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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投资方向性上有误。”
“我最喜欢追涨停板了，就为了一个刺激。”
“……勇士，只能说请一路走好。”
“哈哈别这样说嘛，我最近在看有位专家推荐的涨停板股票，据说每天都能碰对一两支，预测真的很准啊。你看买对了的话一天就赚10％，这样哥不很快就是有钱人了嘛。即使没10％那么多，只要快进快出，像那位专家说的，每天至少可以赚两三个点是没问题的，一年也能赚个好几倍吧……”
“对不起，你数学还好吗？”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拿支笔算过吗？花不了几分钟时间的。”
林果在本子上列了几个等式，用计算器摁出了结果给他看。
１。０１＾２５０＝１２
１。０２＾２５０＝１４１
１。０３＾２５０＝１６１９
……
１。１＾２５０ ＝２２２９３１４２３７０
“一年365天，去掉法定假日双休日，每天的交易日大约是250天。如果每天能获得1％的利润，一年250个交易日后资产就能增长为初始资金的12倍；2％的话，是141倍；3％是1619倍。当以每天一个涨停板的10％计算时，一年之后会变成22；293；142；370这样一个天文数字的倍数。这样的专家不必勤恳专研几十年，用不了几个月时间就是巨富了，更难得他还能念念不忘普渡世人，不知道那位专家一年教出了几位亿万富翁？”
分析完毕，她抬头说：“那么，期待在财富榜上看到你。”然后目送着一脸呆滞的男生迷惘地离去。
林果外面看起来是一位冷静礼貌的好学生，其实她从小到大都有些轻微的社交障碍。这类人在与不熟悉的人交往时会呈现出不同的表现：有的是内向木讷，与人谈话时畏缩怯懦，甚至不敢直视对方；有的是用伪装出的外在把自己与他人隔开，可以是冷漠疏离的气场，也可以是礼貌微笑的面具；还有的人会用主动反击、用先发制人的方式唬住了对方，不让人看出他们心中的紧张不安来。
林果应该算是综合型的，她潜意识里排斥嘈杂而不安定的人群聚集地，在老师长辈或是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她习惯了谦逊低调而不会太过热络。但还有某些特定的时候，比如她心中有着小小的不爽，比如她在某个环境中不太自在感觉到了些许焦虑，也有的时候，是她潜意识里感觉到收到了挑战或者威胁，所以她会用一种比平常更为锐利的态度反击或是主动出击，虽然就像眼下的场合一样，她自认为是用温和理智的态度与人分析事实而已。
一个个过来讨教的人，都受了一番教育之后，不明觉厉地走了。至于林果与他们说的那些东西，嗯，还要时间消化一下，至于接收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林果不知道她从事证券工作后是否有义务普及行业基础常识，但她对当那位过河拆桥见色忘友的家伙已经无话可说，于是提出了抗议，表示不想再当电灯泡。
叶菲讪讪地没说什么，她近来与那位学弟感情迅速升温，在前段时间略微纠结了一阵后，也就放下了那男生比她小一岁这件小事。很快地两人也开始不避人同出同进，也从原先的集体活动转化成了私人约会。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彩票的中奖概率有多低，但仍痴心不死地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面对股市这样上下只有两种选择的机遇，当然更相信能够发财致富了，可惜中国股市90％以上的亏损人群却不是假的。大多数人不过是赌徒心理罢了。”林果平日里不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但是每个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难免会强势一些。
她嘟囔了几句后，想了想又找到了一套理论来做注解：
“就拿普通人来做对比，12年的基础教育＋4年本科＋3年研究生＋2年工作经历，起码做到这些后才能称得上买进行业资深的门槛，换言之21年的专业修养才能造就行业的精英，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对于投资和风险尚且一无所知，就认为自己能在投资界获得成功了？”
坐在一旁的人一直带着微笑看着她少有的滔滔不绝，这时服务员将他们的茶点送过来了，他将咖啡轻轻地推到她面前，然后问停住话语的林果：“牛奶加糖？”
“嗯，谢谢。”林果接过来，这才想起刚才都是自己在念叨，说来也奇怪，即使在熟悉的朋友门前，她往往也是充当的倾听者的角色，不知怎的，在他的面前，她能很自然地侃侃而谈，仿佛心中的话都可以无拘无束地说出来一样。
她先往咖啡杯倒入了牛奶，然后撕开糖包全部洒了进去。她用汤匙搅拌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不能吃苦，”停顿了一下，好像意识到这句话语里的歧意，于是补充强调说：“我不能吃苦味的食物，比如苦瓜什么的完全不能忍，喝咖啡也不能喝浓缩的……但是我也并不是偏爱甜味的食物，好比在我家乡那儿连有些男孩子喝粥都加一大勺糖进去搅拌，看着都觉得肯定甜得难以形容。再比如甜品吧，提拉米苏巧克力什么的，就觉得带了一抹苦味滋味才好，如果真是甜得发腻肯定就不能入口了……”
她不过是为修正“不能吃苦”这几个字的意思，到后来自己也觉得说太多了，就低头喝咖啡，打住了话头。她平常个性随和，却也会适时地表达出自己不喜欢什么，但是就是在最亲密的朋友或是家人面前，从小都不习惯表现出她喜欢什么。
隐隐约约有一些东西偏离了日常的轨道，但她也没有多想，觉得生活中的好哥们就是这样相处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位置
一场人生的游戏会有正负两种结果，你需要在内心找到一个适合你的特别的位置，在这个有利的位置，输和赢的机会均等。
——撒普
输赢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相互角力双方较劲。甚至无关实质利益，而仅限于面子的得失，或是人际关系的远近。
正如同人与人相处，想要靠近，却又怕受伤害。于是给自己划好了安全的边际，不愿轻易逾越，不愿比对方先做出尝试。
往往在边缘迂回试探，却不敢走进心扉，不敢站到彼此世界的中央。
进入三月份后，天气还不见明显的回暖，林果仍然穿着羽绒服到公司去。然而，每天早晨惯例打开论坛后，就会感觉到确实已是春意盎然。
年初的反弹行情让股民再次活跃了起来，虽然永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是在大多数散户只能做多的股市现状下，资金面放宽松、整体大环境向好的局面显然让更多的人得到了鼓舞。
直到三月十四号那天，她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书，忽然听得散户厅中一片哗然，然后喧哗声越来越响。有人匆匆地经过，嚷了一句崩盘啦。
林果随即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当证券行情图展现在眼前时，看着那直线跳水的曲线，也有些呆住了。这时正式员工们的会议结束了，同事走过来看了一眼，惊呼道：“哇，飞流直下三千尺啊……”
那瞬间的惊心动魄不是每天都能在生活中体会得到的，牵引着无数人心跳的行情曲线就好像在重力的拉扯下垂直地往下掉去，简直让人一瞬间心脏也停住了。很多人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毫无反应能力，只余下了一张张呆若木鸡的麻木的脸。
三点过后，散户厅中的大爷大妈们也像往常一样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是好像比往日安静了许多，似乎没有了往常说话交流的兴致。
待到林果离开公司，顺着电梯下楼时仍然心潮起伏。于是仍然拐进了那家熟悉的咖啡厅，坐下冷静地回顾今天这难得一见的经历。
没有太过兴奋的感觉，没有很直观的体会，等到她拿出手机刷了下论坛，只见遍地哀鸿，被悲观与负面情绪充斥着，这才知道一天里又有多少账户灰飞烟灭，多少人的壮志雄心随着账户中急遽下降的资金数字而一去不返。
首页有个热门的帖子，标题是“关灯吃面吧”，点开下面是一溜的排队的，将队形保持得很整齐。隔着电脑屏幕也可以看到背后都是沮丧的人群与哭泣的脸。
常年活跃在网络论坛上的人，其中一部分是有表现欲与自信爆棚的。他们相信自己比别人有本事，相信自己比别人幸运，即使还未在股市上实现改变人生的目标，却坚信只是一时怀才不遇、时运不济。他们蔑视着那些亏损累累的菜鸟们，却忘记了自己也同样是一畦等着被人收割的新鲜韭菜。
往往在这群人中，时常有人计划着放弃本职工作专心炒股，也确实有少部分人真的这么做了，辞职在家成为了职业股民。他们中有些还在亏损，却相信是自己不能集中精力在股市上所致；有些刚开始盈利，就认为自己掌握了市场的规律，迫不及待地放弃原本稳定的有着五险一金的工作；甚至有些人的正职体面、薪水优渥而且清闲，他们却仍然想放弃正常的社会圈子而专注于炒股一途。
“股市不是一个能让大多数人赚钱的地方，这里是资金的博弈地带，有人得利也就有人会损失，”老师喝着茶慢悠悠道：“当然如果在一个大牛市中，各方合力之下会出现普天共庆鸡犬升天的局面，但是悲剧的是，既是是0607年那样的行情下，也不是每个人都赚到钱了，而在期间有微弱盈利的人，也扛不住紧接着的断崖式的下跌。”
年后公司又来了两位实习生，与林果一样是大四的学生。林果早来了两个月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老人，连平常的一些打下手的活都有人竞争上岗了，她一有空闲就在旁看着老师从头开始调…教两位新人。
老师在这个行业里做了快二十年了，在师弟问怎样才能在这行业实现价值的时候，他老神在在地说：“人性都是逐利的，你没有展示给别人看你对人有用的地方，那么谁愿意为你浪费时间呢。”
林果依然与陌言时常碰面，也许是生活的区域相同，不怎么刻意保持联系，仍能不期而遇。他们无话不谈，她有时也会错觉，已像多年的好友一样熟稔。但友谊就是如此，如她在书上读到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这天陌言有位好友从国外回来，说起那人的专业也是金融领域的，问她有没有兴趣见见。林果资历尚浅，平时也不太好意思与专业人士交流，听说后倒有几分好奇，就一起去吃了顿饭。
陌言的朋友她见过的只有颜磊，而这次见到的姚成宇又是另一种类型。金丝眼镜，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模样，坐下后就问陌言：
“你今年硕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陌言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是你想问的，还是代人转达的？”
“叔叔阿姨很关心你的近况。”
两句场面话说完，气氛忽然不同了，林果在一旁听着他们互相拆台斗嘴过后，对成年男生的幼稚一面有了深刻的认识。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陌言的专业竟然是法律，说起这个他似乎也颇为无奈，
“他们两个家伙一个是金融分析师，一个有注册会计师资格，于是就吩咐我去读法律系了。”他口中的两个家伙是指两个从小长大的死党，其中一位就是姚成宇。
林果莞尔，“你们打算做合作人伙伴吗？一起开公司？”
姚成宇推了下眼镜，“就看这家伙什么时候肯收心，安分下来了。”
陌言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