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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让人查了很久,才隐约地拼出了当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对草原做过了什么。而得到的拼图,让他心惊不已。所以,当安悯公主一提出试探的意思,他立即就同意了!
而今日这样的结果……
武兴候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杨广度进入书房,并让人清扫了桌子的残骸,并换上一张一模一样的在原来的位置,武兴候才回过头,背着手问杨广度道:“广度,你还记得自己十二岁时候做了什么么?”
“回父亲,”杨广度微微有些迟疑,道:“我十二岁时,到了西北战场,见识了什么叫做战争。孩儿记得,有一次小规模战役,双方共死了几百人……儿子看到未清扫的战场,十分不适,一连两天都没有用饭。而后,儿子才主动习文练武,为的就是要有更强的力量,不会轻易地死去。”
武兴候微微点头。
是啊,杨家的子弟,都会在十二岁时候见识战争的残酷。想当年,他十二岁的时候,面对一地的残肢血污,大吐了一番之后,却是激起了心里的傲气,对着战场发誓,他终将拼杀出一个前程!而今,他做到了。
但武兴候想象不到,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初识战争的时候,就敢带着三百人深入敌后,将一个草原烧了个天昏地暗来!他那是才十二岁!
武兴候看着自己的儿子,风姿俊秀和那掩饰不住的傲然风流,神色有些复杂。他的儿子,是盛京最为炙手可热的贵公子,是无数少女心中的完美夫婿,风头隐隐压过了他的二堂哥一个国公世子杨广南……但若是同那个“普通”的杨广北一比,却……
武兴候突然伸手在自己儿子肩膀上压了压,道:“广度,你记住,不要同你的大堂哥起冲突。若是不能交好,就保持距离。”
杨广度愕然,不解地道:“父亲?”
武兴候没有解释,只是道:“你记住我的话就是。”
微光院。
林大夫人并没有待太久。
在杨广北从青山院回来之后,林大夫人又叮嘱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林宜佳一直送出了门。
“估计你几个姐姐明日也会过来看你的。”林大夫人轻轻拍了拍林宜佳的手,对杨广北道:“无论是什么客人,一天见客的时间最多不能超过二个时辰。千里,关于这一点,你要把握。”
“记住安悯公主的教训。”林大夫人最后嘱咐了林宜佳一声,才上了车,回林家了。
“我娘说,她和父亲过了中秋就回庐州了。”林宜佳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踱着步,言语之间,多有不舍。前世今生,她从未同父亲母亲会相隔那么远过。
“别多想了。”杨广北安慰她道:“岳父岳母都是明白人。待孝期一过,岳父定然是要谋求起复的。哪怕是不为林家的运势,只是为了给你们姐妹撑腰,岳母也一定会劝说岳父起复的。更何况,济世安民,本来就是岳父的理想。”
“岳母最疼你,你生产的时候,岳母肯定会回来陪着你的。”杨广北笑道。
林宜佳听了这话心中高兴,面上却是不依,娇嗔道:“说得就像我多娇气似的……”
杨广北没有回答,只是疼宠地笑。
微光院到底是变了些样子。
靠着往内的墙角,种了几丛竹子,秋风吹过,刷拉拉地响。空旷的院子里并未如何整修,而是建了五个小花坛,高高低低地摆放着一些艳丽的花朵。五个小花坛,远远望去呈梅花状,有那么一点儿意思。靠南的那长长的院墙上,种下几株爬山藤,怕是有个两年,就是绿油油的爬满整面墙。
爬山藤的前面,是十来株本人高的栀子。栀子花期早过,叶子已经深绿,长势良好。
再正房和书房的几个窗前,分别种了梅花、玉兰和秋海棠。如此,一年四季,窗外都有美丽的花儿可赏。
260 真相
院子的格局并未改变,仅仅是添了些花儿和绿叶。
林宜佳心中知道,这看似平整的青石板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样的纵横交错,所以,她很识趣地没有动土。只是,用些植物装扮,让院子鲜活起来。
若像以前那般总是灰扑扑的,她真的会受不了的。
天色将晚的时候,林宜佳安静地坐在夕阳的余晖中,听杨广北轻轻吹动一把玉箫。箫声婉转低沉,却透着现世安稳的幸福味道,让一众人都有些沉迷。
杨广北会的乐器,只有箫。而且,还算不上太好。
但就像林宜佳的琴音一样,只要听的人觉得美妙满足就好,何必非要追究那些华丽的技巧。
一曲完毕,两个人才看见武兴候夫人站在不远处,连忙站立起来。
“三婶,您来了。”林宜佳问了安。
“不用麻烦,我也只是出来散步,听到箫音,才一时兴起过来看看的。”武兴候夫人打量着微光院的大环境,笑容温和亲切,道:“看来,娶了媳妇果然是没错的。连微光院都鲜活多了。”
她也没有进屋的意思,同林宜佳一起坐在院子中,赏了一会儿身边的花儿,随意地说了一些关于花花草草地话,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一盏茶之后,武兴候夫人才微微动容,握住了林宜佳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侯爷对不起你们。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便让我过来了。从前之事,我不了解内情,也不好置喙什么,只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是我们能够帮忙或者弥补的么?我们是想真心表示歉意的。”
林宜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样的伤害,岂是随意就能原谅的。虽然她也不曾打算过要对武兴候一家人做些什么来报复。恩,她那么打算过。却没有打算好没有拿出计划来,就不想报复了。
但,却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原谅。
武兴候夫人也并未生气,叹息道:“我知道宜儿你的意思。就如同锦儿遭受了那样的伤害,我们也无法原谅你表哥一样。只是,只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若是当初我知道侯爷的动作,绝对会劝他说……”
可很多时候,也不是她劝了,武兴候就会听从的。
因而。武兴候夫人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叹息一声。当她以为此行不会再有收获的时候。却听见杨广北道:“我和宜儿,其实并不想住在这府上……三婶,关于这一点,您能帮忙吗?”
武兴候夫人闻言不禁愕然。好半响才道:“三婶尽量。”
待武兴候夫人离开之后,林宜佳才狐疑地道:“你是想让三婶提出分家吧?只是,有用么?祖母还在的。”
“三叔是庶子。”杨广北道:“而成年庶子被分出去,是十分普遍的,操作起来并不难。难得是,我们两个怎么趁势一起分出去。”
他道:“我刚刚说那话,也只是想要一个缓冲而已。宜儿,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想原谅。另外。你之前说的对,上次那件事的确另有缘故。”
“安悯公主利用了他们。”杨广北缓缓地道。
林宜佳惊疑一下,默默地点点头。
严格地说,她林宜佳是安悯公主同宋阶离心导致失去了她孩子的直接诱因。对于安悯公主来说,她的孩子。她的幸福,她的将来,全部都因为林宜佳而毁了!哪怕是因为她误会了林宜佳,也是因为林宜佳才……!
所以,她不可能真的想通,也不可能真的不怨不恨林宜佳。
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当安悯公主带着真诚地笑容同林宜佳道歉时,林大夫人才一直不忘提醒林宜佳,要警惕安悯公主,切不能轻易相信和交心,无论安悯公主表现的如此真诚如何大度,都不能不留一分神。
果然,是安悯公主想要毁掉自己的名声自己的一辈子么?她果然是如此地恨着自己的。
林宜佳不禁抚摸上自己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腹。
“我刚刚看了送来的帖子,她会在后日下午登门。”因为宋阶的关系,林宜佳有孕,安悯公主不过来瞧瞧都是说不过去。而同样的,林宜佳并不能拒绝她的关切。杨广北脸色微沉,道:“要不,说你需要休息,不见客?”
安悯公主失了孩子,那是她心中最深最痛的伤疤。
听说,宋阶的两个妾室已经平安生产,诞下了长子和长女。他已经给安悯公主来了信,让安悯公主回到庐州,亲自教养这两个孩子——名义是她的孩子,却是别的女人同她的夫君的孩子。
同林宜佳有这么多的纠葛的安悯,又有那般经历的安悯,看到林宜佳有孕,她若是只笑着祝福,她若是能无动于衷,谁会相信!
杨广北绝不想用自己的孩子冒险。
林宜佳想了想,点点头,道:“她应该要回庐州了吧?千里,你亲自登门,说我精神弱,大夫吩咐了,要静养,不能见客。几个姐姐那里,都要通知到。”
“至于安悯公主……”林宜佳抿了抿唇,低声道:“一会儿我写封信,千里你帮我送给宋大哥吧。”她不会因为宋阶的面子,就隐瞒他安悯的所作所为。当初安悯流产,绝怪不到她头上。她问心无愧的。
杨广北摇头,道:“我来写就好。”
他和宋阶是至交。又都是男人。林宜佳不方便说的话,他可不会同宋阶客气。打从安悯公主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将自己弄的liu产之后,他就不喜欢那个女人了。
最初的时候,她嫁给宋阶之后,并未将公主会有的一些坏习惯带过去,而是温婉柔和的,他对她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哪知道,后来会一再出事……
林宜佳便也应了。
男女有别,她的确也不合适同宋阶直接通信。若是被安悯公主看到闹出来……真心就有些不妥当了。
议定之后,林宜佳同杨广北用了晚饭。之后,林宜佳又让杨广北例行给未出世的小宝宝念上几段文字,一片温馨之中,两人便安寝了。
次日,杨广北亲自到了宋府。
安悯公主在院子中的临水的亭子中见了他。
听到杨广北说明来意,安悯公主眼角闪过一丝嫉恨,抬眼关切地问道:“不是说一直都很好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能见客了?恩,是不是……”
她迟疑一下,才满面关切,迟疑地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得宜儿多想了?若是的话,不如让我去劝劝她……”她微消的面颊上露出几分怅然和悔恨,道:“她不要向我当初那般傻才好……”
待她说完,杨广北正色道:“多谢公主关心。大夫诊断过了,说是孕期反应,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其他都是无碍的,请公主放心。另外,也请公主见谅,这是我和宜儿第一个孩子,我们不想他出任何意外,所以我绝不会让宜儿为了所谓的面子不顾身体见客的。关于这一点,公主是过来人,一定会理解的,是不是?”
安悯公主笑容有些挂不住。
什么叫做她是过来人!她的孩子没了!没了!想起两个未出世的小生命,安悯公主心中简直在滴血!恨不能给面前这个男人一巴掌!
偏偏杨广北说话时候又神色严肃!偏偏她还刚刚叮嘱过林宜佳不能重蹈她的覆辙!
一口气当即堵在安悯公主胸口。
安悯公主一时无法平复这口闷气,又再无其他话说,只得勉强笑道:“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