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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对这个小儿子,很有耐心。
她喊了成姑姑:“你跟着去。别让王爷瞧见了三公主,又想抱走……”
“是。”成姑姑得令。
大殿里的热闹,顿时就空旷下来。
太后默默坐着,想起顾瑾之,心里叹了口气。
她是不愿意顾瑾之再管德妃的事。
宫里死人,平常得像日头朝起夕落一样,太后心里早无半点怜悯。像德妃那样自己把太医赶走,不顾体面的摆架子,那是她自作自受。
太后并不想惯任何一个妃子破坏了宫里的规矩。
哪怕德妃死了,也是她自找的……
太后不是很愿意顾瑾之再去。顾瑾之的方子,自然会药到病除。可那位德妃,岂是好好用药的主儿?
万一德妃有个三长两短,所有的迁怒和指责,都在顾瑾之身上。宫里宫外的那些人,定要落井下石,狠狠将顾延韬一军。到时,皇帝只怕也会疑惑顾瑾之,甚至疑惑庐阳王。
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德妃让庐阳王再次受到皇帝的猜疑,太后很不愿意。
可顾瑾之站在那里,肩膀有些僵,很难过的样子,太后就想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许,这才是替庐阳王积德。最终她同意了。
此刻,大殿里空荡荡的,太后瞧着琉璃瓦反映进来的光,似稀薄的霓虹,落在青石板砖面上。
青石砖就铺了层锦绣锦缎般华丽。
“老了……”太后感叹。她的心,再也没有从前那么硬,越老越不中用了。
在这个宫里,最怕心软。
太后一路熬到今日,她深有体会。年轻的时候,她杀伐不露于形,底下心狠手辣,跟那些努力攀爬的妃子们一样。
如今,她反而修成了菩萨心肠……
顾瑾之到了景和宫的时候,大夫人也到了。
两人在宫门口遇着了。
大夫人什么也没多说,只是轻轻拉住了顾瑾之的手,用力捏了捏,带着她往例走。
朱仲钧跟在她们身后,最终加快几步,跑到了她们前头。
德妃在内殿,半躺在床上,眉目紧锁,喘气越来越重,甚至不能再躺下了。她躺下就透不过气来。
半躺着的德妃,脸色发紫,胸闷气短,正在冲小内侍发火:“……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
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谁不是见风使舵?
感觉到太后娘娘对德妃这病不是很在意,而德妃又难伺候,众人便推三阻四,此刻都没人来。
小宫女兰儿都急哭了,见德妃骂人都没力气了,就帮着呵斥小内侍:“还不快去请?再不来,他们都不想活了,什么太医,这样偷懒托大,脑袋还要不要……”然后就看到了顾瑾之和大夫人进来。
兰儿似看到了救星,噗通跪到了顾瑾之面前:“七小姐,您快给娘娘瞧瞧。娘娘这也不知是怎么了,喘不过来气。”
德妃的确很难受,就没有再推辞。
她撇过脸,不看顾瑾之和大夫人,却也没有赶她们走。
她的态度,让朱仲钧很不高兴。
顾瑾之拉起了兰儿,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快起来。”
她也没多说什么,走到了德妃床边坐下,道:“娘娘,我给您号脉……”
德妃漠着脸,不答语。
大夫人就知道德妃仍存了气,怕顾瑾之委屈,就接话道:“瑾姐儿,你快给娘娘瞧吧……”
德妃也不伸手。
顾瑾之亲自去拉她的手,她倒没有拒绝,将手给了顾瑾之。
在诊脉的过程中,德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发紫、发黑,她胸口的气都喘不上来,人也越来越难受。
“本宫……本宫到底是怎么……”她终于转过脸,问顾瑾之。
大夫人心里也发凉,从来没见过德妃这种症状。
“有我呢。”顾瑾之抬头,目光坚定看着德妃,道,“娘娘不会有事的。不要多想,阖眼歇息一会儿,不要深吸气……”
德妃哪里歇得了?
她难受得厉害。
顾瑾之诊了脉,发现德妃的脉细沉无力;她脸色紫黑,喘气不上,这些都是败血冲肺的症状。
和顾瑾之预想的一样。
她就问德妃:“您下腹是否肿胀?”
德妃点点头。
“先只是下腹胀痛……请了太医,却说什么情志不畅,气机不利……混账太医……”难受的时候,德妃还是要骂人。
顾瑾之就知道她为什么把太医赶走了。
那位太医倒也不错,知道这病的起因。
德妃的败血冲肺,的确是因为心情不畅,肝血不行,导致了气机不利,恶露无法下通,就上逆冲肺……
这个原因,德妃无法接受,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心情不好。
顾瑾之就没有再提,只是道:“您这是败血冲肺,乃是产后危急重症之一。我先给您配药,赶紧喝下去……”
德妃点点头。
顾瑾之起身,出了内殿,喊了宫人拿笔墨纸砚来。
她写了方子,又道:“从太医院拿一套研磨药材的小舂子来,我要亲自研药……”
服侍的是德妃身边比较机灵的兰儿。
她道了是,拿着方子,亲自去了御药房取药。
她跑得很快,根本不顾宫里不准疾奔的规矩,很快就到了御药房。
顾瑾之方子上的药很简单:花蕊石、延胡、末药、血竭各三钱。
没有引药,抓药的小内侍就问:“姑姑,这药是做什么的?”
“别废话了,娘娘等着急用……”兰儿一改往日的热情温柔,急促催着小内侍,赶紧把药抓好。
大约两刻钟,兰儿便从御药房回来了。
她跑得满头是汗。
“七小姐,怎么煎熬?”兰儿喘着粗气问,“奴婢来熬……”
“不用了……”顾瑾之道,“你去吩咐准备好开水即可,等会儿先用开水冲泡……”
兰儿微讶,却也没再多问。
顾瑾之就将四味药,全部放在小舂子里,慢慢研磨起来。
研磨得差不多,她将药末筛出来,放到小秤上称。
称了一钱的小药末,顾瑾之转身对兰儿道:“去端一茶盅开水来,要滚水……”
兰儿立马去了。
滚水倒来之后,顾瑾之将一钱的细药末倒进去,让兰儿端给德妃:“快拿去给娘娘喝。别撒了。”
兰儿道是。
等兰儿一走,顾瑾之又将剩下的药末筛了一遍,筛出一钱,用纸包了,半个时辰之后,再给德妃服用一次。
还剩下大约六钱药末,顾瑾之用纱布包了,交给小内侍,道:“拿去煎熬,要浓汁……”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才微微舒了口气。
不知不觉,额头上满是汗。
后背也汗湿了。
定是方才研药的时候,太过于用力的缘故。
她吩咐好了,就往德妃的内殿去。
第216节 延后
德妃对旁人,都缺少一种信任。
可是对顾瑾之,到底不同于外人。
顾瑾之端给她的药,她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恨大伯母诓骗她,却也知道,顾瑾之一直尽心尽力服侍她,对她没有坏心。要不是顾瑾之,她这胎也不会这样稳。
而她现在这病,多半就是上午李太所言,心情郁结所致……
生了公主,她心情很差。
她盼着是个皇子,心里的希望很强烈。等希望落空了,这种落差感,她自己调节不过来。
说到底,不管德妃如何信任撒泼,她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
顾瑾之想起自己前世十六岁的时候,刚刚升入高中……
那时候的自己,尚不如德妃。
不是德妃没用,是环境和时代对她的要求太高了。要是换在新世纪,她顶多是个不懂事、骄纵的高一女生罢了。
如今,她却要争生死存亡之道。
顾瑾之看着她喘气仍是那么急,脸色也难看,心里叹了口气。
喝了药,她微微阖眼,不肯看顾瑾之和大夫人。
又宫人照顾她,顾瑾之就和大夫人出了内殿。
大夫人问顾瑾之:“如何?”
“不好说……”顾瑾之道,“她心情仍是不好。她太认死理了,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心里生气,怒火中烧,肝气逆上才得病的。所谓悲胜怒,她要是能大哭一场,也许会好些。”
大夫人沉默须臾。
“既然是这样,我去惹她哭一回。”大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她就是认死理!”
“还是我去吧?”顾瑾之笑着道,“回头您安慰她……”
“不用的。”大夫人笑道,“你不用得罪她,恶人我做到底了。况且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事,我清楚些……只是,今日只怕来不及吧?她都喘不上气。”
“明日吧。”顾瑾之道。
她就和大夫人商议定了。
顾瑾之和朱仲钧仍留在景和宫,照看德妃的病。
天色将晚,斜照披下来,院子里的四季海棠霞光璀璨,灼灼绽放。
大夫人不能宿在宫里,就起身去了坤宁宫,先跟太后娘娘辞行,再回家。
“……想明日再来瞧瞧德妃娘娘,求太后恩典。”临行的时候,大夫人道。
“行啊。”太后道。
等顾大夫人走了,成姑姑也回来了。
太后就问她景和宫那边如何了。
“抓了药,磨成了细粉,都是瑾姑娘自己磨的,用滚水冲开,给德妃喝了两回;剩下的药末子,还熬了浓汁,说等会儿再给服下。瑾姑娘说,德妃才产子,身子到底虚弱,不能多用药,这次的药就足够了。”成姑姑回禀道:“只怕夜里出不去。让他们宿在琼阑殿,还是?”
“就宿在坤宁宫吧……”太后道,“仲钧好长时候没歇在哀家这里。皇上知道德妃的病吗?”
“应该有人告诉了。”成姑姑道,“可皇上一整日都在乾清宫,尚未传出话来,只怕是忙。也该到了晚膳的时辰,要不要奴婢去说一声?”
主要是把今晚庐阳王要住在宫里,跟皇帝先说声,免得皇帝心里又是一番猜测。
太后点点头。
顾瑾之服侍了德妃喝完最后一晚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成姑姑带着内侍过来说,太后特旨,今晚庐阳王和顾瑾之歇在坤宁宫。
德妃的气喘已经平稳了大半,没那么难受。
可并没有完全的好。
她不想让顾瑾之走,就对成姑姑道:“顾小姐今晚就歇在本宫这里吧。我们姊妹很久也没亲热过……”
太后的懿旨,她也要违背。
成姑姑不多言,只是看着顾瑾之。
顾瑾之则对德妃道:“您安心静养,睡上一觉,明日早起病就能好了大半。我歇在这里,反而耽误娘娘养病……”
德妃也没有精力多挽留,只得点点头。
顾瑾之就和朱仲钧,去了坤宁宫。
用了晚膳,太后就连忙打发两位公主下去歇息。
两位公主却不想走,想和朱仲钧玩。
太后生怕朱仲钧念头一起,非要哭着抱一个回去,就板起脸孔道:“明早再玩。到了时辰不睡,嬷嬷不罚你们,哀家也饶不过……”
两位公主非常听话,虽然不舍,还是乖乖的走了。
而朱仲钧也没有多说什么,无精打采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