的药汁,就着汤勺喂银月喝下。她的面上带着浓重的愧疚之意,只默默不说话。
银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后脑勺,那里还隐隐作疼,她似是不解道:“怎么会呢?奴婢不是应该伺候着公主,无端端跑去蝶园做些什么?”
金铃闻言,垂首更深,不安地搅动着衣袖下摆,双唇微微哆嗦,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启口。
“罢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别追问了。”清幽浅笑着拍一拍银月的肩头,复敛了神情,正色道:“你醒了就好,我已经替你们备好马车盘缠。你若是身子顶得住,这就走,在九江边交界处等我的消息,若是我能替你们拿到出境的文牒,你们便返回南郡。若是……”她顿一顿,眸中闪过一丝迷惘,语气凄然道:“若是我拿不到文牒,那,天下之大,你便随便找处地方安身立命罢。”
转眸,清幽看向连日来始终一言不发的金铃,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金铃,你也与银月一起走罢。”
金铃闻言,浑身狠狠一怔,两行清泪垂落,她缓缓跪在清幽脚边,扯动着清幽的裙摆,几日来压抑着的情绪终是彻底崩溃,她泣不成声,道:“公主,奴婢不走,全都是奴婢的错。公主就让奴婢守在公主身边罢。”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当初的设想。原本,她因着不方便自己出面,不过是用魔铃催动银月的意识,再令祈奕将凤绝引开,使得银月入蝶园之中与洛云惜发生争执。她这头再引去清幽,由祈奕见机行事,营造成清幽打伤洛云惜的一幕,再被凤绝撞个正着。
她不过是想,借机令清幽与凤绝反目罢了。而她只需向清幽解释自己听到的消息有误,并非凤绝要处置银月,自己没有听清楚就慌忙禀报。祈奕那边她甚至允诺,待这件事风平浪静后,她想办法催眠洛云惜,洗去洛云惜对凤绝的记忆,从而成全他们。然,事情怎会演变成如此地步?!完全超出她所能想象的范围,且清幽怎会错手杀了洛云惜?银月又是被何人半路拦截?而祈奕似乎也……
一切,都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如今,王府中人人叫嚣着要处置清幽,而她,又怎会做这般不利于公主之事?!也许,从头到尾,她亦是被人假手了。而这人会是祈奕么?祈奕能有这等心机么?还是背后另有权谋?思绪太乱,她不得而解。然,此时这种混乱的局面却是她一手造成的。陷公主于如此两难的境地,亦是她的过错。她终究,还是太冲动了,谋虑不周。
清幽瞧着金铃跪在脚边低低啜泣,轻叹一声,将裙摆自金陵手中缓缓抽回,拢了拢衣领,缓缓道:“你们都走罢,本公主如今再也不能护佑你们了。”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并不凄凉,但话语中幽幽冷意不容拒绝。
银月听着一头雾水,不解其意。她昏迷之时,难道发生了什么么?为何金铃在哭,公主的表情又是这般怪异?为什么她们要走?什么叫做再也保护不了她们?她懵懵懂懂,刚想启口问些什么,却被一串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打断。
金铃神色立即防备,忙起身碎步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