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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喜欢,喜欢干嘛要死要活的非逼着老太太去订下你?”顾太太坚定的说道。想想又笑道,“当初你姑妈跟老太太说宜兰时,老太太刚刚有所意动,你二婶马上就说,‘那也得看仁儿喜欢不喜欢吧?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结果,你二婶被你姑姑追着骂。把老太太吵得烦死,叫来顾仁,问他,‘喜欢表妹吗?’仁儿说,‘喜欢!’老太太和顾姑姑还挺开心,顾二婶忙说,‘那你想娶表妹,还是想娶段家的丫头?’他忙说,‘当然是绮娘,表妹是表妹,媳妇是媳妇。’仁儿答得铿锵有力,当时我听着笑死,你姑妈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绮罗明白顾二婶的意思,当然她反对不过是为了宗妇的人选罢了。她不介意顾仁娶自己,但是她介意让自己做宗妇。所以会拿自己门第低,性子弱做反对的借口。
而顾姑姑反而简单些,把女儿嫁回娘家,既是公公婆婆,又是舅舅舅妈,女儿总不会受气的。再说,回来了就是宗妇了,多么的荣耀。她是反对一切占着这个位置的女人,不是仅仅反对自己,所以此时绮罗对她们俩当年反对的事,倒没多大的怨念,只是想到,如果他们当年反对过,结果被老太太强硬的通过了,就算退亲时,老太太已经去世了,人家不能拿老太太怎么着,可是他们能拿顾家父子说事的。
顾太太当然还要顺便说说自己对绮罗有多好,她就没反对,绮罗就笑,现在她再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顾太太当年一定没反对,但是她绝对也不会支持。
因为前头还有一个柳宜兰挡着,估计在顾太太看来,谁都比柳宜兰来得好。况且这位还有一个朴素想法就是,顾二婶反对的,她就支持。绝对不能让她们在老太太跟前得了意。不然,她这个没用的长媳妇就更难了。
所以说顾太太有多满意自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由此,绮罗真的觉得顾太太是妙人了,说她笨,其实这些年,她看着一直被老太太和二太太,姑太太挤兑着。可是问题是,从顾太太说的看来,老太太在生时,顾二太太,姑太太其实也没讨什么好,她最多被老太太说个笨,可是也听得出,老太太并不厌恶她,反而厌恶着二太太。再疼爱姑太太,却也没让顾太太真的吃什么亏,所以她真傻吗?不要宗妇的名位,其实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她不是宗妇,她只想管好丈夫孩子,所以她这一辈子,最多受受言语上的小气,回头她一般还都报复回来了。所以,自己家的老爹非让自己做宗妇,真是麻烦死人了。
“公公呢?要摆饭了。”绮罗笑着问道,看看沙漏,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下去,真不用吃饭了。她虽然没什么对付丈夫和公公的经验,但是她对付婆婆的经验很丰富。太君可是比顾太太复杂太多,一位女帅,思维非她这个小媳妇能体会得了的。她十八年跟着老太君一块,她虽然从来就没想过跟太君斗,但是,想着好好孝顺她,也得要投其所好的。十八年下来,太君很疼她,这就是成就。现在看顾太太,有时她很烦,比如现在,你问一个问题,然后只要没人打扰,她就能一直说下去,一直说到天马行空,地老天荒去。所以想想看,那个更好对付?绮罗最终只能说,两个都不好对付。她又不能真的打断她,只能转换话题。
“哦,你爹的病人送了一只野鸡当诊金,你公公正好爱这一口,你爹让你公公过去喝两杯。”
“那媳妇就让摆饭吧?我让他们炖了一只鸡,加了些药材,冬病夏治,之前给您号过脉,有些虚症。”绮罗扶顾太太起来,对她笑道。其实顾太太不是虚,而是不动。于是身体虚胖之后,于气弱。绮罗当然可以用药来调养,只是她是大夫,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是药三分毒,她其实还是希望顾太太动动的。上次劝过,不过顾太太没搭理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了。
“你说,现在你姑姑会不会把宜兰给顾义那小子啊?”顾太太起身,准备跟着绮罗一块出来,想想,又言道。
“二婶又不傻,姑姑他们有什么,联合了,对二叔和小叔叔没什么帮助,应该不会答应的。”绮罗倒不在意,随意的摇摇头。
顾太太想想也是,顾姑姑不过是仗着她是顾家的姑太太,在外作威作福,娘家的两个哥哥拿她没什么折罢了,真的谈婚论嫁,让她把女儿嫁回,看顾老爷的作法就知道行不通了。而顾二叔夫妇精得跟个鬼似的,能搭理他们才怪,顾姑姑的嫁妆还打不瞎他们的眼睛的。
“我就怕两房联合,不过你说得对,老太太都不在了,他们两房联合,也动不了我们。”顾太太轻轻的松了一口气。rs
第十九章 复杂的战争
程安很烦,非常烦,世人都看到他天天进出兵部,也看到他脸色腊黄,身材干巴,虽说挺直着腰板,但任谁也知道,这位伤得狠了,有那好事的,也会劝劝,让他好好休养,别逞强,不过他能说,他不是逞强,他是第一次觉得绮罗不选他,是因为瞧不起他吗?
第二次见面,绮罗没有骂他,却比骂他还严重,她直接帮他改了单子。这其实是赤|裸|裸对他的鄙视了。他回兵部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往年的记录,还有绮罗的单子,他真的想了很多。
军需的筹备不仅是把东西准备了,那是有讲究的。要看战地的天气、温度,还有很多其它的因素都要放在一起,综合考虑。显然绮罗已经充分的考虑过了,之前他们长春堂就已经签了止血散和外用膏药。她给他的单子里,特意还注明了,这些已经签给了长春堂,不用另外配给,还有增添的药品,她为了保险起见,写上其它供奉的药铺名称,还写上数量。这样的单子,让程安看得羞愤难当,就差没找块豆腐撞死了。
当然了,这单子,程老公爷和太君也看到了,他们俩也想找豆腐了,因为他们看的就是绮罗改的单子,上面能看到顾夫人无情的把不该要的东西用红笔无情的划去,就算知道儿子错了,可是看到这红笔,两老心都碎了。
老大程平看父母这样,轻轻的接过单子,看了好半天,他不敢问怎么拉,顺便,他也觉得那位段姑娘还真是无情了,这会还特意又把老二放到火上烤一回,她到底有多恨老二,让他受这个罪?他的表情看在了程老公爷和太君的眼里,现在他们老俩口不羞愤了,改惊恐了。
他们之前觉得老二被惯坏了,啥也不知道,对老大,他们只觉得性子有些疲弱,不会审时度势,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现在他们一齐明白,不论是老大还是老二,加上更不懂事的老三,这些孩子也许武艺都不错,但是真的谈上战场,谈做一方将领,他们都差得好远。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生下将军的。
所以,还在忙着宅斗的绮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张小小的订单,让程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她的这张药单,救了程家父子三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程老公爷和太君真切的意识到了,在儿子们教育上的不足。于是老公爷对这兄弟三人,开始了战前的培训。老公爷都觉得自己上火了,有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三个儿子从小是读兵书长大的,但是,他们都没真的上过战场,他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把书本转换成有用的经验。而对程老爷子来说,他深知,战场之上,机会稍纵即失,一个有用的经验,也许能救一队人的性命,哪怕救不了别人,至少,也先把自己的小命给救了吧?
当然,他们夫妇还有一个共识是,在他们没有满意之前,三个儿子都不能独挡一面,因为他们不仅代表他们自己的命,还有跟随他们同袍兄弟的命。
程平和程喜本来很高兴老爹对他们重视了,开始进行战前训练了,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发现老爷子教的跟打仗几乎没关系,尽问一些书本上有的事,他们都是被逼着背过来的,考书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老爷子再问实际,两人一听就傻眼了,书上说的,大多是泛指,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千差万别,如果照搬兵书,就是死路一条。
行军打仗,看着是一个词,其实却代表军队之中两大块。行军是行军,行军代表了很多东西,部队的移动,如何移动,该带什么补给,哪个先走,哪个后走,如何保证安全?这都是学问。
打仗又是另一块,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保证战局的稳定?不是胜利,而是稳定。稳扎稳打,瞅住时机,最终让敌人灭亡;就算是实力悬殊,他们也要稳定的坚持到最后,狠狠的把敌人咬住,等待着援兵到来,不让外敌入侵一寸。
所以千万别以为自己出身将门,就真的会行军打仗,就单单一个药品的采购单子,你们若连内中玄机都看不明白,还敢说自己会打仗吗?
说得程平和程喜面红耳赤,而边上的程安,虽说看着沉寂如水,但是程老公爷倒是对老二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回到内室,洗了脸,换了衣裳,轻轻的对妻子言道,“看来,我们真的错了,老二被顾夫人打击了一下,现在就比老大更沉稳了。接受东西快很多。你说,顾夫人是对老二有情还是无情啊?”
老太君其实也在想这个,她爱她的每一个孩子,但是她对程安却是最温和的。内中原由其实也简单,生程安时,战事正紧,她生完了,把孩子就直接送回了老家;等着安定了,他们想起还有一个老二时,老二在乡下已经长到四五岁了。接回家,他都不认识爹娘。
在老太君的心里,她对程安是有些愧疚的,所以每一次老公爷想揍他,想骂他,都会被老太君按着,她都会跟着程安好好说,好好劝。并且只要她觉得不伤大雅的,她都由着他。比如程安爱上段家的姑娘,在老太君看来,门第不是问题,惟一的问题就是人家订了亲,都准备成亲了,程家再怎么着,也不能纵容程安做夺人妻女的事出来。
现在老太君想的是,早知道这样,夺就夺了!不过这话还真不敢说,只敢想想罢了。而此时公爷问,那位顾夫人对儿子是有情还是无情时,老太君无语了。
是啊,有情还是无情。若说无情,上官让他们商家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就完了,谈什么改单子?真的要负责,也不是商家该负的。顾夫人费心改单子,往好了想,她是担心程安被人骂。当然了,碰上程安是她命好,换个人,直接就能治她的罪。也可以说,她是知道程安对她的感情,于是有持无恐。但一切都可以表明,这位顾夫人对程安真不是完全的无情。更不要说,她给开的药,还有后送的泡汤的药丸,明显的,那对程安的身体极好。虽说脸色还是不好,但也看得出,她的药是对症的,老二真的好多了。
可是若说有情,看来却也真不像。若有情,她不会给他治病,她会拼命留下他,战场上刀箭无眼,若有情,她可以帮他做任何事,但不会送他上战场。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后来无奈了,她就和老公爷一块去,死就死一块吧。所以,这是有情还是无情?老太君也不知道了。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她当时没定亲就好了。”老公爷叹息的摇摇头,他此时已经能想像,程家再多一位女将的前景,由她掌管医帐,他就能少操不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