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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凌萧回头,伸手把他拽回怀里:“听话,去休息。”
“我没事了。”轩辕珂四周看看,拽住“毒蜘蛛”的袖口问他,“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就要好了吗?”
“毒蜘蛛”扭头看窗外,不做声。
轩辕珂捏住军医的胳膊,使劲晃:“你到底在想什么?他都这样了,不管行不行你也大胆的试试,难不成你不治,他还能自己好起来吗?”
军医被摇的骨架都快散了,轩辕凌萧只得将轩辕珂拖走,拉到自己床上,给他按在枕头上让他休息:“珂儿,你别闹了,会延误治疗的。”
轩辕珂总算安静下来,闭起眼睛沉默了半晌,翻身向里瓮声瓮气的说:“你走吧,我想睡会儿。”
轩辕凌萧看他已算冷静了,才终于轻轻走出去把门关好。
轩辕珂紧跟着翻身下床,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扶着墙壁站了会儿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扶着墙根走出去,回到轩辕璟门外,里面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轩辕珂靠着墙壁静静的站了会儿,终于听到了两下轻轻的拍掌声,“毒蜘蛛”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怠:“嗯,可以再等等,估计两三天吧……”
轩辕珂咬紧牙根离开,向着玄木居屋后的山上走去。
深冬时节,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山上蒙着厚厚一层积雪,小型的植被已完全被覆盖了,只光秃秃的树枝上挑着在阳光下闪耀的雪花。山风呼啸而过,上层的雪渣被风带起,细蒙蒙一层漫山遍野横飞。
轩辕珂凭记忆沿着被厚厚的积雪完全覆盖的山路向上走,雪渣钻进衣服里,忍不住浑身打个寒噤,但是这种刺激多多少少提了神,倒不像刚才那般昏昏沉沉了。脚底下一步一滑,走的甚是艰难,轩辕珂抬起头,半山腰上悬崖边那棵古槐依旧苍劲挺拔,捋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咬咬牙继续向上爬。
小璟说最喜欢这棵古槐,但是轩辕珂不知道为什么,终于走到树下的时候,他只觉的精疲力竭。伸出手指扶上粗糙的树身,细碎的雪渣被指尖碾平,缓缓化成水渍渗入树身内部。手指要被冻僵了,指尖通透通透的红,很快便胀胀的失去了知觉。
寒风吹乱满头银丝,毫无遮掩的脖子里,便尖尖刺刺一阵生疼。下意识的裹紧大衣,轩辕珂俯身坐在树旁一块石头上,阴冷冰凉的寒气便钻进骨子里,彻底冻结了他的身心。像是,这种刺激才能维持他此刻的心跳一般,他迷蒙的眼眸也渐渐清明了些。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结果吧,只是自己一直不肯面对,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只不过伤寒而已,却一定要了他的命吗?轩辕珂特想大哭一场,为此刻的无能为力,如果在那个属于他的年代里,至少不会如此无措,而此时,他只能远远的躲在这里,听天由命。
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即使尊贵如帝王,都躲不开病魔的纠缠,在死神面前,我们都这般渺小。轩辕珂静静的坐着,大脑急速的旋转着,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关于来这里遇到的所有人,关于来这里之前的所有事,像人临死前那个长长的反射弧,把他两生两世所有的细节都回味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轩辕璟在他面前岿然倒下的那个瞬间。
轩辕珂觉得这一切比梦还荒唐,如果这真的是结局,为什么每一次都残忍的如此恰到好处,让人痛的连心脏都被撕裂了?在他决定把心对皇叔敞开时,他死了,一丝念想都不肯给他留下。而他终于想对小璟说爱时,他却连听都听不到了……
小璟,如果你几年的疯狂就只为了在我面前浑然不觉的沉沉睡去,又是何苦要把我的世界几番颠倒?如果你真的在乎自己,在乎你身边守了几天几夜的人,又为什么终是不肯醒过来?小璟,不过几个月而已,我全部的心都在这里,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雪化了,风停了,太阳被重重云雾罩住,迷迷蒙蒙半隐在空中。轩辕珂站起身,眼前一个恍惚,竟像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轩辕璟。心脏深深痉挛了一下,两行清泪沿着潮红的脸颊淌下……
这里没有人听得到,也没有人看得到,但是他依然不敢哭出声,只任凭泪水飞散在严酷的隆冬。老爸说是男人就不要哭,但是老爸确实抱着自己痛哭了一次。他也想哭一次,就这一次,因为被寒风刮骨般的感觉真的很痛。
小璟,我去找严山,把全江城的老中医都给你找来,治不好你,我就一把火烧了江城。瘟疫吧!焚城吗?谁不会!轩辕珂双目依然赤红,凝着厚厚的一层血丝,跌跌撞撞向山下走去……
*****
返回玄木居,屋子里又落回之前的安静,“毒蜘蛛”该是又到轩辕凌萧屋里睡觉了吧,军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忙活着,轩辕璟床边,只有面无表情的轩辕凌萧守着。
轩辕珂站在门口,反手将门关个严实,愣愣的看着轩辕凌萧发呆。轩辕凌萧往前走两步,想拉他回到床边,轩辕珂不等他走近,便自顾走过去,轩辕璟这时候像是睡着了,微弱的呼吸牵动着胸脯轻轻起伏。
“怎么样了?又对他做了什么?”轩辕珂平静的问。
“只加重了份量,他们两个把过脉了,都说还能控制住,再等两天看看。”轩辕凌萧说。
“再等两天?如果不好呢?就是死定了?”轩辕珂这个时候变得非常镇定,像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人,而他的样子,更像对着一具尸体。
轩辕凌萧下意识的抬起眼皮,仔细的看了看轩辕珂的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珂儿,你去歇会儿吧,傍晚的时候,应该就能醒过来。”
轩辕珂微微舒展了双眉,刚刚下山时魔鬼般的冲动终于有所收敛,眼里凝聚的血雾也散开了许多。轩辕凌萧默默观察着他,看他轻轻坐到轩辕璟身边,终于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轩辕珂也没再发疯,只一动不动坐着等,等着太阳一点点西斜,等着寒气一点点加重,直等到窗外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天色渐渐暗下来。
轩辕璟依然没有醒转的意思,脸色平静的像天边沉沉的暗霞,轩辕珂像是老僧入定一般,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静静的等着。原来有目标的时候,哪怕只是等待,也不是什么难于忍受的事情,竟可以如此踏实。
重一不知道进了几次屋,只是叫轩辕珂用膳,可是轩辕珂没有胃口,最后连推辞都懒得了,只摇头。
轩辕凌萧终于进了屋,轩辕珂竟安静的趴在轩辕璟身边,他吓了一跳,盯着轩辕璟仔细看了看,忙扶起轩辕珂用掌心去试他的额头:“珂儿,先吃点东西。”
轩辕珂抓住额头上冰凉的手掌拉到一边,再摇头:“我不饿,给我留点儿就行,晚上什么时候饿了,我自己热着吃。”
轩辕凌萧叹口气:“珂儿,你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轩辕珂抬起头,对轩辕凌萧极夸张的咧嘴笑:“好了,你先去吧,小璟快醒了,我给他吃了药就来。”
轩辕凌萧站了会儿,弯腰把轩辕珂抱了起来,热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珂儿,你别胡闹了,你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看着……煎熬。”
轩辕珂抓住轩辕凌萧的胳膊,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最后一个词儿堵了回去,但腿上还是踢了两下,凑到轩辕凌萧耳边轻轻说:“皇叔,你放我下来吧,我想多守他一会儿。”
轩辕凌萧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停滞了一下还是将他放回到床上:“那我出去了,你要饿了就叫重一。”
轩辕珂点点头,轩辕凌萧拉开门,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走了出去,他想回头再看一眼,但是……如果看一眼之后,恐怕自己会带他一起出去吧?没有人能看到,轩辕凌萧这一种落寞。亲手杀死轩辕凌昭的时候,他掉下了一滴眼泪,而这一刻,他却笑了:珂儿,如果不是太宠你,你会跟我天涯海角任逍遥罢?珂儿,你还记得么?
屋子里再次回复宁静,轩辕珂伸手抚上轩辕璟光洁的额头,轻轻的抚弄:“小璟啊,你还不醒?我等的真是一点儿耐心都没了……你如果真的想走,也睁开眼告个别吧,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脑袋早就晕晕的了,这个时候竟像烧的有些受不了,就连脸上,都觉得火烧火燎一般。轩辕珂嘴唇干裂的半眯着眼睛,其实眼前的影像也已一片混沌,他终于有些难耐的再次匍匐到轩辕璟身边。
一条胳膊搭到轩辕璟脖子里,两张脸近乎相贴,轩辕珂的脑袋此时虽然有些瓷瓷的,但是耳力丝毫不受任何影响,甚至比平时还要好上许多,轩辕璟微弱的一呼一吸,在他听来每一下都甚是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轩辕璟的声音终于响起:“皇兄,你压得我……喘不上气了……”
手臂似乎在被一下一下往外推,轩辕珂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却愣是没有力气抬起沉重的脑袋,只得就着趴着的姿势向旁边倒下,鼻尖便贴上了轩辕璟的脸。
轩辕珂抬起眼皮,便看到一双眨巴的眼睛,两人相视,他终于撑开嘴角笑了,在枕头上往前蹭,忽的扑到轩辕璟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小璟……你大爷的,你还知道睁眼啊!”
六一 纠结
轩辕珂往前爬,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轩辕璟身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一如既往的灼烧,刚刚好转的心情也跟着一路跌落:“小璟,觉得好些没?”
“好多了,”轩辕璟笑笑,拉开轩辕珂的手,“你在我床上做甚么?欲求不满了?”
没心情跟他贫,轩辕珂没劲爬起来,干脆再舒展舒展身子躺的舒服些:“小璟,想吃什么?”
“你。”
“啊?”
轩辕璟笑着把脸上贴着的脑袋推开:“药。”
轩辕珂皱了皱眉,心尖疼:“喝点粥吧,然后再吃药。”
重一已经端着细粥走到跟前了,把两人的身体都拉扯起来,轩辕珂接住碗,一勺一勺送到他嘴里。看着那被病魔折腾到消瘦苍白的脸,轩辕珂心里一阵一阵抽搐。
“你说还有一句话和我说,什么话?”轩辕璟只喝了几口便开始摇头,不管怎么哄都不肯再喝了。轩辕珂只得把粥放在一边,可当他清醒的时候,看着他一边高一边低的嘴角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有些话说出来,真有点……不好意思。
轩辕璟笑笑,伸手在他脑门上揉了揉:“我都听见了。”
“哎?”轩辕珂忽然抓住轩辕璟的手指,翻身爬起来凑到他眼前,“小璟,你怎么从来不说‘朕’?”
“你不从来都没说过?”轩辕璟笑。
“呃……”轩辕珂觉得身体有些凉,随手掀起轩辕璟的被子挤了进去,“先挤挤啊,好冷。”
轩辕璟万没防备这一下,吓得身子一个后仰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大喘着气瞪着使劲往身上贴的某人:“你不想活了?”
“想,给你传点阳气。”轩辕珂终于贴了上去,凑到耳边说,“那个,你要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