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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南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兴国公抬头看了看天上渐满的明月,道:“知道你祖父平生最推崇的是谁吗?”不待杨广南回答,他自己就开口道:“是文成公。”
“文成公其人,从出仕起,为大显文治天下做了多少贡献,是你们稍后的人,从书中字里行间的描写完全不能概论。当时,元帝的时候,大显的朝廷几乎就只有文成公一个人的声音,几乎所有的文官、包括大部分的武将,都敬佩他。”
“他的威望和权势,完全是之前的柳首辅所不能比的,甚至连提都不配提在一起。”兴国公感慨,道:“你祖父推崇他,却并不是因为他的威望和功勋,而是因为,他激流勇退退的非常彻底不说,而且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培养成了一个寄情于山水之间的闲散人……”
“林盛庭林老,同你祖父幼年交好,深知其是有大才之人。”兴国公道:“人有其才,并不在某一方面。若是林老入仕,也绝对能够成就一番功业!”
但林盛庭却一生寄情于山水,从不踏入仕途一步,甚至课业,也不过是谋了个举人身份了事,从此再不入贡院。
文成公那般威望,林家却得善,一辈辈传承下来,在士林中声名极好。而那柳首辅只不过是一介首辅,柳家全然已经在走下坡路,声名尽毁于一旦。
“咱们杨家,既是外戚,又有军功……”兴国公道:“今上即位之初迎娶杨家女,当然是为了皇权的稳定。而你姐姐婚后近三年未孕,中宫无子,再入秀女……广南,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中宫无子,自然是因为今上对杨家这庞大的外戚心存忌惮。
“所以,广南,让定国公府同兴国公府闹翻,让薇儿进宫也好。”兴国公背着手,仰面望月,道:“如此,咱们杨家的给今上的压力,也会小很多。说不定将来,你姐姐也会有一个孩子……”
兴国公说到此,露出一丝苦涩,叹息道:“只是,又对不起你姐姐了。”
281
应庆帝想做明君,当然不会随便猜忌有功之臣。
而他既然是一位明君,当然也不会任由外戚做大。
最好的办法,是不让中宫得子。这样将来无论下一任皇帝是哪一位,身上没有流着杨家的血液,同杨家总是隔了一层的。
只是可怜了杨锦心。
看似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却是……
杨广南也看向天上那半满的明月,微微摇头道:“但父亲,今上会相信杨魏两府翻脸了吗?实打实的姻亲,是掺不得假的。”
“再说吧,或许你姑姑会改了主意也不一定……”兴国公说罢,却是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摇头一叹。
微光院中。
林宜佳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睛清亮,问杨广北道:“你说,姑姑可会改了主意?总是至亲呢。”
杨广北微微摇头,道:“姑姑没有儿子,又对定国公府上下都不上心。唯一在意的,就是魏薇这唯一的女儿。只要为了魏薇好,她怕是连毒药都敢吞下去的。她不会给祖母她们太多选择,要么让广南娶了魏薇,要么任由魏薇入宫为妃,只能是这二选一,任何其他的,姑姑都不会接受。”
“而二婶娘同样也是极为护犊之人。”杨广北道:“面对姑姑如此逼迫,要么牺牲杨广南,要么伤害杨锦心,一个是她儿子,一个是她女儿,她是绝不会接受的。只要有关她子女的,二婶娘的凶悍程度绝对能够让人大吃一惊……宜儿,你且看着吧,有的闹的呢。”
林宜佳眼睛轻微地眯了眯,迟疑地道:“我们这么看热闹,是不是不太好?”
“放心,闹不出大事情来的。”杨广北轻轻触了触林宜佳的额头,轻声道:“他们忙起来,我们也就能清净了。对了,岳父岳母定下了明日启程,让你不用送……宜儿,你的想法呢?”
杨广北转移了话题。
林宜佳立即被吸引住了,犹豫地摸了摸肚皮,道:“我自然是想送的。”
“今上尚未对安悯郡主所作所为给出说法,这个时候,宜儿你不适合出门。”杨广北委婉地道:“不如你亲自选了礼物,我代替你去?这种时候,我代你,怎么也不算失礼。”
“岳父岳母那么疼你,你真不顾身体去了,他们定然会不高兴的。”杨广南拿了一个蜜桔用巧劲儿揉了揉,剥了皮,掏出桔瓣,递给林宜佳。
林宜佳接过桔瓣放入口中,顿时有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儿从舌尖传上来。她轻巧秀气地咀嚼完毕,吐出剩余的透明的桔瓣残余,道:“那你替我带封信吧。”
“恩。”林宜佳如此听劝,杨广北很高兴。
他亲自伺候了林宜佳笔墨,却远远地没有去看林宜佳写的是什么。待林宜佳将信折叠好,他才郑重地将其放进怀中收好了。
月上树梢。
明思院方向隐隐尚有争吵声和说话声传过来。两个人站在廊檐下听了一会儿,杨广北便拥了拥林宜佳的肩膀,道:“宜儿,我们该歇了。”顿了顿,他在林宜佳耳边低声道:“我听说,只要过了三个月,小心些是没事儿的。”
林宜佳起初没有明白杨广北指的是什么,点过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唰的一下红了脸,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的娘亲才提醒过这一点,难道她的娘亲还提醒过杨广北?
虽然明知道事实绝不会是那般,但林宜佳还是一瞬间软了身体,一种从未感受过的酥痒之意从身体深处传出来,让她站立不住,软倒在杨广北怀中。
如此明月之下,似乎尚能听见夜晚的低语声。
林宜佳却睡的格外的踏实。
林家人再一次离开盛京,在中秋团圆之前,返回了庐州。这一次却是轻车简从,将很多东西都留在了盛京——林世卿起复已成定局,林家再次返京之日,绝不会再远了。
定国公夫人终于没能走成。
听说大长公主又找到定国公夫人,母女二人之间又进行了一次谈话,却是不欢而散——红月大长公主怒气冲冲地离开,定国公夫人又搂着魏薇大哭了一场。
青山院自然很快知道其中的原委,保持了缄默——武兴候夫人感染风寒病倒,几个孩子都要在床前侍疾,不能前往荣享堂请安了。
而盛京的茶楼酒肆之间,又开始流传起“安悯郡主嫉恨同安伯夫人有孕,狠辣毒射同安伯夫人的肚子”之事,才不过一个上午,就传的沸沸扬扬,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那传言人当场看到了一样。
(很少,突然决定回老家看儿子~明天会补很多~~)
282 要更热闹
“……天啊,她真的是公主吗?看人家有身子就眼红要害人家孩子,这得多毒的心肠也做得出来啊!用红花和麝香熏染箭矢,真的太歹毒的心!”
“是魔怔了吧?”
“她果然不配为公主,郡主都不配!犯了这么大的错,今上圣名,决不能再让她为郡主之尊的,你们且看着!”
“嗤,人家是今上的亲姐姐呢,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不会怎么样的。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真信就傻了……你看看,那柳家的例子不是在前面吗?害死了原配生的儿子,就让几个家丁奴才赔了命……”
“兄台慎言,慎言。”
同安伯同几位连襟送了林家到十里亭,打马返回盛京城的时候,在大街上听到的就是各种议论纷纷。认识的、不认识的,幸灾乐祸的、怜悯同情的、愤慨鄙夷的,种种目的投向他,让同安伯杨广北那冷肃的脸黑的像是染了墨。
赵世衍和康永同用力地在杨广北身上拍了一拍。
杨广北突然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飞奔起来。他直奔户部大堂,见到在职的一位户部侍郎,冷冷地道:“之前的协议作废!任何人想要新作物,都只能来买!能买多少,价钱几何,只凭我高兴!”
户部侍郎闻言大吃一惊,忙起身拱手作揖,道:“同安伯,您这是为何?这兴农是为天下人,您且三思啊!”
“不必。”杨广北黑着脸,正要甩袖而去。
那侍郎心头也起了怒意,拦住杨广北,肃然说道:“同安伯,您这爵位可是今上奖励您的贡献而来的,请您不要忘记了这一点。行冲动儿戏之事!”
杨广北闻言,冷冷一笑,道:“那就请侍郎奏请今上。将杨某这一爵位收回去就是!告辞不送!”
他拂袖而去,留下那一位户部侍郎和几位户部小官面面相觑。此时赵世衍和康永同正好追着杨广北赶到这里。那户部官员们一见连忙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刚刚之事说了一遍。
那户部侍郎苦笑,对赵世衍拱手道:“大人,您看这算是什么事儿?这户政大事,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的……而且,今上才赏下爵位,这……”
一个爵位。且是世袭的爵位,怎么能说赏就赏,说收就收。
若应庆帝真为了同安伯不再免费派幼苗和种子就收回所赏下的爵位,那不是言而无信。过分小气了一些?那爵位是奖励同安伯发现了几种能在大显种植的高产农作物的功绩,而不是奖励他免费派苗的举措的!免费派苗,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关键!应庆帝是天子至尊,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但若是同安伯不愿意再锦上添花。那盛京城内外满心欢喜地等着免费新苗的百姓们如何能够答应?百姓们生活不容易,能有闲钱拿出来买新苗新种子吗?而且没听同安伯说,这价格也都由了他定吗?按照他今年几种新作物的所带来的收益,他就是定下一两银子一株苗,也不是不能的!
再说。朝廷的目的,在于将这高产的新作物以最快的时间传播开去,以减少将来出现的天灾饥馑,而不是为了让人敛财聚富的!若同安伯再狠狠心,控制新作物的种子幼苗的流传,且不知道要多少年大显的百姓们才能种上新作物!
那新作物就没有意义了!
且一想到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有的民怨……这位侍郎只怨为何今天会论到他值班。
此时见到赵世衍,当真如同救星一般,抓住了赵世衍的衣袖,绝不肯轻易放他走。
赵世衍神态温和,却又自有一种威仪,道:“同安伯不过是一时之怒罢了,诸位不必过分担忧。且,据明年春种之时尚为久远……这么长的时间之内,诸位自然能劝说同安伯回心转意的。”
说罢,他抱拳转身,就要离去。
有官员不甘心的欲拦,却听见康永同冷哼一声,周身冷冽肃杀之气突如起来,让在场官员们心中大骇,不由自主倒退几步,让开一条道路。
二人走到户部衙门口,哪里还有杨广北的影子。
康永同不禁苦笑,问道:“赵兄,千里他这是何意?他应该不是在意气用事吧?”
“他可不就是在意气用事?”赵世衍信步而行,神态从容,道:“前有天作姻缘,世人皆知同安伯夫妻恩爱深重。此时夫人吃了大亏,同安伯愤而行事,视爵位为儿戏,而想替妻子讨回一些公道罢了!”
“而新作物关乎许多人、尤其是平民百姓们的切身利益。在此时此刻,他们不会认为是同安伯为难他们……相反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在舆论上声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