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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狐狸精总是罪该万死。
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而大多数时候逼害女子的许多时候同样都是女子。
“陛下很疼爱小公主,他并不放心别的宫妃带小公主,亲自养在身边,给予了一个父亲能给女孩儿所有的疼爱,甚至为了小公主,最终与太后老佛爷达成了一些共识,勤王大军推回各自的封地,而陛下不再试图扳倒杜家,但是太后老佛爷懿德可有听政之权,但是也不能强行插手朝政之事,亦算是相安无事。”
秋叶白忽然问:“那么宸妃呢?”
老甄顿了顿:“抄家灭九族。”
秋叶白忍不住讥诮地嗤了一声,这就是皇帝的爱么?让自己的爱人全家背黑锅?
老甄摇摇头:“这就是人间事,纵然天家帝王,亦有太多无奈,这样祸及朝纲之事,不能对天下人没有交代,倒是不如咱家这些方外之人来的轻松自在。”
秋叶白垂下眸子,并没有说话,她可以理解帝王包之苦,但是永远不能理解一个男人就这么把自己所爱的人牺牲得如此彻底。
老甄叹了一声:“接下来的事儿,你在民间也许也听说了,公主殿下在她六岁那一年,还是出了意外,没能救过来。”
她挑眉:“然后呢,就想起了还有这么个儿子?”
老甄沉默了一会,才道:“咱家当年管着一座小小的供奉着无名将军的家庙,远离皇家猎苑,凭着识经断文和看相断签的小能耐,又与外地一些师兄方丈们有些来往,倒是让小庙有些香火,日子也算平静。”
他神色变得悠远起来,唇角弯起温和的笑意:“当年五台山的济慈大师云游至小庙时,曾为阿初磨顶,都断言此子慧根极深,佛缘极厚,潜心修行,必成一代宗师,泽辈天下,咱家原本想着阿初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皇家之中,便将那孩子纳为关门弟子,还与济慈师兄说约定,等着阿初再大点儿,便送到五台山与济慈师兄潜修佛法,那着却不想……。”
“《金刚经》曾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阿初六岁那年,宫里便忽然来了人,而且还是陛下亲至,虽然他已皈依佛门,但是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那是陛下的亲骨肉,咱家再不舍得,又能如何?”老甄闭上眼,神色之中闪过深深的痛色,他苦笑了起来。
“咱家还想着,陛下如此疼爱公主,那么一定会更疼爱这个他从来没能亲手抱过,六年未曾谋面的孩子,何况阿初是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又生得粉妆玉琢如佛前童子,不管是山下的村妇,还是见过他的大族夫人,都没有不喜欢他的,回到宫里也未曾不是好事,他还那么小,出身那么尊贵,却未曾见过这世间荣华,咱家一直以为阿初是回去享福的。”
老甄说到在最后,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单手抵着额头:“却不曾想……。”
“却不曾想,公主虽然亡故,而皇帝陛下秘不发丧,将阿初接过去,没有给予他应有的身份,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平安’地活在宫里,让他顶替了公主的身份,?”秋叶白目光掠过身边昏睡着的百里初,他在昏迷之中并不安分,颦着眉,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她知道那是因为溺水时间太久,所以开始发烧,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默默地伸手从一边的脸盆里取了毛巾出来拧干,给百里初的额头敷上。
早前双白已经给他用了药,所以此刻只要帮着他发汗,并保持体温不要烧得太高,该是无大碍。
老甄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细长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昏迷的百里初,脸上的神色仿佛因为陷入一些遥远的回忆显得迷茫而痛苦。
“老甄?”秋叶白放下毛巾的时候,忽然那留意到他神色的古怪,心中陡然一动,脱口而出:“真言宫的授香仪式到底是什么?”
这是她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后来她知道了百里初和元泽是同一个人之后,曾经回想起那个船上的月夜,一直怀疑那个回答她问题的人,根本不是元泽,而是百里初。
因为后来她曾经试探地问过元泽,元泽却是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
而百里初当时并没有告诉她到底什么是授香仪式,后来也丝毫都没有提起此事的意思。
但是她总觉得这神秘的‘授香仪式’必定是一切事情最关键之处。
老甄一听,脸上的肌肉瞬间抽搐了两下,仿佛提及了什么令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手里下意识地捏住了一边的凳子把:“秋大人是听说了什么罢。”
好一会他仿佛才缓过劲来,声音古怪而粗嘎:“咱家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和秋叶大人这样,认为陛下用心良苦,他为了让阿初能‘更好地活下去’,对外宣布公主身体重伤虚弱需要去宫外仙山高人处修养,实际上却令人暗中伪造了阿初的身份,将阿初送到了真言宫参与灵童甄选……这么说起来陛下确实也用心良苦!”
老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皇帝陛下到底想要做什么?”秋叶白微微颦眉,她愈发地觉得这位皇帝陛下不简单,也许他根本没有放弃过要扳倒杜家的念头。
那个夜晚,虽然百里初没告诉她到底授香仪式是什么,但是他却透露过,真言宫神秘莫测,历任国师都由真言宫选出,并且不管是对皇家和朝政都与杜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影响最近数代帝王的甄选!
老甄闭上眼:“陛下想窥探真言宫的秘密,掌控真言宫,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要成为‘转世灵童’,要成为操控国运的‘国师’到底需要经历什么,根本授香仪式根本就是这世间最泯灭人性的存在,或者说……。”
他看向秋叶白露出一个古怪而狰狞的笑容:“那是让人变成魔和恶鬼的无间地狱,所以……阿初从来没有告诉过秋大人罢!”
老甄最后一句话,轻而冰冷,却令人感觉异常的森寒。
秋叶白莫名地只觉得的背上一寒,竟然在那一瞬间不想再听老甄说下去。
“他们信奉的是三千大千世界之主,摩醯首罗即大自在天,中原大乘佛教的法坛圣者,但若在天竺圣教来说,就是主宰着万物生存、创造的湿婆大神,也主宰着毁灭,还主宰人间的一切悲喜荣辱,在真言宫的教义中,所有可能被选成大自在天转世的候选灵童都是‘宝贵的财富’,有多宝贵呢?”
老甄像是换了一个人,神色诡异‘嘿嘿’一笑:“宝贵到,最终被选出来的灵童,被认定为活佛转世的那个灵童要吃掉所有其他宝贵的灵童才是将所有佛灵真性归集一身,立地成佛哦!”
秋叶白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老甄眯起眼,取了帕子仔细地帮百里初擦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花开生两面,人生魔佛间,法典之中,湿婆大神或者大自在天原本就是最恐怖却也最慷慨的佛,也是最接近人的神佛,善恶于一身,流传千万年的传说里,湿婆既作为凶残可怕的‘魔之主’接受”活人祭“,统帅地狱万鬼千魔,也作为慈爱的”神佛之王“接受世人膜拜香火;,既是俊美的放纵欲望的神,又是清心寡欲的苦行者。”
“所以真言宫的转世活佛自然必须具备大自在天的两性——他是世间最强悍最残忍的魔,又必须是世间最慈悲清澈的佛所以……他既要能吃掉同类作为圆满的修行,又必须通贯世间法典,拥有最干净的眼睛,你说,一个人要成为这样的‘佛’,不在地狱中修行,又能去哪里修行?”
“你是说……你是说……吃……。”秋叶白脸色一片铁青,纵然她见多识广,常见人间万物,但是这样的‘修行’只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几乎都让她作呕。
老甄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秋叶白的神色,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目光落在窗外虚无的一片黑暗之中,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咱家的小阿初,他还那么小,那么乖,那么虔诚,却和牲口口一一样,被简单训练之后……被关在埋葬着历代真言宫宫主的巨大地宫里,所有的孩子的手里只有十天的口粮,地宫里除了宫主的陵墓有一盏鲛人油灯,别的地方连灯都没有,只有一只泉眼,每三日冒水半个时辰,所有的孩子都被关在那么黑的地方,那么冰凉阴森的地狱,里面出了棺材就是无数陪葬的奴仆干尸与历代甄选活佛留下的孩子的骷髅,哦,对了还有成堆的为了防止疫病的生石灰粉和香料……。”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真言宫主会派人下去把幸存的孩子弄出来,检查他们的身体,传授他们一些新的武艺,其中最重要的功课就是听经念佛与打坐,参悟佛法,若是已经失了心性对佛法没有悟性的便杀掉,然后再将剩下的孩子扔进那该死的地狱里,再如是往复,一月、一年地不停地循环,直到有一天,只剩下一个‘灵童’,活佛就此诞生。”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脸色发白的秋叶白,很轻很轻地道:“秋大人,从六岁到十三岁,整整七年,咱家一直都不懂,那个孩子是怎么活下来,吃光了所有地宫里头能吃的植物和虫鼠,然后再靠着吃……。”
他说不下去了,太过可怖的回忆,让他彻底哽咽。
“……。”秋叶白还沉浸在老甄描绘的那些恐怖的意境之中,全然无法回过神。
老甄却忽然一把抓住秋叶白的手腕,焦灼而茫然地问:“你说咱家的小阿初会不会怕冷,会不会怕黑,他是那么温柔的孩子,那么单薄,他一定很疼,很饿,很饿……咱家每一次在夜里看见他的时候,他身上全部都是伤……每次都瘦的皮包骨,像一具小小的骷髅,那么小的孩子……头两年,咱家以为他几乎从来就没有长大过,那么小小的……小小的身体。”
秋叶白几乎被他捏得手腕生疼,看着老甄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上早已老泪横流,她忍住不微微地红了眼,轻声安慰:“他活下来了,老甄。”
老甄似乎方才回过神来,一副心有余悸,却无比庆幸的样子:“是的,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咱家的小阿初活下来。”
他抓住百里初换下来的毛巾浸在盆子里,慢慢地一边洗,一边念叨:“可是咱家心疼啊,咱家这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就把阿初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可是每次这一想起小阿初在那地狱里头死命拍打着地宫的大门,用那样绝望又稚嫩的声音叫着‘师傅,啊……师傅,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佛主不来救我’咱家却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次次地……一次次地……被关进地狱。”
“咱家那心就忍不住地痛,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步步变成了那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副样子,咱家就恨啊……。”
秋叶白闭了闭泛红的眸子,心中忍不住地颤抖和一片冰凉的怒火。
难怪阿泽是那样懵懂而单纯,却又能毫不犹豫地杀掉毁坏食物的人,难怪他总是不记得阿初做过了什么难怪阿初可以如此残酷地对待万物众生。
不得不说真言宫成功了,这惨绝人寰的养人蛊一般的‘授香仪式’,就是为了将人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而存在的,并且真的成就了人间真实存在至高魔佛——大自在天或者说湿婆大神。
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