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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总盼着有一日能光宗耀祖,让父母骄傲。
宁夫人听到了宁萼的吼声,连忙从外面进来。
看到宁萼脸都要扭了,宁席跪在地上,她大惊,忙上前扶住了宁萼,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侯爷,侯爷!您别生气,太医让您心平气和养着……”
然后又骂儿子,“你才回来,就惹得你爹爹生气,越来越出息了!既如此,你还去吧,我们不用你服侍。”
宁席根本不知缘故。
他却不敢辩,只是跪着。
宁萼半天才缓过来。
他喘气着,对宁席道:“顾小姐是你老子的救命恩人,是咱们全家的恩人。要不是顾小姐,你这会子回来,该披麻戴孝了!不知好歹的孽畜!”
宁席眉头深蹙,更不知何故了。
宁夫人也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顾瑾之。
她问宁萼:“席哥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他说顾小姐内里藏奸,对王爷不利。你听听这些话。”宁萼又气起来,“人家一片赤胆忠心,你却恶毒揣测。世上人都能疑她,独独你不能!她救了你老子的命!以怨报德,就是你老子这下场,差点就死了过去。如今你老子还没有好透,你又来了。你是成心不叫我安身啊!”
说到最后,脸都涨红了,猛咳嗽起来。
宁夫人又忙给他揉心口。
她对宁席道:“席哥儿不可胡说!是太后娘娘千叮嘱万嘱咐,让顾小姐好好照顾王爷的。自从顾小姐照顾王爷。王爷懂事多了,在太后娘娘面前也知道孝顺,事事听话,再也不会抱着太后娘娘的腿哭。太后娘娘高兴。你再说混账话,别说太后娘娘饶不过你,你爹娘也饶不得你!你才回来,京里的大事小事不甚清楚。你知道你爹爹中风,满京城的太医大夫都说不能好的,是顾小姐让你爹爹重新坐了起来,开得了口……”
想着前些日子宁萼不能动弹。口鼻歪斜,屎尿都在床上,弄得满屋子秽气冲天。宁夫人眼睛就发酸。
她果然留下泪来。
“席哥儿以后要忠心服侍王爷,服侍顾小姐,旦或有定点不忠,就是对我们的不孝!”宁夫人哭着说。
宁席莫名其妙。
他当然知道父亲的病是顾瑾之治好的,太后的咳嗽也是顾瑾之治好的。
可至于这么感动吗?
不就是大夫尽了己责。医治好了病人?
看父母这模样,是把顾瑾之当成了大恩人。
宁席不敢再言什么,他给父母磕头:“孩儿不敢了!孩儿愚蠢,爹娘教诲了,以后定不会再犯!”
宁萼这才点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让宁席起身。
宁席道是,恭恭敬敬磕了头,这才起来。
宁夫人也抹了泪。
当天。宁席留在家里吃了顿便饭,下午借口回庐阳王府这边,出门去了。
他去了茶馆,寻了几个好事的,问了些京里的趣事。
旁人不知道他是宜延侯府的世子爷。只当他也是听了宜延侯府的笑话,来问个明白。才笑着道:“客官问宜延侯府啊?这是今年京里最好笑的事了。”
宁席心里一敛,笑容不变问:“我才从外地回来,你仔细说说……”然后掏了几个铜板给茶博士,让上壶好茶,又添些菜蔬,请那人一起用。
那人高兴坐了下来,开始唾沫横飞:“客官可知道现世报?那宜延侯府的侯爷啊,就是现世报……”
那人有点口才,说的精彩。
周围有人听了,时不时补充几句。
“……中风,客官您可知道,中风那是死症啊!谁见过中风站起来的?谁见过?”那人问周边的。
众人皆摇头。
有倒是可能有,可此刻谁来扫兴?
“那宁侯爷,愣住让顾家小姐治得站起来了。”那人兴奋说道,“客官你说说,原先满城说人家一个姑娘家的坏话,而后又舔着脸求人家,这就是现世报……”
宁席从茶馆里出门,满心的怒气。
市井的话,把宁侯爷自然贬得一文不值。
宁席总觉得这是局。
可能是从小受宁萼的教育,宁席也觉得,他们家是太后的娘家,最是权势过人,多少人挖空了心思想巴结呢?
听父母那感恩戴德的口气,顾瑾之是成功了。
她成功获得了京里百姓的赞誉,宜延侯府的感激,太后的喜欢,甚至掌控了庐阳王!
旁的宁席可以忍,庐阳王府,精兵六万,却不能落入顾家之手。
那是他宁席的。
要不是为了这些,他花心思哄那个傻傻的千兰做什么?
千兰的父亲是安徽都指挥使,手握朝廷的十万兵马。
将来……
宁席想,也许有一天,他也能一手遮天。
所以他珍惜每个机会。
庐阳王是他的机会之一,千兰的父亲,是他的机会之二。
如今,竟然有人抢让庐阳王更听话,远离了他,他是不会轻易让那人得手了,不管她是谁。
宁席慢悠悠往庐阳王府走,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对付顾瑾之。
第一步,应该让王爷从顾家搬出来,回到别馆,这样,宁席才能让他脱离顾瑾之的控制……
他要仔细琢磨琢磨。
第137节夜酒
转眼冬月中旬,又是一场大雪,鹅羽般的雪花漫天轻舞,庭院腊梅愈发浓郁清香。
下雪之前,吹了几日大风,越发冷得能冻破皮。
家里有人染了风寒。
尤先生也病倒了。
琇哥儿和煊哥儿就放了假。
宋盼儿特意请了太医给尤先生看病吃药。
因顾老爷子不管事,顾瑾之又不是挂名的大夫,像这种风寒小病,又是先生,就直接请了太医来瞧。
来的是彭乐邑太医。
他又想借机会,和顾瑾之商榷学问。
当初在白云观,皇帝派去照顾庐阳王的太医,就是彭乐邑。他和顾延臻、顾老爷子一起照顾了半个月,跟顾延臻有点交情。
顾延臻却不太满意。
他微微沉了脸,道:“彭太医,我家姐儿的确在太医院行走过,您也是见过的,原不该有什么。如今也是待嫁之身,哪里好出二门?我们家虽然是乡下地方来的,却也懂这个理儿,您怎么反而不明白?”
说的彭乐邑满脸通红,连连告罪:“在下孟浪了,并无心轻佻至此,只因七小姐医术闻所未闻,在下求艺心切!”
顾延臻这才脸色微转。
冒着大雪,顾延臻穿了蓑衣斗笠,回了内院,把彭乐邑的事,说给了宋盼儿听,道:“以后别叫瑾姐儿再去给人瞧病!旁人都当她是个大夫,哪里还有世家姑娘的矜贵?太后知道了,心里也定不高兴。谁家娶媳妇,要个总抛头露面的?”
顾延臻的话,宋盼儿从来也是拿一只耳朵听,过耳不过心。
这次,她却深以为然。
她果然去喊了顾瑾之来。把顾延臻的话,拿出来叮嘱她一遍:“往后进宫去太后瞧瞧则罢,旁人就不要去了。京里名医如云,哪里少了你就救不得命?”
顾瑾之笑着道是,然后往母亲怀里钻:“今日好大的雪,煊哥儿和琇哥儿都在我那里玩。娘,赏我们一坛酒吃,塞塞寒气。”
宋盼儿向来不准他们小孩子家吃酒。
可家里也有温和的米酒,小孩子吃着也使得。
看着顾瑾之卖乖,宋盼儿噗嗤一声笑。道:“你们倒自己热闹去了。既然想吃酒,叫了那两个小子来,到我跟前吃!”
这是不想给呢。
顾瑾之又求了一回。
宋盼儿不松口。道:“你们小孩儿家的,吃什么酒?”
顾瑾之只得告辞。
等她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煊哥儿和琇哥儿就迎上来,问她要到酒没有。
顾瑾之摇摇头,然后笑着道:“咱们悄悄开了南边的角门。那后头就有条后巷,叫了小厮去打坛酒来,再买些外头的果子,如何?”
琇哥儿有点害怕。
要是被宋盼儿知道,挨骂少不得的,他定要首当其冲。到时候母亲定要说是他唆使姐姐和弟弟胡闹的。
煊哥儿则眼睛亮晶晶的。
朱仲钧见顾瑾之玩心大起的时候。平日里的安静持重劲儿全没了,像个孩子王。
她前世就很喜欢孩子。
她自己在山区援助了百来个小孩子不说,还把无父无母的槐南捡回来做了养女。
每次跟孩子玩。她都特别的用心。
朱仲钧打断了他们的主意,道:“派个人去王府那边,要两坛好酒还不容易?拿到西边的角门,悄悄拿进来。比外面买的好。”
顾瑾之甚以为妥。
正在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宋盼儿那边派了丫鬟来说:“夫人让告诉小姐和少爷们一声。谁也不许胡闹。青天白日不给吃酒,等起了更。夫人送好酒给大家吃。”
大家都看顾瑾之。
顾瑾之笑着,道:“知道了。”
然后叫人赏了这小丫鬟几个钱。
下午的时候,顾瑾之就带着煊哥儿和琇哥儿在屋子里踢毽子。
朱仲钧知道,这是这个时代比较普通的运动。
可是他不会,他也不想,就在一旁看书,瞧着他们踢。
顾瑾之踢得最好,被煊哥儿和琇哥儿比了下去。
两个小子输的有点急眼了。
煊哥儿甚至故意撞了顾瑾之一下,把她的毽子撞落了。
顾瑾之就一把抱起了他,将他压在炕上挠痒。
煊哥儿躲不及,却怕痒,又笑又叫,一会儿喊妈妈救命,一会儿七姐饶命,又喊八哥救命。
琇哥儿就上来推顾瑾之。
最后,兄弟俩终于把顾瑾之制服了。
兄弟俩压着顾瑾之,挠顾瑾之的痒。
祝妈妈在一旁急了:“姑娘,少爷,别闹得太不像话了,夫人知道又要骂!”
孩子们哪里听她的话,两人合力挠顾瑾之。
顾瑾之手脚并用,也起不来,自己先笑得岔了气。
朱仲钧觉得顾瑾之这个时候好幼稚。
那么大的人,跟孩子玩得这样起劲,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可看着自己老婆被这两个小东西欺负,他也是饶不过去的,就上来帮忙。
最后大家打闹成了一团。
祝妈妈等人又劝:“别伤着了,都手脚轻些。”
顾瑾之等人哪里肯听?
闹一回,大家头发都散了。
朱仲钧见顾瑾之发髻松松,颊上肌肤红晕,笑得眼波流转。他居然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他微微撇开了眼。
祝妈妈等人这才分开了他们,各自替他们梳头洗脸,整理了衣衫。
闹了一场,几个人后背都有了点汗,热了起来。
“等会儿安安静静的玩,别再闹腾了。”祝妈妈对顾瑾之等人说道,“再这样闹,我就叫人去告诉夫人呢。”
“不闹了。”顾瑾之和煊哥儿琇哥儿都说。
而后,他们便拿着棋子猜枚,谁输了就贴张纸在额头上。
这是顾瑾之想起了的处罚法子。
结果她自己运气很不好,经常猜错。就贴了满脑门的纸。
朱仲钧在一旁瞧着直摇头,心想太无聊了!这些小把戏,有什么趣儿?顾瑾之还玩得热乎朝天的。
他们就一直玩到了快要晚膳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