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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苦笑,恐怕这一切也是翊晨安排的吧?怕他折回京中坏他好事么?
“王爷,您喝水。”崔其华递上茶水。
他微微点头:“嗯。”
茶很凉,喝下去脑子有一种冰凉的清醒。望着碗中晃动的水光,他眼睛微微眯起,忆起来时那日水光里的僧袍。
“阿弥陀佛——”灰衣老僧跨入长亭,向他合什,“卓王殿下,贫僧有礼。”
朱翊炎一愣,侧身望去,那老僧面白无须,面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不是容貌的熟悉,而是一种特征的熟悉,好像这样的人经常见似的。
僧人低下头去:“贫僧法号虚相,俗家姓杜。不知贫僧可否与王爷单独谈谈?”
朱翊炎未出声,苏辞已走了过来:“请问大师,找我家王爷有事吗?”
僧人微微低了低头:“贫僧有要事对卓王殿下说。”
“可是……”话未说完,朱翊炎已然开口:“苏辞,你先退下吧,就让本王与这位大师谈谈。”
“王爷……”
“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
看了看僧人,苏辞终于退下,王爷如今身体已复原得差不多了,这老僧分明不会武功,应该不会有事。
眼看着他们走到另一处角落,苏辞走回苏墨身边,却见苏墨直直地盯着僧人。
“苏墨,你怎么了?”
苏墨愣了半晌,低声道:“是杜公公,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请问大师有什么事要说么?”朱翊炎站定。
僧人却忽然跪下:“卓王殿下,还请殿下原谅小主人。”
朱翊炎吃了一惊:“大师,此话何意?你家小主人又是谁?”
僧人却不起来:“贫僧俗家姓杜,原是卉容宫的小太监,我家小主人,正是现今的英王。”
原来是太监,难怪看他的面相总觉得有一种熟悉感。听到他提起朱翊晨,朱翊炎露出一抹苦笑:“杜公公,你没有必要来向本王请罪,你若再不起来,本王不会再听你说下去。”
“这……”迟疑了一会儿,僧人终于站了起来,“卓王殿下,请不要怪我家小主人,他……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朱翊炎苦笑,“是啊,他身上有太多的谜,越靠近他,越难以理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应当意气风发却忧郁至此,为什么明明没有权力欲却拼死也要得到天下,我甚至不知道……”声音微微沉了下来,“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朱翊晨……”
僧人微微叹息一声,低声道:“殿下想知道答案吗?这些,贫僧可以告诉殿下。”
…………
“王爷,”苏辞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抬头,见他走了过来,“您身体今天还好吧,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
朱翊炎摇了摇头:“没关系,本王已经痊愈了。”
“可是,您还是小心点吧。”苏辞有些忧心。
“好吧。”对他浅浅一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本王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不能有事,翊晨,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就在苏辞递披风过来的那一刻,忽然压低声:“苏辞,我要回京。”
苏辞愕然抬头,望着他坚决得不容动摇的眼,怔住。
皇陵中,夕阳拉出两道人影。
“翊晨,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果然厉害,哈哈……”淮王畅快地笑着,笑容中,闪过一道杀机。居然这么轻易就把深具威胁的翊炎给除掉,翊晨,看来七叔还低估了你的危险性!
朱翊晨面容冷静,平平淡淡地回道:“是二哥自己失算,我不过顺手利用一下而已。”
“顺手利用一下就能干净利落地让翊炎落败,这样看来,我们胜利在望。”淮王顿了一下,望向他清雅秀逸的容颜,忽然有几分迷惑,不自禁地叹道,“翊晨,你如此容貌,也难怪翊炎会对你起不轨之心,若不是你的气度与裴妃全然不同,本王真以为是裴妃重生了。”
话虽如此,心中却对他的性别坚信不疑,虽然长相偏于秀逸,举止之间却是男子的优雅大度,行事果断犀利、性子冷静绝决,这些又岂是女子所有?更何况还在军中度过十几年,断然没有身为女子的道理。
朱翊晨侧过身去,避开他的注视。如此探询的目光,真是令人厌恶!脸上平淡无波:“七叔,你也对我的容貌这么感兴趣吗?”
淮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干笑:“怎么会,不过有感而发罢了。”眼前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现在还不想惹这个人翻脸。“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要怎么做?”几乎是不自觉地问出这句话,在冷静果断的朱翊晨面前,就连他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得不承认他目光的犀利。
微微垂下视线,朱翊晨注视着裴妃墓上的铭文,淡然问:“七叔以为呢?”
淮王阴森一笑,道:“现在这种情形,整个京城——不,整个天下都在我们手中,想要皇兄废去太子,那还不容易。”
“这么说,七叔是要宫变?”母妃啊母妃,睡在这里这么久,你是不是寂寞了?我让那个人来陪你好不好?
“宫变?”淮王露出笑意,“我们不过是让皇兄改一下继位诏书而已。”太子未免软弱,根本不适合为君,想让我朝江山延续下去,皇位当然要换人坐坐。
轻轻俯下身去,温情脉脉地抚过碑上的字迹,他的唇边现出安宁的笑容:“七叔到底要怎么做,直说便是。”
淮王轻哼一声,直言:“当然是尽快将江山握在手中!”江山皇位,他盼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清楚地看见了。终有一日,他要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抚着碑文的指一顿,俯着身的少年微微地笑了起来,这笑容温和却也残酷:“好吧,明天中午,你让骆予桢将十万兵马点清,分出人手看紧点禁卫军,我们动手。”掌心慢慢收拢,缓缓立起身来,那一刻,身后的残阳如血,将他清雅的容颜染上火似的鲜红。
终于要到来了么?期望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么?母妃,你看着吧,我会让那个人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将江山握在手心,我会让那个人惊慌失措悔不当初。然后,拿朱家的江山,来祭奠裴家……
“好!”淮王一击掌,“兵力这方面予桢自会处理,你安心谋划吧!”
一侧身,嘴角却在冷笑,等到予桢控制了紫禁城,那时,也是你的死期了。翊晨,不要怪七叔心狠,实在是你太危险了,像你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身边,这江山,我终究是坐不稳的。
“七叔自可放心,我行事,向来万无一失……”仿佛毫无所觉地应下,他依然淡笑。
七叔,你知道利用我的谋略,怎么就不曾想过我为什么肯为你谋划?看上了我的谨慎,难道没想过我既然谨慎又怎么会不事先想好退路?明日,就是你梦碎之时!
“那就预祝明日成功!”两人伸掌一击,相对而笑,心思却是各怀鬼胎。
明日,是否将会变天?
入夜,英王府依然一如既往,万籁俱寂。
烛火下,朱翊晨静坐沉思。计划已经定案,只是,是否还有遗漏之处?这等重大事件,决不能有任何疏失之处,否则,一步踏错,便会满盘皆输。
将所有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无误,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眉心又微微拢起。
师姐……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中?真的只是碰巧吗?还是早有预见?师姐在朝中为官十年,一度权倾朝野,说她对这个王朝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如果她真的有所知晓而欲插手,自己该怎么办?若论朝中权势纷争,师姐当初完全凭着真本事一步步迈上权力颠峰,她的谋略决不容小觑,倘若她真的知晓什么,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况且,师姐出现了,九叔呢?看样子,尽快行事是对的,必须趁九叔没来之前发难,否则,恐怕功败垂成……
“翊晨,你在吗?”清清雅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伸手抹过脸庞,确定无恙后前去开门。
“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楚临风跨进门,依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对他微微一笑:“今天天气有点闷,总觉得明天可能是风雨将至,有点睡不着。”
“是吗?”退开身,与她相对而坐,神经暗暗绷紧。
楚临风一点也不拘束地自己动手倒茶,指尖在茶杯精致的杯面上轻轻划过:“翊晨,你有点心神不定。”
“喔?”他垂下视线,“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楚临风抬头,仔细端详他的脸庞:“别老是笑得那么勉强,看看你,明明是二十二岁的大好年华,却看来一副沧桑的模样。”
心中松了口气,朱翊晨露出浅浅的笑意:“相由心生,有些事经历过了,是很难放掉的。”他不过二十二岁,却已在战场上度过了十数年,经历过的生生死死,又怎么能忘得掉?
“记忆不必放掉,有时候只要明白了,一样很轻松。”
“这是经验之谈吗?”他淡淡勾起笑容,“师姐,你不一样了,半年前的你虽然风采依然,却也是一脸沧桑,如今却如此轻快……”
楚临风淡然而笑:“我的沧桑已经寻到了因,自然放开了,你呢?是不是已经知道原由在哪里了?”
朱翊晨垂下视线,望着她手中轻转的茶杯不语。
见他如此模样,楚临风悠悠叹息:“翊晨,你值得更好的未来,何不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
“未来?”他垂眸,淡然道,“师姐,我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楚临风终于点头:“好吧,你知道就好。”放下茶杯,她起身,“夜深了,我回去歇息,你也早点睡吧。”
“知道了。”看着她走出房门,朱翊晨合上门扉,深深地吸气。她到底察觉出什么了吗?为什么好像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看样子,明日必须将师姐软禁在府中,免得出什么差错……
端起茶杯,将茶水灌入口中,情绪稳定下来。
该去迎接将至的风雨了。
天边微亮,清晨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冷的粒子,即使没有风,依然清爽。
朱翊炎已在天亮前悄悄入城,此刻正藏身在一处小客栈内。
事情明显不对劲了,一入城,他便去探查了一下守兵,却发现原来的禁卫军已被悄悄换走,如今守城的士兵皆不是原来的禁卫军。是谁的人马?七叔的,还是翊晨的?
依目前情势看来,变故恐怕近在眼前,父皇的性命只在这几日之间,他们自然要趁太子登基之前动手。现在这京中,分明是他们的天下,一动起手来,紫禁城就在他们掌握之中。
不行,他必须尽快赶回宫中,否则一旦变故发生,就无法阻止了。
就在这里,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客倌,有人找。”
他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定了定心神,他开口:“是谁?”
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袭白衣出现在门口,那人浅笑悠然:“是我。”
这一天的京城,注定是不平静的。从清晨开始,人们就能看见城里城外军队来来去去,那些盔甲整齐的正规军,个个军容肃整、衣冠鲜明,于是纷纷猜测,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没错,这一天,确实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件事,将会以传奇的形式载入史册。
乾清宫的一处偏殿,仁举帝悠悠转醒,发现床畔已有人守候,却不是随侍一旁的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