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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对不起!”颜颜又磕了一个头,抬头挺直背看向自家额娘,答案一目了然。
“好,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我认了!”徽音闭上眼,所有的表情通通敛去,再度睁眼时她漠然冰凉地盯着门前的孩子,“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可告诉你皇玛法我的来历了?”
“是。”颜颜应声,不自觉地咬住了唇。这一刻,她感觉到了,额娘的眼神好冷好无情,可她既然知道了结局,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哈~!”徽音笑出声,扶着门边的手扣紧,说不尽的失望充斥在心里,“这就是我的好女儿,这就是我的好女儿!”
气氛根本不对,胤禟和胤祥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困惑和凝重,如今这情形看来很严重啊!
宁楚格心头一跳,低着头掩饰住所有的神色,思绪却是波澜起伏。怎么三格格这一跪,还牵扯到了皇上?眼前这女子的来历,又是怎样的?她莫名有些慌,直觉得这里面问题大了,可爷又不在京城,福晋有孕在身,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爱新觉罗?玲珑,记住你今日的所做所为,人之一生,永远没有重来的机会!”徽音冷笑,下巴微微一抬,神情满是倨傲尊贵,她抬脚迈出房门,视线扫到宁楚格身上停下,“宁楚格,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等四阿哥回来,他自然知晓该如何行事。”
“是,妹妹记下了!”宁楚格连忙应声,她暗自心惊,此时的徽音,这神态气势,怎么让人有种下意识就要屈服顺从的感觉呢?
淡青色的旗装衣摆荡过眼前,颜颜猛然僵硬,她霍然抬头,却只看到自家额娘的背影,仿佛……这一远去,就将是一辈子也无法逾越的距离。
“怎么,还要我请不成?”徽音顿足侧身,讥诮地扯了扯嘴角,“玲珑,这不是你所求的吗?”
“额娘,我……”颜颜此时才觉得心中惶惶不安,她浑身巨颤,脑子里变成了一团糨糊。
“走吧,面圣!”
胤禟和胤祥扶起跪着的孩子,发现颜颜竟是手脚发软,根本无法独自站立,更别说进宫面圣了。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就是这一日映入眼中的那个背影,几乎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在胤禛离京的时候,徽音独自一人登车向宫里而去,自四十一年起,这是她第一次递牌子进宫,还是为了某些可笑的东西。
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小汤山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莫璃和雪苑策马狂奔,徽音入宫前传音过来简单交待了一声,旁的什么也没有多说。莫璃心焦不已,她只知道颜颜向康熙说了徽音来自后世的事,并且跪着请求徽音帮忙改变爱新觉罗家没落的命运,可这无论哪一样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莫璃从未有过的愤怒,她们仔细呵护着长大的颜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徽音该有多伤心啊,一直护着宠着疼着的女儿,居然卖了她,徽音要如何面对这样的伤害?
颜颜这几年真是被宠坏了,竟生生出卖了那么重视她的亲额娘,真是糊涂到了极点!
雪苑不清楚什么来历的严重性,可是看到莫璃焦虑的模样,也意识到问题大发了,然而想想徽音如今的修为,她又觉得安心了不少,毕竟没有一个凡人,能和修真之人为敌的,不是吗?
可怜出京办差的胤禛,还没得到丝毫消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离他的归期,还有好些日子啊,届时,回府的他,又该如何面对事实,心仪的女子、掌上明珠的女儿,还有他睿智英武的皇阿玛?
第43章 不孝至极
无涯居前,海风猎猎,一名女子站在山崖之颠,淡青色的旗袍被风吹得凛冽,她却依旧站得笔直,仿佛独立于此间,永不会为外物所惑,小把子头上的紫玉坠子,剧烈地发出阵阵清吟,竟好似奏响了倾世的绝唱。
翩然如仙,澈然似云,衣袂翻飞,乘风欲归。
莫璃仆一进入须弥境,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她下意识地紧了紧心神,努力克制才能不冲上前去拉人。这几年,徽音身上的烟火气渐趋淡去,每每静立,总像是九天外的谪仙,某个瞬间好似与万物融为了一体,身非自然却已是自然。
“你回府了?”清润肺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莫璃缓步靠近,心头的那些想法奇迹般地消失了,她不觉自嘲,几时起她也变成了这样?以徽音真正的心性,但凡她们仍是好友至交,就绝不会为了旁的东西轻易弃她一人。
转身的女子伸手递过来几张纸,上面已经写了字、用了印鉴:“府里和庄子上的事交给你了,这几份‘音字令’发出去吧,还有,让雪苑带颜颜去云蒙山。”
莫璃接过那些命令,看也不看就收好了,她有些担心地道:“徽音,颜颜是被宠坏了,你……别太伤心了!”
“唉!”继续面海而立,徽音叹息着笑了笑,有些伤感地开口,“本以为我还需再护她几年,没想到她竟有主见到这般地步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再多事了!”
莫璃蹙眉,这话的意思是……
“外面的事就拜托你了!”徽音偏头望过来,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就打算离开须弥境。
“你现在情形如何?康熙怎么处置你的?”
“我被关到了养心殿的密室,康熙还晾着我呢,放心吧,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你护好你自己就是了,别的人不用管!”徽音弯唇一笑,轻轻松松地道。
“好,我明白了!”
四周景物一换,两人已双双出了须弥境。
……
卧房里,徽音常坐着的书案后,莫璃坐在那里,执笔的手急速地写着什么,屋子里站着的是词字辈的八个丫头,她们神色有异地瞄向写字的女子。
主子不在,格格在西南院,没想到主事的会是莫璃。八个丫头心里各种念头疯转,她们伺候的时日不久,却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女子在主子身边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只是没料到,会不同到这般程度,居然能坐在主子的位置上。
莫璃顾不得这些小丫头想什么,蹙眉吩咐道:“你们八个,照旧做好手中的差事就行了,一应吃用自有李生送来,旁的什么都不用管。”
“是。”八个丫头应声,她们是诗字辈的六个姐姐调。教出来的,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差事忌讳都是清楚的,不过到底欠了些火候,再加上不全是孤儿,总有些各自的心思,所以远不到成为主子心腹的程度,这些她们也是有数的。
“下去吧!”莫璃搁下笔,遣退了屋子里的丫头们。她手腕一翻,取出了徽音为她所制的印鉴,一边盖印一边唤了一声,“雪苑。”
一道丽影突然闪出,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已然立在书桌边,却不知是从何处出来的。昨日她们策马回京,莫璃独自回了府里,雪苑的来历不好解释,所以她是以非正当手段进来的,一直藏身在旁。
“这封信,找人转送给李生。”坐着的女子起身,将她刚写的信封好,递了出去,同时拿出了几张纸,“还有,这几份‘音字令’,徽音昨晚交待我让你发出去。另外就是……”
“莫璃姑姑,”颜颜忽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美艳女子,立时怔住了,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府里戒备森严,这人是如何进来的?一瞬间,好些疑问划过她的脑海,可下一刻,却被一声冷哼驱散了。
“哼,三格格怎会来此?”莫璃一看见门口的小女孩,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莫璃姑姑,额娘……”颜颜很不安,额娘昨日进宫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她好不容易忍到今天,便想着来问问回府的莫璃姑姑。
“不要叫额娘!”爆怒地打断那声刺耳的“额娘”,莫璃气愤难当地瞪向她和徽音一手护大的孩子,霍然大步绕过书桌往外走,此时此刻,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丫头。
雪苑优雅地收好信和“音字令”,跟在了出门的某人身后,她不认识徽音的女儿,纵然见过,却不认识,所以根本无需打招呼。
“莫璃姑姑,额娘她一直没回来,我……”颜颜转身,前走几步追问,鼓起勇气想知道些消息,哪怕一丁半点也可以啊!
“住口!我让你不要叫额娘,你没听懂吗?”莫璃猝然转身,双目灼灼地俯视身后的小女孩,神色难看到了极点,“爱新觉罗?玲珑,你扪心自问,‘额娘’这两个字,你如今叫得出口吗?”
“我……”颜颜有些怕,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莫璃姑姑,浑身充满着慑人的气息,自昨天起惶惶不安的心完全失控了,眼泪顺着她的小脸划下,“我只是想改变,我没料到额娘会……”
“哭?你还有脸哭?”莫璃怒气冲天,抬起左手指向院外的天空骂道,“你有什么资格哭?我和徽音告诉你她的来历,是让你做出这种事的吗?这些年我们怎么护着你在这四方院落中长大的,你都忘了不成?”
“我没忘,我怎么可能忘?”颜颜抹一把泪,红着眼看向训她的女子。
“没忘?”莫璃露出个嘲讽的表情,嗓音立刻拔高许多,“我看你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你根本不配做司马徽音的女儿,不配!身为人女,怎能出卖视你如唯一的母亲?身为人女,怎能亲手将母亲送入囹圄?身为人女,又怎能为了那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放弃母亲?”
雪苑早在她们吵起来的时候就设置了隔音结界,即使什么都听不到,她也还是发现了院内院外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影,不由得露出了个不屑的蔑笑,这些凡人,可真是碍眼极了!
“我,我没有!”颜颜脸色惨白,故作坚强地反驳。
“混帐!敢做不敢认,难道我还说错你了不成?”莫璃气得发抖,“你明明晓得徽音的来历非比寻常,为何还要告诉康熙?我就不信,你没有想过康熙知晓后会如何处置徽音?徽音当年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生下你,我们一直精心养护你长这么大,你的《孝经》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就是你的孝顺?这就是你的爱母之心?”
“莫璃姑姑,我不是……”不孝,颜颜被这个罪名给压垮了,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可哪里有这个机会。
“闭嘴!”莫璃失望地斥道,“跪求?真是可笑!你以为那近一天的跪求,是矮了你王府格格的身段?矮了你凤子龙孙的脸面?你打眼看看这天下,谁家的儿女会如此逼迫生身母亲的?你那是求吗?是吗?分明是逼迫,仗着身负徽音的一片慈母之心的逼迫,就为了什么爱新觉罗家的结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颜颜身形巨震,黑亮的眼睛顿时灰暗,哆嗦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结局?”莫璃反而笑出声来,透着无尽的痛恨和厌弃道,“你哪里又是为了什么家族的结局?不过还是为了权势罢了,早知今日,徽音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