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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咄咄逼人地说,“他不会喜欢你这样强行带他走的。”
即使站在这里的不是太子是我,即使是我,我相信,小映也不会选择冷梦菲。
“你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笑话,你知道,你会娶两个侧妃进门,你会和白衣在一起?你居然不要脸到了要小映帮你把水横波要回去!我当时真想冲过去,替小映把你给杀了!”
我给她吼了回去:“替小映把我给杀了——真是冠冕堂皇了理由!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自己不想失忆,真有意思,那一刀是我自己捅自己的?水横波的家人是我给弄地下去的?为什么你责怪别人之前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以前的我会包容你,会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担,现在我不会了!我要让你清醒点,让你看清楚,真正可笑的人究竟是谁——原本我还有些同情你,念你对小映一往情深,但是现在?我只能劝你快点把他放下,不然的话……”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开他!”冷梦菲狠声说。
“好极了!”我叫道,“墨月!你出来!”
墨月是小映手下的四大护法之一,我就不信,在这种时候,墨月会不在小映身边,让她来对付冷梦菲,比什么都要强些。
果然,墨月从房梁上下来了,我对墨月说:“你能容忍她把小映带走吗?”
“不能。”墨月说。
“很好,那就快点把她拦下。”
墨月手中凭空弹出了一把剑:“安王爷,我不想和你作对,但是,请你放下北溟公子,否则的话,墨月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冷梦菲脸色一变:“墨月?你就是碧水宫杀人不眨眼的无形剑墨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和小映到底是什么关系?”
墨月冷笑着弹了弹剑身:“我与他是什么关系可不是安王您能干涉的范围。一句话,把人放下,放是不放?”
冷梦菲对小映的感情超出了我的想象,她今天来,就有着不能好好收场的觉悟。我能叫墨月,她自然能叫其他人。安王府的护卫是出了名的厉害,四个追着墨月一个打,纵使墨月武功高强,也暂时被阻拦了。冷梦菲趁着她们打成一团之际,带着小映夺门而出。
墨月见不好,长剑一扫,终于让安王府的四个护卫血溅当场,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墨月的实力,我知道她很厉害,但不知道她可以瞬间使四个大内高手毙命。
墨月飞身一跃,挡住了冷梦菲的去路,她毫不客气的一剑刺向冷梦菲,其实抛开小映,她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剑,可是她没有,她死死地抱住小映,不肯放手。墨月的剑刺进了她的手臂里,并没有要她的命的意思:“放手!”
“不放!”冷梦菲哭道。
“放手!”墨月的剑刺得更深了。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再放的……”冷梦菲喃喃地说,“我已经放过一次了,怎么还能放呢……”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冷梦菲面前:“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让他安息吧。不要再对他的尸体做什么,算我求你。”
冷梦菲眼睛一亮:“呵呵,太子殿下,这可是你失忆以来,第一次求我呢。”
我无话可说。
就在我们把小映的院子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能够挽回局面的人终于来了。
——“皇上驾到。”
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天没看见母皇了,她对我的关心程度,甚至及不上小映。可是,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冷梦菲怀里的小映,忘记了给母皇请安。她看着我和冷梦菲,还有跪在一边的北溟太傅,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皇……儿臣,儿臣喜欢小映……”冷梦菲哭着说。
好,这可是你送上门找死的,小映是母皇选中的人,你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然而,看着这一派混乱的局势,母皇没有搭理冷梦菲,只是亲自上前去扶北溟太傅:“生死有命,爱卿不必过于伤心。好歹北溟公子走得毫无痛苦,爱卿请节哀吧。朕会好好安排,给与厚葬的。”说完,才冷冷地睨了冷梦菲一眼:“堂堂一个王爷,闹成这样,成何体统?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好了,你给朕把伤口包扎好,回去好生面壁思过。”
“可是母皇……”
“闭嘴。这件事朕不想再追究了,到此为止。”母皇对我说,“涵儿,你随朕来,朕有话要和你说。”
可是,母皇,我已经没有话要和你说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直在流泪,我和冷梦菲一样,不想接受小映已经走了的事实。至少冷梦菲还可以抱着小映哭,而我,什么都不能,我是采草公主冷梦涵,我没有替小映哭起的立场。我是真的有点恨,我为什么就不是正牌货。
小映啊,你不能死,我用手按住心口,你看看,它又在抽痛。你真的,真的忍心让你的太子这样痛?你知道吗,太子已经肝肠寸断了,她在哭,她在哭——我感觉得到。
我想跟着母皇走,可是没走几步我就觉得头晕,这个身体支持不住。水横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他从身后扶住了我,不管其他人惊讶的目光。
我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
好想对他说谢谢,可是,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眼睛一闭,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发现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母皇坐在床边,水横波跪在我床前。
见我醒了,母皇明显松了一口气,她说:“没事就好。”
小映死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母皇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和小映的感情,她只是装作不知道,不想去追问。我静静地看着母皇,依旧笑不出来。母皇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水横波:
“这便是水横波小郡主吧,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
水横波不卑不亢地说:“回皇上的话,草民早已被削了爵位,家破人亡,再也不是什么郡主了。”
母皇一怔:“你在恨朕?”
“不敢,皇上能留草民一命,水横波自当感激不尽。”水横波的眼里充满了挑衅,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我又没办法阻止他,只能在心中祈祷。
母皇今天似乎什么都不想计较,转而又对我说:“涵儿,身为太子的你不可以在成日无所事事了,你要是不作为,会引人说闲话的。过几天,等你和菲儿养好了身子,便同她一起上早朝。”
我无力地点点头。
母皇又说:“京城里都传说你才高八斗文采斐然,母皇从臣子们那里听来了一些。你的那些诗,母皇也看过了……”
明明知道了炒作的成效出来了,可我此刻真的一点欢呼雀跃的心情都没有。
“马上又是科举考试,选拔人才的日子了,涵儿,殿试的时候,你随那几个尚书一道来好了。”母皇这么说,等于默许我参与人才的最终选拔。意料之中的事,我实在是兴奋不起来。见我兴致不高,母皇也不再多说,她走之前怜爱地摸了摸水横波的头:“傻孩子,朕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指给了菲儿。如果你喜欢涵儿的话,就让她收了你,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这道旨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48老娘就是有钱烧的
母皇一走,水横波就扑了上来,我苦笑:“走开,我可经不起你这么一压。”
“北溟映尘对你这么重要?”
我点点头:“你死了,我也会哭的。”
我从来都不吝惜自己的感情。
水横波说:“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像你这样。”后来,我问他,他说,如果我死了,他肯定不会哭,你看,多狠心的人?
“如果你死了,我也陪你去。”
一个个比我狠心多了。
水横波在身边陪着我,我却再度闭上眼睛,睡得死死的,遇上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我只能逃避。我不再去想小映是怎么死的,母皇的话还在我耳边回荡,至少小映走得毫无痛苦……
是吗?真的毫无痛苦吗?小映的心里,也像脸上那样平静吗?他是一个太会伪装的人,他笑得那么温柔啊,我却从来都没有看见他温柔后面的痛。
母皇不再下旨要我做什么,父后那边过得一切都好,冷梦菲和云妃最近也没有来烦我。我总觉得小映是安排好了什么再走的。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中心,我除了吃就是睡,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不过,正因为我的没精打采,才引发了东宫的一场盛况——
水横波、云轩、白衣,三个人,第一次齐心协力地做一件事,那就是:哄我。
水横波:“本美人今日格外开恩,特许冷梦涵在我身上摸个遍,怎么样?摸不摸?”
我看着他风情无限的样子,“摸。”大美人主动,不摸白不摸,真等我伸出手去,水横波见鬼似地跳开了,说我的样子好恐怖,我怒。
云轩:“衣服随你脱,人随你亲……”
我:“脱!亲!”
把他衣服扒到肩膀的位置,一口啃下去,云轩的呻吟声里痛苦盖过了一切,估计肉都要被我撕下一快了。
吸取了前两个人的教训,白衣说:“不然,我给你弹个琴吧。”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操起枕头砸过去:“江南小调都能被你弹成哀歌,疯了才要听你弹琴!”
“……”
这次集体哄我的结果就是我们四个人都抓狂了,我拼命地摔东西:“小映?小映有什么了不起的?死了就死了!也不来通知我一声,耍什么大牌!我为什么要为他伤心?我和他熟啊?你们三个,你们三个和他才熟呢!尤其是你,白衣,你才应该为小映伤心!反正不该是我不该是我不该是我!你们……你们不要坐在那里给我摆pose……”
水横波小声和白衣说:“她又在讲鸟语?”
“水横波!你给我死出去!不对,你们统统给我滚蛋!等等!回来,每个人说句好听的再走!”我现在的脾气烂到了不能在烂。谁要是敢反抗,绝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
云轩:“等你心情好了,就用鞭子抽我吧。”
水横波:“我天天等着你临幸。”
白衣:“……绝色小榭还有很多美人,我可以陪你去看……”
哄我只是哄我,证据就是,这些话,没有一句实现过……
为了不让别人担心,从那天开始,我笑得很开心。我是太子,是很多人的中心,我不能倒下。也不会……也不会因为小映发生改变的,我在心里说。
当小菊告诉我,这天是小映下葬的日子,问我要不要去,我终于忍不住,终于不再笑了。我用手一抹脸,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这,一定是那个深爱着小映的太子的泪水,一定是的。
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人抱紧了,我一回头,居然是白衣。
他好死不死在我眼泪凶流的时候突然蹿出来,我真想骂他。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把我按进他怀里,激烈的吻随后而来。
我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记得白衣说:“不要太难过了。”
他走了。而我站在原地,身边跟着同样痴呆的小菊。
白衣,谢谢你。
“太子殿下……您,您去不去给小映公子送行……”小菊终于再问了一遍。
“不去。”我转身进了屋子。
我有什么资格去……
碧水宫的人都会恨我,小映的亲人也不喜欢我,没有人愿意看到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映的心血不白费,我要好好保护这个身体,好好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