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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一天,确实有大事要发生了,而这件事,将会以传奇的形式载入史册。
乾清宫的一处偏殿,仁举帝悠悠转醒,发现床畔已有人守候,却不是随侍一旁的总管。
他睁开眼,目光浑浊地看了看,而后低哑地开口:“哦,原来是翊晨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朱翊晨的脸上,凝着冰霜,微微低了低头:“儿臣参见父皇。”
颤颤地抬了抬手,仁举帝半睡半醒:“免了,今天是有什么事吗?怎么一大早就来见朕?”
“是,儿臣有事想问父皇。”垂眸遮去目光中的杀意,他静静立着,“儿臣想问父皇有关母妃与裴家的事。”
话音一落,重病中的仁举帝陡然睁开眼睛,怔然半晌,吃力地喘了口气:“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件事,难道你母妃没有告诉过你吗?”
“母妃当然说过,只不过,儿臣想从父皇口中再听一次。”
“是吗?”呆了一会儿,他终于叹了口气,“既然你想听,父皇就告诉你吧。”
苍老的声音缓慢而清楚地在殿内响起:“二十二年前,朕刚刚登基,意气分发,一心想着成就旷古的基业,成为万世传颂的明君……”忆起当日的雄心壮志,再看今日无功无过地收场,不由地感慨。
“那个时候,朕皇位还未坐称,朝中各种势力纷纷争权,朕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巩固皇位。裴家是书香世家,历代为官,出了不少正直之臣,当时,你舅舅裴文彦任职左都御史,裴家风光一时。”当日的裴家,有女在宫,有子在朝,何等地风光,岂料后来不过一道圣旨,所有的荣耀全部灰飞烟灭。
“你母妃能诗能文,兰心惠质,又是如花的容貌,朕当时倾心不已,几乎日日夜宿卉容宫,即使她腹中有了你,也不曾稍离。”
裴妃,那个叫裴卉容的女子,曾经是京城多少王孙公子为之倾心不已的绝代佳人,却也做了后宫中的一只金丝雀,高贵,却也不过沦为玩物……
“朕登基后不久,你便出生了,你是朕为帝后的第一个皇子,又是裴妃所生,朕当时高兴得几乎想立你为太子。”如果后来没有出事,也许今日的情形会大大地不同吧?六皇子朱翊晨,必然会从小受尽宠爱,又哪里会小小年纪便被扔到漠北大营,难以回京?
“可是,后宫中争宠何等激烈,你母妃虽然聪慧,却本性纯良,以致后来遭人诬陷、百口莫辨。朕登基之后,徐太师就将他待嫁的女儿送进宫来,便是后来的徐妃。徐妃年轻气盛,又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被人比下去,从此便将你母妃视为眼中钉。”
转过头,目带愧疚地看着他:“当时朕觉得徐妃年纪小,不懂事而已,也就没有理会,谁料到,突然有一日,徐妃密告皇后,说你母妃有不轨之举。”说起来,后宫中这些小小的诡计根本算不得厉害,可是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却能掀起风雨。
“徐妃带着皇后进入卉容宫,果然在其中搜出男子衣物,皇后信了,立刻禀告朕,朕怒极质问你母妃,她却一言不发。”想来那个时候,她必定是心灰意冷,说是质问,其实已是定罪,当他看到那些东西时,已经信了……
“而后,徐太师又呈来密信,内容是你舅舅与争权失败的湘王勾结,打算借助戎夷之力篡位,朕一见之下,大为震惊,下旨搜查裴家,果然寻获许多证物——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六年前你已经将这些查得清清楚楚,也将徐太师定了罪——朝中纷乱,朕惟恐政变,当下就决定斩草除根,免得当真出事。”所以未曾仔细查证之下,裴家就这么被抄家了。
一切不过是权力作祟,一则徐太师权力欲过盛,又与裴文彦政见不合,二则仁举帝生怕皇权被夺,最后再加上宫中争宠是非,悲剧由此造成。
望着面无表情的六子,仁举帝叹息道:“翊晨,朕知道你心中有芥蒂,但是,你毕竟是皇家的子孙,如果太过在意这些,那将会成为你统治的阻碍。朕把江山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能够以大事为先,不会计较小节。”挑上这个儿子,也是因为他的性情有冷酷的一面,却又不会残暴,可以守护这个江山。
“故事……说完了吗?”望着眼前虽然愧疚、却又来没有为裴家枉死的一百多条人命忏悔过的人,他忽然一笑,笑得毫无真意,笑得冷酷莫名。
仁举帝微微皱起眉,察觉出异常:“翊晨……”他怎么会用这般不驯的语气说话?
眼前的容颜忽然绽出阴沉,森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榻上病弱的老人:“那么……就来看看结局吧,二十二年后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是令人期待……”
话未说完,苏墨急步奔进跪下:“王爷,属下不负重托,大事已成!”
这莫名的话让仁举帝迷惑不已,抬头去望床前的儿子,却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全身散发出凛凛的杀意,仿佛来到世间的阿修罗。
“是吗?”优美的唇绽出残酷的笑意,望着眼前的杀父灭族的仇人,轻柔无比地道,“那就开始吧!”第十章
喧闹从殿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伴着铁甲碰撞的声音渐渐清晰,一队精兵踏着整齐的列队奔进殿中,分列两旁,军容肃整。
随后,哭闹声也伴随而来。仁举帝在床榻上惊见皇子嫔妃、数位重臣被押上殿来,为首的,正是淮王与骆予桢。
“翊晨!”他惊喊,“这是什么回事?”
“怎么回事?”淮王阴沉地笑着,慢慢跨上前去,“皇兄,到了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最信任的儿子,把你出卖了!”
仁举帝脸色愈加苍白,去望朱翊晨,却见他负手而立,仿佛事不关己的模样。
“翊……翊晨……”颤着声去唤,眼前的人却仿佛没有听见,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不用叫了,皇兄,他不会应你了,现在你终于尝到阶下囚的滋味了吧?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看看朱翊晨,仍然看也不看这边,他惊疑地望着眼前的兄弟,问道:“你……煦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淮王嘲弄地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把你的判断力都做掉了吗?皇兄,这个问题也用得着问,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坐上皇位吧?”
扫过殿中大气也不敢出的几个臣子,再看看气度尽失的皇子嫔妃,转过头望了望一脸漠然的朱翊晨,最后视线落到一脸阴狠的淮王身上,脸色先是震惊,后是愤怒,最后竟似泄了气似地颓然:“又是皇位……”
将目光放到朱翊晨身上,叹息似地问:“翊晨,朕几乎把江山和皇朝的未来交给你,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屈居人下,为别人夺位?”他做错了吗?把这样的重担交给他,而他居然把这些出卖了?
“哼!”朱翊晨没有答话,淮王已冷哼了一声,“皇兄,你也不看看你曾经对他做过什么,他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种的因!”
“是吗?”仁举帝喃喃地问,“翊晨,你……你自己回答,到底是不是?”
冷峻的面容稍稍侧过身来,漠然开口:“是。”
这个字一出口,仁举帝立时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捂住胸口,顿时一口鲜血喷出!
嫔妃皇子们一见此景,不禁哭闹又起。皇后与太子朱翊宣更是不顾身旁举着刀剑卫兵,扑上前来。
“皇上!”
“父皇!”
看守的卫兵正要将他们抓回来,淮王一扬手,挥退了他们。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皇嫂,这个时候,你也敢扑上来,果然对皇兄情真意切。”背着手在床榻前慢慢地来回走动,淮王的脸上是讥讽的笑容。
随后,将目光放到朱翊晨身上,慢慢地勾起冷笑:“反过来看,翊晨,你连自己的父亲都能下手,你说,七叔要怎么相信你以后不会来对付我?”
朱翊晨抬眼,静静地与他对望。
淮王退开数步,依然笑容满面:“今日能够成功,全仰仗你谋划。你说,等我登基之后,要怎么赏你呢?”
细细品味他冷静的面容,笑得亲切至极:“翊晨,你太精明了,不止精明,还很危险,你根本不是会屈居人下的人,所以,现在该是你退场的时候了!”转过头望了望床前相拥的三人,轻笑,“你们是不是很恨他?那就看着本王为你报仇好了。”说罢,笑容一敛,手一扬,“予桢,杀了他!”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阵沉默。淮王一惊,抬头去瞪骆予桢:“予桢,你怎么不动手?”
骆予桢却看也不看他,将目光投到一旁负手而立的朱翊晨身上,看得淮王惊愕不已:“予桢,你在做什么?”
这时,朱翊晨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不用叫了,他不会听你的了。”
看看他,再看看显然有所不同的骆予桢,一个念头猛然出现在脑海,淮王惊骇莫名地往后退了一步。
“想出来了吗?”他微微逼上前,脸上依然平静,“他不会听你的,因为,他是我的人。”
眼睛陡然大睁,淮王不信地瞪着骆予桢,他却始终一言不发:“予桢!”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他,他谋划了这么多年……
难以接受地摇着头,淮王咬牙:“予桢!”
朱翊晨闭了闭眼,背过身去,扬起手来:“拿下他!”
“是!”苏墨与骆予桢齐声应和,一同上前,将挣扎不休的淮王捆了起来,丢在众臣之间。
“七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放心地替你谋划?没有万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甘心为你所用?”
“不可能!”淮王跳起来,大叫,“我计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转头瞪着骆予桢,“予桢,你说,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回答他的是朱翊晨的一声轻笑,背对他的身影单薄却也昂然:“予桢从来都不是你的人,当初你从漠北大营带回他,就是本王设计好的。七年了,他一直是在为我积累实力。”这个局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实现的一天。如今,九叔已被撤掉漠北大营统帅一职,出身漠北大营的他自然最得军心,再加上一手带出的西疆大营、骆予桢掌握的京畿重兵、失去统领理所当然落入他手中的禁卫军,现今的他,几乎掌握着天下兵马,已是将整个皇朝踩在脚下!
直直地盯着骆予桢,却看见他转开了视线,淮王终于颓然坐倒。他败了,居然也败了……
朱翊晨闭目抬头,唇边现出微微的笑意。得到了,终于得到了,将天底下最大的权势握在手中,如今,他是天下之主!
床榻前的仁举帝忽然冷笑出声,恼怒地盯着他:“翊晨,你果然厉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朕也要对付?”既然是皇家的子孙,为什么又不心向皇家?偏偏要为那些陈年旧事而向自己的亲人动手?
“我为什么不对付你?”他的背影动也没有过,徐缓平淡地道,“既然趁你死之前动手,当然是要对付你!”
话音一落,仁举帝一阵猛咳,气得一脸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
皇后扶着他,抬头怒道:“翊晨,就算皇上做错过,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怎能这样对待你的父亲?!”
“父亲?”茫然的声音传来,而后,他轻笑,越笑越大声,“哈哈,父亲?”语调中,说不清的嘲讽。笑声一歇,猛地转过头来,目光阴鸷,定定地注视着他们三人,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