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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夫没有机会同时面对那么多病人,所以努力治好面前的病人,就是医者的仁心。”顾仁摇头。
“是啊!”绮罗笑了,是啊,他们都没做过军医,他们没有机会面对成千上万的伤者,他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所以,父亲不算错,当然,她也不算错。只是她再也没机会去面对了,自己还是冲动了。摇摇头,看向了窗外。她突然有点想念战场了,原来自己是属于那里的。
“先回铺子吧!”顾仁说道。
“当然不行,先回家。”绮罗忙收回了眼睛,急急的阻止着。
“是啊,该先回家的,爹娘等着呢!”顾仁笑了,他只是没话找话罢了,想想,看着她,“其实你喜欢程家的人,只是不太喜欢程安,对不对?”
顾仁其实想问很久了,这一个多月,他一直跟随着绮罗,绮罗对老太君,对程公爷,对程平,程乐,卢氏,她其实不经意间,都会流露出亲近的意味,他们交流无障碍,而有时,程平、老太君都会不经意的叫绮罗为‘绮娘’的。而绮罗对他们有时不耐烦时,更像是在撒娇。就像刚刚,她怒斥程乐时,她其实更像是程家人。
“我对谁都这样,也许我根本就成不了一个好大夫吧!”绮罗回避了这个问题,她对程家人真是特别的吗?好一会儿,“我喜欢太君,觉得她挺不容易的,一家子,现在就靠她一个人撑着。程平也不错,你知道吗,那毒是很厉害的。缘于中土,被阿士亚带到了鞍然,这种毒最可怕的是,开始时让人无从查觉,等真的发现了,就无药可医。然后伤者能清醒的体会到身体里每一点变化。就像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腐朽下去,然后看着身边的人无力挽救自己,临死都不能闭上眼睛。我跟他说了,问要不要让他睡着,至少,那样,他的痛苦能少一点,他拒绝了。所以别看他文质彬彬的,但真的,他比程安像一个战士。真是可惜了。”
想到这儿,她又长叹了一声,老公爷、程平,虽然受到了朝庭的封赏,但是,他们的军事生涯就此结束,虽说以受伤过重退出,比战败退出好听一点,但是程家荣誉受损是必然的。
程家现在只能扶持程安和程喜。程安显然此时还没找到状态,而程喜,十八年的相处,她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站在一个旁观者的心态来看,太君那么大岁数了,每年一入秋就去边关,给他守关。所以显然,他在军事素养和其它的方面,还是略逊兄长一筹的。想想,老太君似乎跟上一世一样,依然没有一个停歇的时候。
“国公府第,怎么着,也比我们强吧!”顾仁轻拍了她一下,他看得出,绮罗是真为太君在担忧着。心里略有不满,他们一介平民,为堂堂的国公府担忧,传出去就是笑话了。
“唉,你错了,他们走错一步,死都不算是最差的结局。”绮罗摇摇头,对顾仁笑了,“所以我们其实也挺好,不愁吃穿,我们也有手艺,除了你们家亲戚烦点,几乎就没什么缺点了。”
顾仁喷笑,又拍了她一下,什么叫‘你们家亲戚’,那也是她的家好不好,虽说,那些亲戚是很烦,还不是一般的烦。等他们一到家,一准先见到他们。
顾家和顾仁想的一样,绮罗一回家,就被团团的围住,收到消息的顾二叔一家,顾姑姑一家赶了过来,在绮罗还来不及面对公婆,就得面对这些亲戚。于是,她狠狠的看了顾仁一眼,顾仁只是望天。
“宗妇,你知不知道,程家战败,圣上若不是看程家父子重伤,只怕就是雷霆之怒了。如今仁心堂摆明了支持程家,你让长春堂如何自处?”顾二叔一看到绮罗就大吼起来,就好像他是宗主一般。
绮罗心情其实是有些沉重的,虽说是跟父亲顶嘴,那一刻是很爽的,可是事后,马上就后悔了,那是亲爹,而且也是她越来越尊重的导师,就算让母亲代为道歉了,她其实心情也是很差的,路上又跟顾仁谈了一下程家,显然顾仁在吃程家的醋了,她嫁的是顾仁,她现在是顾仁的妻,她不能让自己的上一世影响到这一世,正是心情如此复杂的时候,顾二叔跳了出来。
说实话,绮罗知道自己的脾气其实真不算好。想想看,上一世,她是无可奈何,于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等着程安一撩拨,她马上就跟父母决裂,嫁入了程家。所以说了,她的性子从来就没改过。只是有个沉寂外表做假像,让人觉得她是个温婉的小女子罢了。不过她觉得很奇怪的是,那个二叔都看她发过多少次火了,竟然还跳出来找骂,这个人有病吗?
“进屋吧!”顾仁忍着笑,扶着绮罗。虽说一早知道,但是真的看到他们这样,顾仁还是觉得好笑,他的想法其实跟绮罗一样,他真不觉得这些人是对手,只是苍蝇是没什么杀伤力,可是架不住它们烦啊!天天这么在跟着嗡嗡的,打不死,弄不走,果然是无敌的烦啊。
顾老爷和顾太太看了儿子、媳妇一眼,又瞟了顾二叔,顾姑姑他们两家人,只能望天了,他们也觉得郁闷了,为什么自己家里一丁点事,他们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马上过来添堵,连他们一家人想好好坐下说说话都不成,这算是什么事啊。
进了屋,绮罗心态平和了一点,她也懒得搭理这些人,和顾仁一块向顾老爷夫妇拜倒,绮罗赶紧跟顾老爷和顾太太说道,“媳妇回来晚了,请公婆恕罪。”
第十章 逼人发火
“回来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顾老爷点头微笑,他也去看过他们,跟柴御医总算也搭上了话,老爷子感动万分,他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他自然不会请求柴御医给他们行什么方便,但是,绮罗着了柴御医的眼,儿子也在他那儿挂了号,以后真的有事,人家第一个当然想的是他们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了。所以,此时,他看到绮罗,就跟看到亲女儿一般,百般的顺眼。
“真是可怜啊,脸都瘦没了。顾甲家的,准备些大奶奶喜欢的菜,给大奶奶好好补补。”顾太太很简单,二叔他们讨厌的,她就喜欢。虽然也不太高兴媳妇一回娘家就一个月,还把儿子也勾搭去了,但是也明白,那是在做正经事,他们抢救程大爷的事,快成段子了,在京中广为传播,救了这么久,今天才回来,无时不刻的表明,程家大爷的情况有多么的凶险。想想,救人一命还比造七级浮屠来得功德巨大呢,于是忙让管家准备吃食。
“宗妇,不是说程老爷子和程大爷好多了吗?赶快让他们离开仁心堂。谁不知道仁心堂跟长春堂是亲家,你们自己没什么,干什么要连累我们?”顾二叔鼻子都快气歪了,吼着。
绮罗起身看了一眼顾义,顾义低下头,显然,此时,他应该是支持他父亲的。
她再看看柳大夫一家,柳姑姑倒是马上咐和了一声,“二哥这回说得对。我出门应酬,人家也是说这个呢。说圣上现在不发作,不代表将来不发作,我们现在跟程家打得火热。将来说不得会受连累的。”
顾姑姑现在可不是站在顾二叔的那边,她是出门应酬,听到一些话,只是这些日子绮罗没回来,于是想说都没地说去,现在一听程家的老大被救活了,宗妇终于可以回家了,忙拉着丈夫和女儿一块过来,打听一下消息。
“那你们又待如何?”顾老爷现在有点明白儿子媳妇为什么那表情了,跟这些个白痴们。还真的无话可说了。
“您不说说她?”顾姑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赶走程公爷。好像不太好,那是仁心堂的事,让宗妇别管事了。那个程家的病都好了,宗妇才回来的,现在说那个好像也没什么用,只能讷讷的说道。
“噗!”绮罗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他们准备把自己怎么着呢,合着就是让公公说说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打个脸,你们全部总动员,她是该说他们善良,还是说他们白痴呢?
顾仁再轻拍了妻子一下,私下里他们亲密无间时。他是见过她这么调皮的一面,不过这面,他可不想让她给别人看。
其它人则呆了,主要是都知道宗妇脾气不怎么好,他们以为此时宗妇会跟之前一样大发雷霆,结果宗妇竟然笑了,而顾仁竟然不管她,只是安抚的拍一下,这算什么?顾老爷怎么说也是大家长,瞧他们不起,他们也认了,结果这两小的,竟敢也瞧不起他们。顾二叔和顾姑姑同一时间觉得有些怒了,或者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你笑什么?”顾二叔指着绮罗的手都在颤抖了。
“没事!”绮罗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拿起刚送上的茶碗,慢慢的慢慢的饮啜着蜜蜂茶,天干冷得很,此时喝这个最是清润,看来顾甲家的对自己的喜好倒是了解得很清楚,做得很好。
“大哥……”
“好了,你就是想说让亲家把程家人送走,如若不然呢?”顾大夫也不想为那点小事纠缠,直接步回正题。
顾二叔还没来得及说话,绮罗放下了茶碗。
“我爹和我都是大夫,仁心堂开馆以来,从来就没赶出过一个真的有病的病人。我爹不会这么做,我也不会。如果二叔怕被我连累,要么二叔离开,要么我离开。”绮罗清清嗓子,冷淡的看着顾二叔。
“多喝几口,一早就没看你喝过水。”顾仁看茶碗里还有大半碗,皱了一下眉,把茶碗再放回绮罗的手中,让她再喝点。前一个月,她怕更衣,于是根本少吃少喝,加之少眠才会瘦成这样,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补养一下,自然关切她的饮食的。
“仁儿!”顾二叔从顾仁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们自然不会让绮罗走了,自己再逼下去,该走的就是自己了。
“二叔,那得程老公爷和程伯爷。还让我再说一次吗?”顾仁看绮罗开始又喝了,才回头看向顾二叔,看似轻描淡写,但是目光犀利。
“老二,不如你去学着钓鱼养花吧,铺子的事,既然已经交出来了,你就别瞎操心了,有那工夫,不如好好的去给义儿寻一门亲,义儿也不小了,挑人,过礼,也不是那么容易。”顾老爷呵呵的一笑,但言语之中不乏凉意。
绮罗当什么也没听见,专心至致的喝着自己的蜜蜂茶,就好像她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碗茶了。
“这是说我多事吗?大哥、大嫂,你们就这么纵容宗妇吗?”二叔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觉得救人没什么,只是大嫂天天混在男人堆里,又是给人针炙,又是摸骨的,这个好吗?”宜兰插嘴。
本来绮罗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是安静坐着,安心的喝自己的茶。反正公公和丈夫都是醒目的人,她也懒得跟他们置气,再说以她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且闹腾了,她也就等着他们自己闹腾完算了,自己毕竟是外人,人家才是亲人。结果竟然由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少女冒出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抬头了。
“柳姑父,你现在住的宅子是宗家的,请马上搬走。”绮罗不管宜兰,直接看向了柳大夫。
“你凭什么这么说?这是老太太让我们住的。”柳姑姑几乎要冲上来撕打绮罗了。顾仁,顾义一齐上前拦住,绮罗动也没动,看向了顾老爷。
“公公,柳姑父一家住在宗家是为了孝顺先老太太,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