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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一头就向井中栽去,幸亏福贵叔和林海燕一下压住了我的双腿,这才没栽下去。因为事态紧急,福贵叔和林海燕手下失了轻重,直压得我骨头嘎嘣一响,痛得我直冒冷汗,不过也正是这一痛,让我清醒了许多,重新抓紧了二捶。我大喝一声:“快拽我上去!”
林海燕和福贵叔听我一喊,立刻拼了命地往外拽我,而我手中也紧紧抓着还在抽搐不止的二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和二捶终于被拖出了井坑。此刻我和林海燕早已累得气喘不止,而福贵叔更是累得直咳嗽。福贵叔稍喘了口气,跪坐在二捶边上,用大拇指掐住了他的人中。正浑身哆嗦的二捶慢慢停止了哆嗦,然后猛地吸了一口长气,晕了过去。
林海燕惊魂未定,眼神中闪烁着恐惧,小心翼翼地问道:“福贵叔,二捶没事吧?他不会……”
“别瞎说,他不碍着。”福贵叔一脸严肃,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我望着脸上已经发紫的二捶,疑云又起,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我刚趴在井口的时候,怎么会突然有一种像是触电般的感觉?那块蓝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它有着神奇的魔力?或者它是一块不详的石头?
林海燕也在想着其中的蹊跷,她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眼中已经是水汪汪了。这位平时争强好胜的女孩子,在触及生死的时候,还是显露出了女性柔弱的一面。林海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一旁抽烟锅的福贵叔,无助地说道:“福贵叔、夏远,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快送二捶去医院吧?”
“去医院?这穷沟沟里哪有你说的医院?别说到不了医院,就是到了医院,这十几里的山路下去,二捶最后一口气也给颠没了。”
“那……那怎么办啊,福贵叔?你快拿个主意啊?”
福贵叔吸了一口烟锅,然后缓缓吐出来,看了我和林海燕一眼说道:“你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肚子里的墨水多,按说这农村里的一些说法是不入你们耳的,但眼前二捶成了这样,我们没有其他法子,只能按照祖辈传下的方子来,我听前人们说,这有毒蛇的地方,七步里就会寻到解药。我看啊,这井下的那物件儿是个邪祟,人和畜生都不能碰,碰了就遭大罪,先前那只白狐子吃了它的亏,后来二捶又吃了它的亏。眼跟前最重要的是把二捶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我打了半辈子井,对治病救人不懂,但我懂得‘一物降一物’的理儿。先前打井的时候我看了,这地皮上除了铜钱草还有些灰蘑菇。这两样能在那邪祟上面长着,这说明它们挨得住它。我寻思用这两样东西对二捶有用,或许能从黄泉路上把他勾回来。你俩看呢?”
我和林海燕面面相觑,那时的我们年纪尚轻,哪里经过这种事情。看着气息奄奄的二捶,我们心中自是焦急万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当下双双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在福贵叔的安排下,采了许多铜钱草和灰蘑菇回来,用铁锅熬了一锅汤,然后一口一口地喂到了二捶的嘴里。在喂给二捶之前,我和林海燕都尝了尝汤,觉得这灰蘑菇的香味极为浓郁,吃一口就感觉周身一暖,神采焕发。二捶喝了这铜钱草和灰蘑菇的汤后,脸上的淤青开始慢慢退了下来,然后又慢慢地恢复了红润,呼吸也渐渐平稳了。
见二捶有了起色,我和林海燕终于放下心来。然后我们就去帮福贵叔的忙。福贵叔将我们昨晚盛的鸡血重新倒回锅中熬了起来,这鸡血十分浓稠,一般情况下放在空气中十分钟便会凝固起来。农村是有吃鸡血的习惯的,杀鸡的时候单独将鸡血盛在碗里,当炖鸡的时候,将它放在锅里跟鸡肉一块炖,鸡血出锅后像是发糕一样。因这鸡血十分滋补,多半是要给上了年纪的长辈吃的。昨晚我们给山鸡放了血,最后幸亏忘了将鸡血放进锅中,要不然此刻就麻烦了。
鸡血在锅中稍微一热便又成了水状,福贵叔用碗盛了,然后端到井口,像道士一般念起了咒语:“此水非凡水,北方壬癸水。一点在砚中,云雨须叟至,病者吞之,百病消除,邪鬼吞之,即刻粉碎,急急如三奇帝君律令!”
后来我才知道,福贵叔当时念的是“敕水咒”。以前的打井方法落后而笨拙,一眼井常常打着打着就会出现塌陷,许多井匠因此被活埋在井里。这时候人们多认为是有邪祟作怪。因此为了打井顺利,许多井匠在打井之前就会要求主家请来阴阳先生口念“敕水咒”驱鬼辟邪。福贵叔毕竟一生之中都待在乡村,对这些观念沾染很多,此时念出道士的“敕水咒”也不足为怪。只见福贵叔念完,猛然将碗中的鸡血泼进了井中,落在那块浅蓝色、半透明的石头上。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鸡血竟然被石头吸进了里面。石头的光泽也暗淡了下来。我们不禁暗暗称奇,这石头究竟是那条道上的妖魔,不仅能伤人于无形,还能吸血。
我们三人是万万再不敢碰那块石头的。但又不能因为这么一块石头就在这干耗着。经过商量,我们决定用锄头将“邪石”勾上来,然后丢到山沟里去。然而,似乎是因为吸收了鸡血的缘故,当我用锄头去勾那块石头的时候,井中原来那股会让人产生触电般感觉的神秘力量消失了。我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石头从井中勾出来,放在井坑的一旁。我们三人都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着,谁都不敢靠近。直到现在我们才看清,这块石头竟比我们在井边看的时候大许多,足足有拳头大小。
远远的,我忽然看到那石头上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刻痕,似乎是有文字在上面。我立即对福贵叔和林海燕说道:“你们看,那石头上好像有字。”
听我一说,林海燕和福贵叔也伸过头来仔细观看。这时一件更为奇怪的事情突然发生了,只见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竟一下子暗淡下去,一朵厚厚的乌云遮掩住了太阳。正在我们诧异之际,一声尖锐的长鸣传了过来。
福贵叔神色大变,说道:“老鹰!”
我们仰天望去,只见从那朵乌云中竟飞下一只遍体乌黑的大鹰,只见它双翅一挥,箭一般俯冲下来!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它就扇着翅膀在我们面前呼啸而过,伸出一双巨爪,抓起那块石头,一个回旋,又飞向了天空!这一瞬间的变化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望着老鹰,直到它再次飞回那朵乌云中。在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那朵乌云慢慢地消散,而那只苍鹰却像是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只剩下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那块石头就这样消失了,它出现的方式极为神秘,消失的方式也极为诡异。它的消失对于我们四人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幸运,但看到它被苍鹰带走后,我们竟然有些若有所失,因为有许多疑团仍然无法解开。那只白狐狸为何不顾性命地要挖出这块石头?这块石头又为何能够在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还有那只苍鹰,它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它为什么偏偏会在我们就要看清石头上字迹的时候飞来?那石头上究竟铭刻了什么?难道是凡人不能知晓的天机?
种种疑问,在当时我们都难以想明白,这一切远远超出了我们对于世界的认知水平。那时的我们坚信“人定胜天”,坚信没有我们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还不知道,与博大的自然世界相比,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愚昧。
后来,我们继续用铜钱草和灰蘑菇熬成汤喂给二捶,结果三天不到二捶就又起来活蹦乱跳了。我们不得不惊叹那汤的神奇功效。多年以后,我才从书中了解到,我们当年在山上采的那些灰蘑菇学名叫“松茸”,是一种药用价值极高的菌类植物。在古代是地方进献皇帝的贡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在日本广岛上投了一颗原子弹。这颗原子弹几乎毁了岛上所有的东西,只有松茸这种植物顽强的活了下来。它的抗辐射性一直令生物学界惊叹不已,因此还有一个称号叫“魔鬼松茸”。
由此我忽然想到,那块神秘的石头是不是就因为具有辐射性,才会在无形中伤害到二捶和那只白狐呢?是不是山鸡的血恰好能够减弱它的辐射性?但那块石头上的字迹又将作何解释?谁能够抵抗得了无形的辐射,将字刻上去?很可惜,那块石头没能留存至今,我们或许永远都解不开围绕着它的谜团了。
半个月后,我们的打井工程终于有了眉目,我们将井挖到十多米深的时候,终于挖到了湿土。其间我们挖到七八米左右的时候,遇到了一块大石,不过还是被我们用火药给炸碎了。这天早上,我们显得比往日兴奋,因为挖到湿土,就表示我们的工作就快完成了,辛辛苦苦半个多月,我们的工作总算没有白费。而且更令我们高兴的是,余家寨还派了两个中年妇女来帮我们,人多力量大,我们自然十分欢迎,心想看来当天就有可能将水给打出来。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将女同志留在井上,三个老爷们儿去井底掘土。在下井之前,我无意中发现那两位来帮忙的妇女的脚长得非常与众不同,因为两人的脚都生有六个脚趾。一个人一只脚上生有六个脚趾还不算太稀奇,两个妇女的两只脚上都生有六个脚趾就有些古怪了。我正想开口询问一下两人,下到井里的二捶突然对我大喊起来,催促我赶紧下到井里干活。完成任务要紧,我就没有开口问,想等从井下上来的时候再说。
我们三人正在井里干得大汗淋漓,林海燕竟然抓着辘轳绳也下到了井中。我就知道林海燕不会让自己清闲,她一向认为男人能干的事,她也能干。来不及磨叽,我们四人就在井下忙活起来。没过多久,只听上面轰隆一声,许多碎石泥土纷纷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上面的两位中年妇女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井要塌了!你们快上来呀!”
井下的我们一看这阵势全部懵住了,幸亏福贵叔拉了我们一把,说:“别愣着,快贴着井壁!”慌作一团的我们刚靠在井壁上,就见泥石俱下,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井下瞬间陷入黑暗,我在心里暗道:“我们这下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第三章 井底求生
一会儿的工夫,碎石泥沙就堆满了井坑。我们一动不动靠在井壁上,满身落满泥沙,连嘴巴和鼻孔中都被呛进去了不少。我们心里的压力极大,以为这一次要壮烈牺牲了。幸亏人工打井挖出的井筒子是三角烧瓶状的,越往下井筒子越粗,并且由于首先坠落的是一些石块,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总算没将井底灌实,在井壁周围为我们留下了狭小的空间。正是这狭小的空间救了我们的性命。
塌方终于停止,整个井底陷入死寂。在漆黑的空间中,我突然觉得胸前热乎乎的,像是有人贴在我胸口,我下意识地去摸了一下,一声尖锐的女声立刻响起:“什么东西?”
原来是林海燕在惶急之中扑在了我身上。这一下我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只觉得心跳变得更快了。我咳嗽了一下,说道:“我……我是夏远。”
一听是我的声音,林海燕原本压在我身上的手,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她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夏远,我们没……没死吧!”
我本来也是惊魂未定,结果听她这么一说却差点笑了出来,“没,我们还活着,你没听到我的心脏在扑通直跳吗?”
林海燕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趴在我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我身前抽离开来。不知为什么,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