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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怕她不同意。所以先跑了?
宋盼儿一阵好气。道:“老小孩,真是越老越不懂事了。”
煊哥儿笑道:“娘,我爹又不老……”
宋盼儿瞪他。
煊哥儿就不敢接腔了。
“您别生气。”顾瑾之也说。“今日家里都是女客,爹爹在家也帮不上忙。”
“我也不是生气。说一声,难道我不让他去?”宋盼儿道,语气不善,对孩子们都向着顾延臻很不满。
顾瑾之也不敢接话。
宋盼儿有点扫兴。
但很快,二门上的丫鬟跑来禀告,说大夫人和大奶奶带着众位小姐们已经来了。
宋盼儿心头那点不快,立马烟消云散,忙出去迎接。
顾瑾之也跟着去了。
大夫人穿着墨绿色锦绣褙子,丰腴白皙的脸庞,带着温婉的笑,见面就道:“知道你们今日忙,瑾姐儿又怀着身子,连个帮衬的都没有。我带了蔓菁和孩子们过来,你只管使唤。”
宋盼儿笑起来,道:“您说了这话,我可就当了真的。”
众人都笑。
大奶奶林蔓菁今日也是盛装打扮。她梳了高髻,斜插了一副金蝶白玉翅风钿,那金蝶口里,衔着两排璎珞,用透明宝石做了缀角,走路时摇曳生辉。
她的面容,也添了几分明媚,和上次来找顾瑾之的大嫂判若两人。
她的笑容也是明媚的,并非强颜欢笑。
跟着大夫人和林蔓菁来的,是林蔓菁的大女儿顾惜和二女儿顾怋。姊妹俩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都长得亭亭玉立,水灵可爱。
顾惜和顾怋面容又七八分相似,又都穿着同色的褙子,似双生子,更加人稀罕了。
大家彼此见礼。
宋盼儿则拉着顾惜感叹道:“惜姐儿又长高了些。将来只怕有你七姑一般高。”
家里的姊妹中,顾瑾之是最高的。
顾惜羞赧微笑。
宋盼儿领着众人,进了正院的花厅先坐下。
丫鬟们上了茶。
而后,陆续有客人到了。
大夫人、林蔓菁和顾惜、顾怋,都分别去帮忙迎接。
顾瑾之反而得了闲。
她和进来的女客们一一见了礼,彼此客套几句。只因顾瑾之都不太熟悉,也没什么话题。
片刻,胡泽逾的太太江氏也来了。
胡太太的女儿胡婕,是顾瑾之的表嫂。
她和顾瑾之便有话说了。
顾瑾之也知道胡婕前不久回了延陵府的事,说是照顾公婆,谁也不知深意是什么。
“二表嫂已经到了延陵府么?”顾瑾之和胡太太说起了胡婕。
胡太太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道:“早就到了。她孝顺,说成亲多年,也未曾侍奉姑舅,带着孩子回去,是她的孝心。”
她为女儿的行为感到得意。
顾瑾之也跟着赞了句胡婕孝顺。
而后,又有人陆陆续续进来。
顾瑾之的二堂姐和五堂姐也来了。
顾瑾之这才跟胡太太告罪,让二堂姐和五堂姐那边去。
姊妹们多年未见,都是问候了彼此。然后就聊了聊肚子里的孩子。
顾瑾之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二堂姐和五堂姐自然也要问问她的孩子们。
到了巳正三刻,宾客都来齐了,宋盼儿就吩咐开了宴。
顾瑾之跟着两位堂姐坐了。
不时有人过来问话一声,顾瑾之也连忙站起身,应酬一番。
这顿饭吃得有点累。
饭后,大家看戏的时候,顾瑾之就趁机溜了,到了母亲正院的厢房,去看看彦绍。
彦绍没有哭,乳娘和丫鬟们拿了玩物哄他走路。他正高兴着。
看到顾瑾之来。他跑得飞快,奔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生怕他跌了,忙喊乳娘扶住他。
乳娘就一把抱住了彦绍。
“他现在跑起来真快……”宋盼儿从乳娘手里接过了孩子,抱到了炕上。见他小脸有点汗。就掏出帕子替他擦拭。然后和乳娘说话,“两个月前走路还不稳。”
乳娘笑着道:“是,三少爷如今说话也利索了些。”
“快两岁了。也该利索些。”顾瑾之笑道,“他今天吃过了吗?”
“方才吃了碗牛肉汤面。盛了大半碗,都吃完了。奴婢也怕三少爷积食,这才逗着他跑跑。”乳娘回答。
从三月开始,顾瑾之就让乳娘给彦绍吃些炖得软化的肉,或者喝点肉汤。
彦绍很爱吃。
这些日子,府上一直熬汤给他煮面,或者下饺子。
他仍吃奶,但是每日都只要睡前吃一次。
顾瑾之打算等他学会了吃米饭,再给他断奶。
所以,这几天,她也吩咐乳娘喂彦绍米饭。
彦绍却对面食情有独钟。
“明天还是要喂他吃点米饭。”顾瑾之道。
乳娘道是。
她们说话的功夫,彦绍打起哈欠来,有点无力伏在顾瑾之肩头,他困了。
顾瑾之把手伸进他的后背,摸着有点湿了,就轻声对乳娘道:“吩咐小丫鬟弄些热水来,给彦绍擦擦后背,他刚才出汗了。”
乳娘道是。
热水端了来,乳娘要亲自给彦绍擦,顾瑾之却接过了巾帕,道:“我来。”
“王妃,您如此太辛苦。”乳娘道,“还是奴婢来。奴婢服侍三少爷,您放心。”
她是说顾瑾之挺着大肚子,比较辛苦。
顾瑾之则摇摇头,道:“原就是我这个做娘的本分。”
她坚持帮彦绍擦拭了身子,换了件干净的中衣。
彦绍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
顾瑾之把他放在床上。
这厢房是从前顾瑾之两个弟弟瑥哥儿和珹哥儿住过的。如今顾瑾之的孩子们来了,宋盼儿就叫人准备了干净的被褥。
彦绍很快就睡熟了。
顾瑾之自己也有点困。
她对乳娘道:“你看着他……”
乳娘道是。
顾瑾之就去了隔壁厢房,也散发宽衣,躺下睡了半个时辰。
等她起来的时候,彦绍也醒了。
而宴席并未散。
宋盼儿派人来找顾瑾之。
知道顾瑾之在歇息,并未说什么。
到了申正,宾客才渐渐散了。
大奶奶林蔓菁帮忙送客。
送走了客人,剩下的事都交给了海棠,宋盼儿回了正院。
顾瑾之和彦绍正在厢房里。
宋盼儿进来,看彦绍正趴在顾瑾之肩头,而顾瑾之耐心说他说着什么,就笑着,把彦绍抱了过来。
彦绍不知道怕生,宋盼儿抱他,他也是乐意的。
后来慢慢的,彦绍有点不情愿。
乳娘说他是饿了。
宋盼儿就教人端碟桂花糖膏来,她一点点掰着,喂彦绍吃。
彦绍果然就不闹了。
“我听吴太太她们嘀咕说,简王妃疯了……”宋盼儿一边喂彦绍吃糕点,一边漫不经心提起,“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她死了。”
顾瑾之微愣。
“您为何以为她死了?”顾瑾之问宋盼儿,“怎么又说她疯了?”
“前几年都在传啊,说她死了。她好些年不出来露面,各种说法都有,我也是听来的。这次说她疯了,也是吴太太听来的,谁知道呢?”
宋盼儿并不关心,她仅仅是个有趣的八卦而已。
顾瑾之却半晌没有接话。
第443节打人
顾瑾之觉得奇怪。
简王妃犯病,是七八年前的事。
简王府对王妃的病,讳莫如深,怎么如今传出简王妃发疯之事?
顾瑾之觉得有蹊跷。
她也不曾多想。
不成想,过了两日,就收到了简王府的讣闻:简王妃病逝了。
猛然一听,顾瑾之还是有点惊讶。
虽然简王妃已经病了多时。
但简王妃是精神病。
顾瑾之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曾经多次拒绝过简王府的邀请,拒绝给简王妃看病……
简王是朱仲钧的亲叔叔,王妃去世,顾瑾之需要上祭礼,亲自去祭拜的。
她要先打听简王府停灵几日。
打听到停灵三十五日,而且这两天还不是正经日子,顾瑾之就打算再过几日,去王府上祭礼。
她也暗中派人去打听,这几天谁家去上祭了。
顾家那边,也在商议去祭拜的事。
宋盼儿问顾瑾之:“你也是要去祭拜的。你是侄儿媳妇,若是平常百姓家里,你是应该先过去,帮忙料理的。”
“我不用去帮忙料理。”顾瑾之道,“我也打听了日子,这几日还不是正经日子,等初十,我再去上祭。”
想了想,顾瑾之又道,“大伯母和二伯母的诰命,皆在您之上。上祭礼的话,您不用越在她们前头。等她们去了,您再去不迟?”
宋盼儿就笑,道:“这我还能不知道?”
母女俩说了一番,顾瑾之回了别馆。
在京里,顾瑾之没有妯娌。朱仲钧的兄弟们,都在封地,只有另一位叔叔,顾瑾之也不亲近。
她没有和谁结伴。
等到了初十,顾瑾之遣了侍卫,抬了祭礼。往简王府去了。
她自己也随后到了。
陈鼎文跟着她。
朱仲钧不在家。燕山是长子,他需要代替朱仲钧,给简王妃上祭,顾瑾之也带了他来。
顾瑾之在家里。已经教过了燕山礼数。
燕山学得很像。虽然他的小腿有点微微发抖。
那么多人。他害怕。
顾瑾之牵了他的手。
在灵前答礼的,是简王、简王世子和世子夫人、思柔郡主。
思柔郡主已经出家。但她母亲去世,她仍是随了俗礼。穿了孝服在灵前哭。
庐阳王府的祭礼抬到了灵前,顾瑾之领着燕山,上前敬香行礼。
礼毕之后,简王世子起身,要领燕山去隔壁的花厅答谢献茶,顾瑾之也要进内院去小坐片刻。
燕山却往顾瑾之身后躲。
顾瑾之只得对简王世子道:“世子爷节哀。拙子没见过世面,不敢劳驾。他年纪尚小,若是不介意,我带着他吧。”
她要把燕山带到内院去。
简王世子点点头,依旧跪到了灵前。
世子夫人则起身,把顾瑾之和燕山往内院引。
“……今天宣平侯家的几位诰命也到了。”世子夫人对顾瑾之道。
宣平侯是太子妃的娘家。
顾瑾之的胞弟煊哥儿和宣平侯家的四少爷乃莫逆之交。
可对于宣平侯府,顾瑾之之前听都没有听闻过。
顾家和宣平侯府也不算交情深厚。
她不认识宣平侯府的几位诰命。
顾瑾之笑了笑,跟着世子夫人,往内院正堂走去。
五月中旬的骄阳,照在脸上有点灼热。
顾瑾之是孕妇,体温原本就比正常人高,她额头已经有了细汗。她的脚步,也不由放缓了些。
侍卫没有跟着她们进内院。
只有顾瑾之和燕山。
顾瑾之正在想,万一简王府的人不通世故,非要为难她,她可要费力了。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世子夫人也听到了。
她微微吃惊,回头看了看,是思柔郡主。
思柔郡主穿着孝服,快步走了上来,喊:“庐阳王妃……”
她是来找顾瑾之的。
顾瑾之的手,不由搁在自己腹部上。
思柔郡主面上带着几分冷笑,让人感觉不妙。
“……大嫂,武安伯家来了三位诰命,您去接一接,我给庐阳王妃献茶。”思柔郡主笑着,对世子夫人道。
她眼皮有点肿,笑容很勉强。
世子夫人则有点犹豫。
武安伯家,依靠着谭家,其实不算什么有势力的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