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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颔首,道:“是,我昨夜全都想起来。师兄,你没事就好,东都沦陷那日我亲眼瞧着你跌落九江,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师弟,还有师父她也……”她的话,终于哽咽,再不能成声。
师门被灭,师弟惨死,那样灼痛的往事,她不应该忘却的。眼角,蕴起晶莹一点,却始终忍着,没有落下。只因过去的事,再多的眼泪,也无法挽回。
轩辕无尘低叹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宽慰道:“小师妹,你的事,天清谷的事,我大抵都听说了。你不要再自责了,怪只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有照顾好你。若不是我跌落九江中,又昏迷这么久,许多事,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要是我早些想起来就好了……”
他将她拥得更紧,触及她瘦削的肩头时,不免颤了颤。极力平一平气息,他满脸皆是痛心道:“你瘦了这么许多,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再不会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今后一切,都有我来帮你承担。”
清幽微微将他推开,凝眉问道:“师兄,这里是哪里?昨晚……我中的媚药……我们究竟有没有……”她情不自禁地往床里缩了一缩,她内里未着寸缕,且这一袭男子睡袍,也不知是谁替她换上的。
轩辕无尘俊颜微红,他转身替清幽倒了杯茶水,声音中且有一分局促,深吸一口气方道:“这里是七庄城,如今我便驻守在此。小师妹……对不起。昨晚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那么做。我不忍见你被媚药折磨如斯,只能……”
她的眸光,一点一点冷下来,冷成灰,冷彻底,终成绝望。倏地,她背转身去,眼角泪水成串滑落,无法停息。她的身子不再清白了,凤绝他,终于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她不明,即便他恨她入骨,大可以杀了她或是让她离去,为何要让事情到这般无可转圜的地步。
轩辕无尘似是有点紧张,手指轻颤,他将清幽骤然背转过去的身子硬是扳转过来。眼中温柔如春水,字字认真道:“小师妹,我会负责的。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好么?”
她抬眸,望见他的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心中,却陡然空落一片。一生一世,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啊,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于她,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无力地伏在他的肩头,她久久不语。只是听着他沉沉的心跳,愈来愈快,似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乱。
良久,叩门声轻轻响起,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轩辕无尘上前开门,有婢女入来,恭敬送来一套女子衣衫。他在门口等候着,嘱咐婢女入内替清幽换好衣服。
片刻后,随军的御医亦是到了。
此时的清幽已是换回女儿家的素色长裙,以及白色宽边薄袄。她半倚在床侧,眸光涣散,神思游离,伸出纤细苍白的手腕,任御医替她把脉。
空气中,一片静寂,唯有偶尔暖炉中爆出火星,“噼啪”一声,惊人一跳。
御医探了脉息片刻,面色稍凝,他怯怯望向身侧的静王轩辕无尘。
轩辕无尘凝眉,平声问:“温太医,有什么事直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御医俯首拜了一拜,答道:“静王殿下,公主的刀伤没有大碍,只是,公主体内有蛊毒深深植入,暂时瞧着无甚大碍,只是不知何时会发作。微臣曾替庄王把过脉,公主体内的蛊毒看似与庄王体内的五毒蛊出自一脉,也不知……”
轩辕无尘愤然起身,双拳紧握,字字冷声道:“无邪也太过分了!竟然这么做……我去问他要解药!”
清幽一臂将他拉住,摇头道:“师兄,不用了。无邪他说过,解不了,除非他死!”
“什么……”轩辕无尘神情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只知无邪自小行事处事有些偏激,竟不知无邪竟已是疯狂至此。
御医望着他们两人言语,一时也插不上话。
片刻后,御医才颤颤道:“微臣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轩辕无尘温润的面色微凝,摆摆手道:“但讲无妨。”
御医拱手,小心翼翼道:“这个,公主已有两个月身孕。且,胎像不稳,需要静心养气。要不微臣开几贴提气固本的药……”
那一刻,清幽握住床帏的手骤然一僵。像是被极细极薄的锐利刀锋划过皮肤,起先并不觉得痛,眼见着伤口张开,翻出雪白浅红的皮肉来,眼见鲜血汩汩洇出,才猝不及防地疼痛起来。
是啊,她几乎都快忘却了。她,还有着他的孩子。一个不合时宜的孩子,一个父亲与母亲注定是敌人的孩子,又该如何来到这个人世间呢?
那一刻,轩辕无尘清俊的容色,平静若一汪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下一刻,他徐徐笑了起来,只道:“温太医,有什么方法能让孕妇看起来肚子月份小一些?而且,八月早产的孩子,也是平常的事罢。”
御医一愣,似是不解,疑问道:“静王的意思是?”
清幽亦是怔怔不解。
轩辕无尘注视着清幽,眸色更柔和,缓缓道:“我的意思是,三个月后,公主只能对外称是有月余身孕。温太医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肚子看起来小一些?或者是于脉息中无法正确判断怀孕的月份。如此,待到他日生产时,公主不是八月早产么?我想,应该可以办到罢。”
“这个,办法是有的。有一种草药可以令喜脉紊乱,不辨月份。只是臣……”御医更是不解。
轩辕无尘长眉一轩,冷声道:“你不用问那么多。草药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只是这件事,你必须隐瞒好,即便庄王问起来,也不能说。你可清楚了?事关要紧,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御医惶恐下跪,额边已是涔涔流汗。
轩辕无尘挥一挥手,道:“你去罢。”
待到御医走后,清幽才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兄,你这是作何?”
轩辕无尘在她的身侧依依坐下,执起她的双手,轻柔抚摸着。
那一刻,她清晰地看清他。他的目光明净如天光云影,有如赤子般的清澈温和。清逸的脸庞上多了几许坚毅。素来最喜的浅银色青衫,此刻正妥帖着他修长的身姿,带着清冽的清香,分毫不染世俗尘埃。
他柔和道:“清幽……”
他吻一吻她的指尖,缓缓道:“这将是我们的孩子,真好。今后,我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很好。”
她愕然,语滞,“可……师兄,你明明知道这是凤……”方才,师兄竟是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再是唤她“小师妹”,这是否意味着……
轩辕无尘伸出一指,抵住她略显苍白的菱唇,复又轻轻摇一摇,字字认真道:“清幽,这个孩子,他只能姓轩辕。”
顿一顿,他似是轻轻感慨道:“这样最好,否则,我也没有把握能保住他。”
他的话,好似一盆冷水,倏然浇落在她的心头,浇得她五内肺腑都激灵灵醒转过来。神色愈加悲戚下去。是的,如果无邪知晓她有了凤绝的孩子,也不知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即便孩子能出生,也难保不沦为棋子。目前,也只有,师兄能令无邪稍稍忌惮了。
清幽颓然靠向身后的床柱,泪光簌簌里,苦笑的意味愈来愈浓。
她的孩子,只能姓轩辕……
……
黄沙落满地 第三章 有刺客
靖国公府,次日夜。
因着皇帝亲临,靖国公格雅的丧事办得极其隆重风光,晚上的丧宴更是铺张,极尽奢靡。
夜色,迷蒙而飘渺。
凤翔坐于席间,神色幽深莫测。他暗暗思忖着,这靖国公府上家大业大,一直是他所忌惮的。无奈朝中元老势力稳固,目前不便得罪,北方政局初初稳定,他也暂时不能将靖国公的兵权收回。可今日这顿饭菜,极尽铺张浪费,他不得不考虑下,洛庭威这么雄厚的经济实力,金钱来源自何处?据他所知,自协助他收复北方四郡之后,洛庭威在北方四郡中置了几个马场,虽是收入颇丰,但也不应如此富奢。而这么强的经济实力,若是招兵买马,若是起了反心,将来可是麻烦至极。
原本,他有心慢慢将洛庭威手中的权利收回。然,此时此刻,因着洛云惜在凤绝府中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今又尸骨全无。眼下,他若是贸然行事,只怕不妥。
且据他昨日私下了解,这里合府上下,背地里都言是靖国公府上派去的格雅护卫祈奕曾有书信回来密报。大约是言,宁和公主不满左贤王纳侧妃,新婚之夜便起了争执,杀了格雅。后,左贤王偏袒宁和公主,欲杀死祈奕掩盖格雅被害事实真相。所幸祈奕留有后招,十万火急,令书信先回。这才得以令真相没有随着他们的船一同沉没于夜渠之中。
想至此,凤翔略略坐正身,他双眼微眯,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身侧的洛庭威。但见洛庭威一脸神色自然,虽有沉痛之色,却也有几分深沉。他不免心中沉了沉。今日,他曾多次试探洛庭威,只是这洛庭威颇为狡猾,只字不提对凤绝的怨言。
如此,反倒更令他心惊。该死的凤绝,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而这次的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另外,还有一桩令他深深怀疑的事。空穴不来风,为什么凤绝如此袒护宁和公主?这其中又是什么缘故?
当年东都失守时,他略略知晓凤绝是因一名女子而大意,可是听闻那名女子已经死了。他曾经想详细知晓缘由,可惜凤炎在世的时候也是支支吾吾的,显然也是替那名女子掩饰着什么。以他对凤绝的了解,凤绝决计不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爱上宁和公主的。那么,这其中又是什么缘故?究竟凤炎是怎么死的?为何他听说凤炎的死与一名女子有关?
原本,他因着尊重弟兄,不去细过问。看来,眼下,他要将从前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才是。那么首先,就从当年东都失守时,左贤王府中幸存的人着手。
他记得,王府的管家,应当是幸免于难的。他想知道,当年那名女子究竟死了没有,又会不会和宁和公主有什么联系。
如果,宁和公主真的有问题。他是绝不会手软的,定要取她性命!
长久,他陷入沉思中。
如此,一顿饭便在思量揣摩中度过。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一众亲贵皆是上前恭送。
凤翔大掌一挥,示意他们不必多礼,便直出靖国公府。心中,依旧思量着如何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月色,明澈如清霜,自府中精致的石窗缝隙漏下。风,一点点掀起宫灯,明明灭灭地晃着。
凤翔边走边想,注意力皆在心神恍惚间。当一抹寒光乍闪,冷冽的剑锋迎面袭来,他才猛然惊醒后退,但剑锋已透入他腋下寸许,十分危险。
眸色陡沉,凤翔轻移数尺,热气尽收,令身前又是凌厉刺来的剑气递空。身形急旋,带着无穷劲风,一个利落的后空翻,他稳稳落地。精锐的目光,直直望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半边长发,半边蒙面,手持短剑。莫不是,白莲教的黑阙?
凤翔冷哼一声,寒声道:“好一个白莲教,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朕来了夜都都这么快就知晓了。怎么,就你一人孤身前来送死么?你的同伴呢?”冷眸眯起,他的心中划过一丝不郁。
黑阙,黑阙,那个令江书婉心中念念不忘的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黑阙。只可惜,戴着面具,自己无法瞧清楚黑阙的真面目,也不知这黑阙有什么好,值得婉儿这般留恋。
此时,黑阙长身直立,负手持着短剑,他墨黑的衣袍在夜风中翩飞,面具之下,是一脸凝滞。他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