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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不想生事!”话未说完,已被一声低喝打断。朱翊晨转回头来,面容冷峻,“上次的事,算是我连累你,这次在你受伤期间,我不会对你动手,今后便是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缓缓地重复这一句,朱翊炎有些失神,“不可能的,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有清偿的一天。”怎能清偿?那日日夜夜的思念情伤,谁又偿得了?
“你……”语气中已含薄怒,朱翊晨沉着脸,却又不发一言。
“那晚,我去了淮王府。”他忽然话题一转,望着他微笑,“你猜我听到什么?翊晨,你相信七叔会那么守信吗?就算你只是利用他,这步棋也太险了,一不小心遭到反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沉默,沉默了许久,他低声开口:“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担心自己去,他现在要对付的人是你。”
这话让朱翊炎眉心轻拢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念头划过,却又抓不住。
“你……”微叹了一声,道,“我真是迟钝了,以你的性子,会走出这步棋,应当早已作好准备才是。”他何用自己担心?在战场上,他素来以智计百出著称,反过来放到朝政纷争中,也不会少了几个心眼。
“其实那天,我听到你们在皇陵的谈话了。”抬眼,却依然看到一脸平静,他微微疑惑,“难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反驳得太快了一些,朱翊晨不禁厌恶自己反常的反应。
朱翊炎却没察觉,依然缓缓地说道:“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望着他,微微一笑,“一个月前,我在府中遭到刺杀,刺客的身上有一张英王府专用的纸笺,当时自然怀疑是你做的,可是那天,我听到七叔自言自语,原来那件事是他的嫁祸。翊晨,他想让我们反目,如此一来,我们两败俱伤,最后是他渔人得利。”
“我好奇他还有什么计划,索性潜入淮王府,不料在听他们谈话之时被发现,骆予桢追了出来。幸好,还算运气,没有被打死,也没有被发现身份。”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所有的惊险一语带过。
骆予桢是七叔手下一员猛将,不论武功还是谋略,都有一手,有伤在身还能从他手上逃脱,惊险岂是旁人能想像的。
重伤未愈的身体再受那一击,没有立刻倒下已是奇迹。甩开骆予桢后,他恍恍惚惚,不知怎地,不是立即回卓王府,而是去了英王府。
只是想见他一面啊,就算真的重伤不治,也不枉了……
“是么?”没有惊愕,朱翊晨的语气仍是硬梆梆的,但瞳眸深处却掠过快得来不及捕捉的森冷,“既然听到我们的谈话,还要独自去淮王府,这身伤,也是你自作自受。”
这般冷漠的回答,令朱翊炎垂眸一笑,勾起的嘴角带着自嘲:“不错,是我自作自受。”听到七叔那番自言自语,他如何放心得下,只怕他最后反被七叔利用。
许久,他抬头,微微一笑,注视着他:“翊晨,你过来一下。”
朱翊晨漠然站在原地,似乎考量一般盯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走近。
“不能再近一点吗?我只是……想靠你近一些。”仍然微微笑着,只是这笑容却让人感觉到极端的虚弱。
他微怔,垂下头不看那渴望的眼,稍稍移近,几乎已是贴着床沿。
苍白的脸庞浮起满足的笑,忽然直起身,伸指掠过他的披散在肩上的发,指尖微微划过颈上光洁微凉的肌肤。
被他划过的地方仿佛被什么灼烧了一下,朱翊晨陡然后退一步,眼中微恼,瞪着眼前的人。
他却仿佛毫无所觉,笑得温淡而轻快,低低的声音,竟是极为安慰:“还好,痕迹还在。”
愕然,片刻后明白他的语意,原来,他指的是他颈上的咬痕。那个印在他胎记上的咬痕,已是消不去了,如今伤口早已愈合,却在火红中留下淡淡的齿印。他的生命,被他烙上了印。
抬头,在他的沉默中轻轻浅浅地笑:“这样,你总会记住我。”
乾清宫,一室沉闷。
皇后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给丈夫拉好锦被。
坐了许久,仁举帝慢慢从沉睡中醒来,缓慢无力地开口:“是……皇后么?”
床沿的皇后露出恬静的笑容,点头:“是臣妾,皇上。”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仁举帝虚弱地道:“皇后,朕总觉得,有一天朕会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皇上,”皇后摇着头,一脸哀伤,“不要这么说,您会好好活下去的,臣妾……臣妾还要陪着皇上看着孙儿一个个地长大呢!”
想到这副情景,仁举帝微微笑了:“孙儿……说起来如果不是朕的身体不好,早该让翊宣大婚了。”
“所以皇上要好起来,看着翊宣大婚啊!”
仁举帝却轻轻摇了摇头:“朕活不到那天了。”顿了一下,又道,“还有翊炎跟翊晨,他们两人早到了成婚之龄……”翊晨是因为常年驻守边关,才将婚事拖了下来,而翊炎,却是一直不愿成婚。
皇后轻轻拉着他的手,勉强微笑道:“皇上放心,他们总会成婚的。”
如此轻言细语地温柔,让仁举帝不禁感到安慰。幸好,他还有皇后在身边,这样的温言软语……脑中忽然闪过另一个身影,他怔然。
安静了一会儿,苍老的声音慢慢响起:“皇后,我梦见她了。”
“皇上说的是谁?”
对上皇后沉静的双眼,仁举帝目带悲凉,低低地道:“卉容,是卉容……”阔别多年的名字,再度从口中念出,竟然无一分生涩,仿佛一直以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皇后陡然一震。
卉容,裴氏卉容……那个曾经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裴妃、出身世代书香裴家的裴妃、才德兼备美丽娴静的裴妃。
许久,皇后幽幽切切地叹了口气:“臣妾……臣妾对不起她呀……”
仁举帝凄惶一笑,握紧皇后的手:“对不起她的不是你,是朕,是朕冤枉了她。”
“皇上,你不明白。”皇后望着他,愧疚,“当年,裴妃一直占着皇上的心,臣妾、臣妾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其实也是嫉妒着……后来,徐妃诬陷裴妃不德,臣妾没有仔细查证过就信了,也是私心作祟。”贤惠大度的国母?其实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会有嫉妒之心。
仁举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此说来,朕更对不起她,不止不信她,还在徐太师的谗言下相信了裴家通敌叛国,抄了他们满门……”裴家世代为官,多少正直之臣,却因一个圈套而被满门抄斩,如果不是十多年后裴家遗留下来的惟一血脉一战成名,恐怕如今还蒙受叛国之冤。
“是朕斩了他们全族之人。”
外殿纱幔忽然飘荡了一下,无风而动。
“王爷。”苏墨跨上湖心亭,对负手而立的朱翊晨一揖。
难得在白天留在府中的朱翊晨,偏首睨到他的身影,又转头望天,淡淡应了一声:“嗯,事情如何了?”
苏墨垂下头去,眼中挣扎了一下:“一切都在计划中。”
微微点头,他沉默了许久,缓声道:“苏墨,立刻给云飞传消息,要他加快一倍的速度,务必在七天之内赶到。”
“七天?”苏墨呆了一呆,“王爷,为何这般着急?”
朱翊晨低下头去,面无表情:“目前情势生变,再不快就来不及了。”
生变?苏墨脑中仿佛被重击了一下,一时之间,呆立着不知如何反应。良久,他回过神来,垂下头去:“王爷,那卓王殿下怎么办?”
拢在宽袖内的纤白手掌忽然收紧,他眸光一沉,慢慢说道:“你说呢?”
“这……”苏墨眼中犹疑不定,他一向自有主见,此刻却犹豫不决。
朱翊晨默默在心中叹息一声,慢慢转过身来,对上苏墨眉心紧皱的脸庞,淡然道:“苏墨,从你跟着本王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有这个自觉。跟在本王身边这么久,相信你早该看出来本王要的是什么,事到如今,本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过,你可以选择,如果你不愿意,不会有人勉强你的。”
苏墨低着头,沉默。原以为与大哥之间还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如今看来,已是万万不能。王爷忽然决定动手,那么,掌握着禁卫军的卓王殿下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他们之间若是反目,他与大哥也只有各为其主……
终于抬头,目光沉静地直视朱翊晨,平静地道:“王爷,苏墨一天是王爷的侍卫,就尽一天的责,十数年前属下便是王爷的人,王爷的决定,属下必定全力去做。”
眼中波光微微动荡了一下,朱翊晨缓缓转过身,背对他微微地叹息:“苏墨,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不是荣耀无双,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苏墨忽然跪下,恳切万分地俯首:“士为知己者死,王爷于我,有知遇之恩,这些年来,若非王爷相护,属下早已死在战场上,这份恩情属下铭记在心,不敢稍忘。”
“你……”他沉默了一下,苦笑道,“你也太好收买了吧?本王不过顺手救了你一次,你居然……你要考虑清楚,性命或许可以相报,手足之情若是断绝,可就是终生遗憾了。”
苏墨抬头,这时反而微笑:“王爷,我们兄弟二人早有准备,大哥对卓王殿下,同样是肝胆相报,他会理解我的。”
是吗?脑中有片刻的迷离,他茫然注视着眼前的绿水青天,悲哀地想,这才叫手足之情吧?就算势不两立、各为其主,却依然心意相知。而身为他们的主人呢?同样为兄弟,却纠缠得如此纷乱难解,没有兄弟之情也就罢了,偏又纠结出如此禁忌的情感,就算……就算隐隐情动,却还是要争得你死我活……
“是朕斩了他们全族之人。”
耳中响起那苍老的声音,他轻轻睁开眼,双手交握于身后,平静地开口:“既然如此,你下去做事吧。”
有些事开始了,不结束是不会罢休的。
二哥,你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朱翊炎靠在床头,手握书卷静静地读着。
英王府一向安静,朱翊晨的书房又是禁地,在苏墨小心掩饰下,谁也不知道这里居然藏着素来与王爷不和的卓王。朱翊炎养伤之余,无事可做,也只能翻出书来打发时间。
自他留在这里开始,朱翊晨几乎不再踏足书房,然而,却日日以最珍贵的药物调养他的身体,这些日子以来,心情平静加上尽心调养,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复原,内伤也渐渐痊愈。
看得疲倦,将书一丢,朱翊炎闭目假寐。
朱翊晨的书房与他的人一样,整洁而冷肃,书架上的书除论语易经等,便是兵书战略、医卜一类,什么神怪记略、话本传奇在这里连个影子也找不着,可见他的个性实在乏善可陈,就算贵为万人之上的亲王,他也不知道怎么去享受身份所带来的奢华。
揉揉眉心,朱翊炎睁开眼,漫不经心地略过案桌上找出来的一堆书。真是够无趣的,这些书本太沉闷,打发时间实在勉强了一些,偏偏那个家伙放在书房里除了这些书,就是无关紧要的文书,连点有趣的东西都找不着……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皱起眉来。
没错,既然放他在书房中养病,那人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可能泄露机密的东西?他的个性向来严谨,这些年来,几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