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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除去现在已快完成的基因精灵软件,汤姆觉得仅有的希望就是联邦调查局坚信自己仍然是凶手盯着的目标。如果他们估计正确,卡特觉得保护他的特工和警察可能有机会抓住杀手。
想到自已被这样一个杀手盯着真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但他对霍利生命安全的担忧冲淡了对自己安危的担忧。他时时刻刻都意识到一个更加无情的杀手正盯着自己的女儿。经过数周的研究工作,他今天将会知道他的一个研究小组的重点试验是否成功,是否至少能有一点希望及时找到治疗方法。
他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起皱巴巴的夹克衫,离开了厨房。他走过客厅里铺的大块中国地毯,到楼梯口。上楼后他伸了伸受伤的腿,揉揉膝盖上面。他需要做一次手术来根治腿伤,但是现在还顾不上这个。他轻轻推开霍利的房门,打算踞脚悄悄走进去不吵醒她,但他吃惊地发现台灯大开着。
“你早,爸爸。”霍利对他说。她刚起床,柔软的金色长发披在头上,坐在桌前不停地敲击电脑键盘。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文化衫,上面印着“你瞪眼看什么?”
汤姆眨眨眼睛,让自己适应台灯的亮光,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发:“你这么早起床干什么?”
“睡不着。所以我就起来再玩一次‘愤怒的扎格’。”
他微笑着坐在她的床边,旁边就是书桌。她这么早醒党真是难得。平常霍利都是在快八点钟时被管家带爱尔兰口音的快乐的嗡嗡嗓门叫醒,刚刚来得及吃早饭,然后和朋友们一起骑车去上学。
他的目光转向电脑显示屏,看着霍利控制着的武士皇后。这个肌肉发达的荒唐人物站在那里,从头顶天花板上掉下来的燃烧的砖块像雨点一样砸向她的脑袋。一条恶龙和一只神话中的侏儒似的动物分别从左右两边向她逼近。
“看上去你有麻烦了。”
霍利笑道:“小菜一碟。”
“哦,是吗?你怎么可能不被砖头烤熟,不被恶龙吃掉,也不被巨兽压扁?”
“就这样。”霍利立即按了几个键,屏幕上的武士皇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从石头里拿出一只蓝色的小瓶子,喝下瓶子里的东西。突然皇后开始全身发光,落下的火热砖头对她没有任何损伤,一眨眼的工夫她就用剑宰了恶龙,将巨兽烤了肉串,进入到下一关。
“魔水,”霍利自作聪明地笑着解释,“喝了就变得刀枪不入。每次都很灵。你只需要知道到哪儿去找。”
他望着女儿,不去想那正在向她逼近的病魔。
“哦,魔水,真不简单。”他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容易找到解决难题的办法。
屏幕上的图像变了,又进入下一关。
“第六关,”霍利得胜地欢呼,“很不容易的。”
霍利喜欢这台电脑,汤姆对此感到高兴。这是他和奥利维亚送给女儿的圣诞礼物。贾斯明帮助选的机型。这台电脑几乎是去年圣诞节霍利惟一的乐趣。除此之外这个圣诞节过得太沉闷了。当然,阿列克斯和别的亲戚来陪他们过节,贾斯明和其他朋友都非常周到地关心他们。但是奥利维亚不在造成的空虚是无法填补的。总的来说圣诞期间他们一周的假日像地狱一般难熬。
他环视了一下霍利的房问。一面墙上一幅《侏罗纪公园(三)》广告画与真人大小的互联网骑兵画并排贴着。书桌上面的书架中间一层放着一只篮球,旁边是奥利维亚在花园拍的一张笑容满面的照片。他赶紧转移视线去看下面的电脑游戏碟片。霍利房间里看不到一个娃娃、一张可爱的动画皮诺曹广告画或是鹿眼睛的迪斯尼卡通人物,他在心里笑了笑。霍利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她不是那种喜欢芭比娃娃的女孩。他想,遗传因素真是厉害。
忽然,他想像这个房间变成空的。这种恐惧来得十分突然,他毫无防备,过了好一会儿才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想他们做的CAT和PET①扫描都没有发现霍利脑子里有肿瘤。他再次对自己说确实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出治疗方法。他会挤出时间。
①CAT:计算机化X射线轴向分层造影。
PET:正电子发射X射线层析造影。
“爸爸?”
他转过脸看着霍利,她正看着他的脚。“嗯?”
“你已经准备去上班了?”
“当然。为什么问这个?”
“你的两只袜子不配。”
他低头一看,孩子说得对。他一只脚上的袜子是蓝色的,另一只是棕色的。“它们本来就不配,这是一双特殊的袜子。”他说。
霍利扬起一只眉毛。“是啊,是的。”
汤姆走近她,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真的,霍利。我能证明。”
霍利眯起了眼睛:“你怎么证明?”
他一边朝门的方向走去,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还有一双和这一模一样的袜子。”
他听到她拖长的声音:“爸……爸。”不过汤姆在枕头砸到他之前赶紧逃出门外。
六点半的时候,汤姆已经开车进了天才所院门,保护他的警察小心地跟在他后面不远处。通常他喜欢在六点一刻之前坐到办公桌前,不过他很高兴看到霍利早醒,改变一下他的日常习惯。
他把梅塞得斯车开进地下车库,发现那儿几乎是空的。看到一辆鲜绿色的宝马牌两用车孤零零地停在第一个车位上,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直和贾斯明开玩笑,看谁先到,先到的人把车停在第一个车位上以证明自己的胜利。偶尔,杰克·尼科尔斯会不知趣地来得特别早,将自己的车停在那儿,为的是让他们知道他也能和他们比一比。一般是汤姆赢,可今天他输了。
他下车朝通向大厅的楼梯走去。在出事之前他总是跑上楼去,但现在他只是走着。作为一个原则,他不乘电梯。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他的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空响。透过左边彩色玻璃幕墙他看得见贾斯明在主电脑房里走动。从大厅到电脑房有一扇墨色遮光玻璃门,上面写着:“信息技术部。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天才所金字塔形大楼的第一层就是信息技术部、中央大厅和医院部。
他向贾斯明招招手,回答她的招呼,走到大厅的中问。这里放着一台不停旋转的三十英尺高的DNA螺旋彩色全息图,一直伸向金字塔的顶点。他不理会旁边标志牌上写的警告,径直走进这个三维雕塑。他经常这样做。他的目光透过周围旋转着的螺旋式楼梯,对氮基上的彩色梯级啧啧称奇。站在这载有全部生命密码的双螺旋内部,他总是感到备受鼓舞,灵感迸发。对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信息高速公路,在这条路上,大部分重要的秘密可以被揭开。他感叹地摇摇头,走出三维雕塑,向大厅西边的医院走去。
他推开门走进一间小小的装演明快的候诊室,与此相连的是休息室。前面是一副双开式弹簧门,通向基因疗法实验病房,再过去是设备齐全的手术室。经马里兰州见塞斯达国家健康研究院的国家癌症研究所批准,这间病房设十张病床。这间病房全部由天才所提供资金,配有四位医生,每张床一位护士,共十位。其中两位医生是国家健康研究院休假的医生,两人都负责保证两个机构间的思想交流以及最好的医疗服务,当然还包括监督天才所一切为实验病人所做的实验和治疗都得到联邦药物管理局和国家健康研究院的批准。他高度重视在这里工作的国家健康研究院的医生,不对他们隐瞒任何事,嗯,几乎任何事。他还没有让他们知道DNA数据库的事。他很清楚尽管他动机良好,但国家健康研究院是不会赞成的。
汤姆推开门,面含微笑看着这个阳光灿烂的房间:黄色的墙壁;矢车菊蓝色的窗帘;室内植物;半独立隔间里的松木床。所有这一切都让人感觉这不是病房,而是一间大卧室。然而,并不是因为这些而使病房显得特别,或者今汤姆感到自豪。
这间病房之所以不寻常,是因为有资格住这里的病人必须符合一个很严酷的标准:他们只能再活三个月左右。病人经过化疗、放疗和其它疗法都失败以后就来到这里。在这里医生为他们调整基因结构,这真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汤姆创立这间病房,是为了让楼上实验室的科学家们看到自己的科研成果得到直接应用,让他们永远不要忘记,如果不能帮助拯救生命,医学科研就毫无意义。许多绝症病人仍然死去了,但有几位越过了生命终点站活了下来。人数虽少却足以证明他们的研究具有价值。早在一九九九年第一例经鉴定合格的囊性纤维变性基因疗法就是在这里诞生的。一年后,也是在这里取得了第一例有记载的遗传性慢性舞蹈症治疗的成功。在过去九年中有五十多人的生命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得到拯救。而且得益于这里的成果,在全世界有无数人获救。
目前只有六张病床有人。五个病人在睡觉,只有汉克·波兰斯基坐在床上与病房护士贝丝·劳伦斯交谈。他对此不感到吃惊。今天对于这位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二十三岁农民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联邦药物管理局终于批准了他们的新疗法,今天上午汉克·波兰斯基将要注射引起爱滋病的HIV逆转录酶病毒。
因为汤姆忙于实验室研究工作,这些病人的治疗主要由其他医生负责。但汤姆自然而然地觉得他本人应该对这里的每一个病人负责。
劳伦斯护士高高的身材,端庄的模样,笑起来特别热情。她正忙着给汉克做静脉滴注。她抬头时见到汤姆,便热情地打招呼:“您早,卡特大夫。”
“你们早,贝丝,汉克。今天感觉怎么样?”
汉克苍白的脸迎着汤姆的目光,不服气似地笑笑。“我还活着,大夫。”他说话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你准备接受治疗了?”
汉克紧张地点点头。他是自愿来做实验性基因疗法的。但汤姆知道他别无选择。汉克得的是肺癌,如果不用特别的治疗方法,他就没希望了。基因疗法是向汉克的肿瘤细胞里注入基因。这些基因能指令免疫系统杀死肿瘤。癌细胞是一种对自己的严格基因序列进行叛乱的细胞,越来越失去控制。要平息这种叛乱,汤姆必须设法杀死全部,或几乎全部肿瘤细胞。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有某种媒介将杀死癌细胞的基因送进这些癌细胞,同时不伤害好的细胞。这就需要HIV逆转录酶病毒。
逆转录酶病毒能够进入人体细胞,将自身的基因指令注入细胞中健康DNA。这种病毒就像巡航导弹一样,它的程序可以在实验室里重新设置,有害的指令被关闭,有益的基因被注入。通过使HIV逆转录酶病毒里损害人体免疫系统的基因失去繁殖能力,同时注入特别的治疗基因,那种引起爱滋病的基因就能被驯服来治疗肺癌。汤姆和他的研究小组成员已经证明他们已将逆转录酶病毒变得无害。他们成功地将专门瞄准并杀死肺癌细胞的基因注入了这些病毒。剩下来要做的就是在人身上试验这种经过基因工程处理的病毒。
“能不能再讲一下这种疗法的风险?”汉克问道,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恐惧流露出来。
汤姆一只手放在汉克的肩上,没有拿开。每遇到这种情况,他都尽量对病人如实相告。
“一个风险是逆转录酶病毒可能擅离职守,转而进攻健康的细胞,然后将基因植入不该植入的基因序列。”
“那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会使健康的细胞也染上癌。但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可能染上爱滋病吗?”
“不会,三年来我们一直对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