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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胤禛也是既不解又不满的,他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呢?但是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一些变化,他不禁隐隐有了些猜测,关于徽音的猜测。皇阿玛已经把弄清楚的、属于徽音的势力告诉了他,遍布大清的那些商铺,朝中乃至地方上的一批年轻官员,还有曾经莫璃训练过的那些人……结合他曾经拿到的那份名单,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好在那份名单上的人所达成的约定期限都满了,他猜测着朝中那些官员应该也是有个期限的约定在身的,这般想着又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在听到皇阿玛说的那些话后,胤禛不得不再度提起了心。皇阿玛揣测徽音手里还有东西,而且是比他们知道的这些更多、更厉害的东西,只可惜……从康熙四十八年至今,皇阿玛都没有揪出线索,特别是徽音曾亲口对皇阿玛说过的那个学院,更是半点踪影也没发现。
胤禛看过那两份超出大清现在制造水平的地图,清晰的脉络、可注入水填充江河湖海、还能通过机关合起来,能制造出这种东西,还是在十一年前,那……现在能造出什么东西了?这个,是皇阿玛和他共同的担忧。
“我是代我额娘来的,”默默右手翻转,血箫在空中打了个转,被他横在了胸前,“十四叔,许多事你不清楚,所以没有发言权。”
康熙脸上半点异色都没有,只是显出些失算和复杂。这孩子半夜到访,说徽音这些年帮他改变大清的颓势,已经遭受了天惩,这次还没出月子就逆天改命,助他起死回生,更是雪上加霜,是他害了徽音,还想让她灰飞烟灭!
“你额娘?”三阿哥冷笑一声,“你额娘又如何,你不过是四弟的侧福晋之子,还能比我们皇子更高贵?”
康熙闭上了眼,九月初八那天他起死回生,以父子之情试图打动儿子们,却没想到根本就是枉然。若是徽音的话,只会迂回地谈及这些,但是……现在徽音手中的一切都交给了老四家的小七,这孩子本性无情,又因为徽音现在的情况,彻底明晰了立场,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到爱新觉罗家这边了。
“我不需要比皇子更高贵,叔伯们的高贵,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默默抬眼,漂亮的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冷漠,“夙尘,东西拿来!”
众皇子震惊地看到,只有他们这些主子的暖阁里,突然出现一道黑衣包裹的身影,这、这、这是暗卫?每个人都在心里骂娘,他们这些皇子尚且没这么个暗卫,这个侄子……就有了?
再看皇阿玛并无变化的脸,和老四略有些惊疑的神情,他们心里嘀咕开了。
“夙尘,把这些给叔伯们每人一份,皇玛法已经看过了,阿玛还不知道,也给阿玛一本。”默默用血箫一指,对抱着些册子恭身听命的手下道。
“是,少主!”
黑衣男子轻若无物地走动,将那些册子人手一本,发到了诸位皇子手中,又悄然隐去了踪迹。
皇子们彼此相视一眼,皆皱着眉头翻开了手里的东西,余光却暗地里盯着默默,那声“少主”他们听得真真的,也就是说这个侄子是某部分人的主子,而且还是小主子,那……头前的主子是那个女子?
三、八、十四阿哥,不,应该是在场所有的阿哥,在翻看手中册子的时候,脸色都越来越难看,胤禛翻看时只觉得骇然和沉重。
“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来监视叔伯的,你还懂不懂得长幼,知不知道孝悌?”十四阿哥怒了,将手里的东西拍在地上喝道。
“爱新觉罗弘昈,别以为皇阿玛宠着你就敢为所欲为,就凭着你豢养私兵,四弟一家就要被连累,你不顾惜你阿玛、额娘了吗?”三阿哥也火了,只不过他是偏文的,自然不会粗鲁着来。
“侄儿好本事,却不知有这等本事为何不用在正道上,反做起如此营生,实在愧为皇家子孙!”八阿哥沉着脸,攥紧那册子嘲讽道,一双眸子里全部是愤怒。
其他阿哥缄默不语,不是他们不生气,这册子里详细记述了他们每个人自九月初八后的所有行踪,见的人、做的事、说的话,连出恭花了多久都记得清清楚楚,任谁三个月来日日时时处在他人的监视之下能不生气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天之骄子,是皇家阿哥,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特别是皇阿玛也看过这册子了,这即就是说皇阿玛在对他们起疑,这些记述尽管惹他们恼怒,但是能打消皇阿玛的疑心,他们的气也就能忍下来了。
“皇玛法给了你们机会,可你们愿意浪费,这又能怪得了谁?”默默不受影响地道,“监视,从康熙四十八年起就开始了,如果叔伯们想知道这些年你们到底做了多少事、见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犯忌讳的,我不介意让管理这些的人全部翻出来。”
听到这,康熙也是一惊,他以为监视是徽音提出修改胤禛的玉碟开始的,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胤禛同样吃惊,徽音在监视他的兄弟们?为什么?还是……这和她做的事有关?
“什么?”八阿哥手里的册子掉地了,大多数阿哥都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玛法,额娘虽然将事情全部交到了我手中,”默默侧身面向康熙,“但是,她交待了我,合作之事并没有时限,为求平稳继续,一切会影响合作的因素,都要乘早扼杀。”
康熙点了点头,沧桑无力地道:“还有吗?”
“有,”默默淡淡看了眼紧皱眉头的自家阿玛,“额娘说,她只给两年时间,如果到两年后的现在,三叔、八叔和十四叔还是执迷不悟的话……”
胤禛闻言大骇,诸皇子们比他更骇然,最恐怖的是皇阿玛居然应了:“朕知道了!”
默默的衣衫残影荡过,人已经消失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出现在此一般。
“皇阿玛……”十四阿哥惊骇之色尚未褪去,双膝触地就要开口。
康熙摆摆手制止了他,揉揉突突直跳的额角,伤感地抬头扫过殿中的儿子们:“朕那日一一细数你们幼年的种种,就是希望你们顾念着父子之情,莫再折腾了,朕老了,既定了胤禛为储君,就希望你们能兄弟齐心,共同强盛大清,可……你们看看那册子上所写的,你们让朕如何说?”
“皇阿玛息怒!”连同胤禛,所有的皇子们都跪了下来。
“胤禛,胤祺,胤祐,胤禟,胤誐,胤祹,你们起来。”康熙点名叫了起,而后曲臂扶头,看向还跪着的三个儿子,长长叹了口气,“朕不知你们三个到底如何想的,朕骂过、罚过、也好言劝过,朕以为三个月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却没料到……你们仍旧不死心。”
胤祺摇头看着这三位想不开的兄弟,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胤祐叹息了一声,早在康熙四十九年,皇阿玛召他入宫,由那个女子秘密让自己的脚恢复如常后,他就知道,虽然痊愈了、与常人无异了,但是也注定了他永远不得争位,这是皇阿玛准许、那个女子愿意帮他的前提,亦是必须。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意识到,四哥……必然是要脱颖而出的,也是那时起,他渐渐不着痕迹地与四哥增进私交,还暗地里表明效忠皇阿玛,做了不少事。
胤禟目光复杂地落在跪着的八阿哥身上,终究撇开了眼,颜颜回京后来看过他,还与他谈了谈,他的选择只能有一个!
胤誐垂眸肃立,比起八阿哥,他更看重的是皇阿玛,所以根本不需要选择。
胤祹摸出腕上的佛珠,闭上眼开始念《心经》。
胤禛视线扫过众兄弟,这一世他不想弄得兄弟相残、怀疑难消的局面,如何能将兄弟情义与朝政两全,这是近来皇阿玛和他最头疼的问题。
“胤禛,把那份‘凤凰展翅’给他们都看看。”康熙指了指放在手边的那个蓝色云锦裹成的本子,有些焦虑地道,“从大清入关到现在不过区区两代,还不到一百年,可是……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隐患和问题,从四十八年起,朕一直在努力,然而……”
众皇子们依长幼翻看那份写着“凤凰展翅”的本子,里面清晰的列数了大清的种种问题,包衣、旗务、海防、吏治、武器……有几样这几年确实动了,有的却还没有,但是,其详实程度、仔细程度、中肯程度,都不是他们哪个人深思并能够罗列出来的。
“给出这个本子的,是一位与朕建立了合作关系的人,你们大哥、二哥能从废太子的影响下抽身而出,如今在北美和澳洲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的国家,就是在朕和此人的支持下做到的。”康熙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可儿子们都不是笨蛋,他知道他们一定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储君之事,是朕乾纲独断决定的,但是坦白说,这个人选也是此人认同的,否则即使即位了,定然也会被弄下来,或者被废,或者被暗杀。”
“皇阿玛,这……”胤禛浑身一震,难道说徽音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康熙摇摇头,有点挫败地道,“从这个本子开始,朕迫于种种缘由答应与她合作,可是目前为止,朕发现她的意图与朕并不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朕希望的振兴大清,是不与她的意图相悖的。”
“凤凰展翅”已经从十四阿哥手上回到了胤禛手中,所有的皇子全部肃容陷入了沉思。
康熙将手搁在御案上有节奏地敲击,幽深的眸子精芒闪烁:“今儿朕不骂不责,咱们父子说个推心置腹的话,”徽音常常告诉他,很多东西是要说出来的,不然别人不明白,为了儿子们,他只得放下一概的行事方式,直接点明了给他们听,“你们当中最小的也过了而立之年,不会听不懂朕的话,刚刚那孩子所言你们都听见了,老三,老八,老十四,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康熙冷面冷眼地看过去,“要么,你们在这两年内悬崖勒马,要么,你们就等着两年后莫名其妙地从大清消失,朕念着父子之情,三个月前劝了,这次告诫了,可两年后……朕无能为力!”
胤禛看着局面僵住了,忍不住道:“三哥、八弟、十四弟,只要你们收手,不管怎样都来得及啊!”帝王无情,皇阿玛的确心疼儿子,可是比起大清江山来,他在努力劝诫无效后,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其实……如果是他,也定会如此为之,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在这样做了。
三阿哥抬头看了眼站着的胤禛,第一个伏地道:“皇阿玛,儿子知错了,日后只求在家读书教子,额娘能平安无忧!”
胤禛望向龙椅上的康熙,两人都是松了口心劲,他笑着扶起这位哥哥:“三哥说的哪里话,大清江山还要我们兄弟振兴,我还盼望着三哥和侄儿能添砖加瓦呢!”
三阿哥这才放下心,毕竟当着兄弟们的面,老四说了这话,日后就有了明证,只要不被清算、不牵连妻儿和额娘,他认输也认得值当!
“老八,老十四,你们两个呢?”康熙摆手让三阿哥靠边站,紧盯着下面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