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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主子,南宫家今日非比寻常,似是出了什么大事,向来沉着冷静的家主南宫司亦是失了分寸,略显慌乱。”
窦皇后眉头轻蹙,慢慢的从椅子上走下来,沉吟道:“难道是南宫家的金矿出了岔子?”
“属下等人尚不清楚。”
窦皇后旋即转过身来,曳地的华丽凤袍在空气里旋转着好看的弧度。
“给本宫紧紧的盯着南宫家,一旦查明是何事,立刻来报!”
“是。”
黑衣人应声,眨眼间便是消失在椒房殿中。
窦皇后走到窗台边上,眼睛注视着起伏连绵的殿宇,视线放开,跑出整个皇宫,紧紧的盯着某处官宅。
那里,便是南宫世家的宅邸。
早年,南宫世家的先祖以金矿发家,后延伸至酒楼、茶室、烟花之所及大大小小的商铺,遍布全国。再到后来,南宫世家世代依次有贤才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其家主底蕴便是更近了一步,到现在,谁说起南宫世家,再也不能如当初一般的用“不过是充满铜臭味的商人尔尔”来形容他们。然而谁都不会忘记,比起南宫世家辈出的人才,南宫世家更为重要的便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若是南宫家倒了,当朝的大臣哪个能从西门焰手中拿到南宫世家的金矿开采权,其身后代表的势力便可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而财富,就意味着兵、马、良将、人才,到那时候,江山易主,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想着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情,可窦皇后知道,西门焰绝对不会轻易的将南宫家的金矿开采权交出去。
即便上次打击了南宫世家在朝堂的势力,西门焰也并没有要立刻搬到南宫世家,将其祖上的金矿开采权收归皇家。他考虑的,便是开采权回归之后几大势力的野心勃勃。时局动荡,朝纲不稳,这不是任何在位的皇帝都想要看到的局面。
是以,西门焰对南宫世家,窦皇后可以大胆的猜想,是一种保护的心态。
沧海阁,温淑妃的住处。
“娘娘,暗影来报,南宫世家今日发生了大事!”
珍珠一脸的惊慌。
端着茶的温淑妃却是一脸平静,拿着茶盖来回轻轻地扫了扫茶杯中起伏的茶渍。
“娘娘……您一点都不担心吗?”
珍珠不安的问道。
温淑妃仰头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珍珠立刻递了张帕子给她,待她将唇边的水渍拭擦干净之后,机灵的将其接过来。
“自然有人会比我们还要担心。”温淑妃笑了笑,站起身,抚弄房中盛开的牡丹,原本这个世界牡丹应当是谢了的,然而,她让人弄了些炭火还有保温的暖玉过来,将牡丹养在室内,精心侍弄,便是有了现在牡丹花开的景象。
比温淑妃还要担心的人是谁,珍珠自然是猜不到的,不过,主子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当宫女的,即便是女子的心腹,也要恪守本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着嘴巴。
“对了,储秀宫的那位现在怎么样了?”
珍珠收敛心神,温淑妃说的是储秀宫来了有一月有余的新进宫女,原名叫素素,娘娘不喜欢,便替她改了名叫无念。
珍珠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娘娘会如此的对一个新进宫的宫女上心,不过主子问起,她还是得老老实实原原本本的的话。
“娘娘,那个叫无念的宫女,于三日前被皇上临幸,此刻已经封做了美人,赐无忧殿。”
咔嚓——
一朵开得正艳丽的牡丹被拦腰折断,无力地垂落在地上,花瓣还是艳丽的颜色,可是脱离了花枝,用不了多久便是枯萎死去。
珍珠大骇,这可是娘娘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唯一开了花的一朵牡丹!
“娘娘恕罪!”
珍珠啪的用力跪在地上,哆嗦着嘴唇道。
温淑妃良久无声,很是叫珍珠心头不安的厉害。
良久,沧海阁内发出一阵轻笑之声。
温淑妃在笑,可是珍珠却入坠冰窖。
娘娘的眼睛里,分明是刀子一般的冰雪寒霜!
“果然,我的感觉应验了。”温淑妃红唇轻启,如兰的清香在屋子里蔓延,“珍珠,把这盆子花认出去,本宫瞧着碍眼,有的人,也该一样清理出去了——”
“是,娘娘。”
珍珠慌忙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腿上的酸麻,抱着那盆被折断的牡丹往外走。
屋内,温淑妃眼眸中是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忘记你。
你活着,我争不过你;你死了,我还是争不过你,这个我可以不计较,谁让你……
然而,那个人我却是不会放过她!
皇宫,御书房。
西门焰眼眸微沉,令人捉摸不定的神情叫跪在地上的暗卫心中突突的跳着。
“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所有暗卫都准备妥当。”
暗卫接过西门焰人过来的一个令牌,拱手,一溜烟的消失的没了踪影。
南宫家最不好出什么岔子,若是非不得以,那就别怪他……
上位者生杀予夺的霸气流泻出来,西门焰一脸的冷酷无情。
宫外,南宫世家府邸。
忙翻了的下人,在听到有一个丫鬟过来禀报说,二公子在落秋湖后头的树林里练剑,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彼时,不光是南宫府内所有的家丁都在寻找,府外,南宫家世代暗影很是倾巢而动。
“家主——”
接到线报,一个暗影将纸条交给南宫司。
南宫司接过,展开,紧皱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撤回原处。”
“二公子找到了?”
暗影同样惊喜。
南宫司点了点头,抓紧缰绳,扭身策马而去,道上卷起浓浓的烟尘。
知道二公子在落秋湖后的树林,府中所有人都飞快的赶了过去,然而,却是没有胆敢从落秋湖细致的白玉石桥上走过去。
只因为……
湖后的树林变成了平地,几百年饱经风霜雨雪的梧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甚至压过了整个巨大的落秋湖,在湖上打起了一条树桥。
树叶漫天转动,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其中飞跃跳动,剑光寒彻,即便隔了一个落秋湖,却还是叫在场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紧接着,南宫家的家主终于回了来。
“你们怎么不将二公子拦下?”
南宫司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阵骂。
几百年的树林化作了平地,逐月却还是拿着剑不停的舞动,怎么能不叫南宫司担心。同为习武之人,他自然能够感觉到逐月此刻紊乱的呼吸和周身翻涌的剑气,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如此,南宫司就更加大意不得了,立即叫住走上了白玉石桥的家丁。逐月所习的是重华独创的内家功夫,走火入魔之时只能靠自身跳转气血,若是旁人横加阻隔,只会叫他走火入魔的更快,最后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站住!”
家丁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懂的武功,可身子的本能告诉他们,过去,会有危险。
听到家主命令,家丁很快的回到原地。
南宫司担忧的看着对面的逐月,拳头捏的紧紧的,爆出的青筋十分骇人。
“该死的,怎么还不停下!”
南宫司忍不住骂道。
逐月周身的气息越来越乱了。
“家主,二公子平日里常把小小姐挂在嘴巴,若是把小小姐找来,说不定小小姐能让二公子停下。”
伺候鱼鱼的丫头怯懦的开口道,她努力地压下心中的紧张和害怕,颤抖着嗓音,终于是将一句话完成的说了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家主说话!
南宫司立刻吩咐下去,“快将小小姐请过来!”
“家主,小小姐他昨日与二公子吵了架,后来我们谁也没有看到小小姐……”
“混账!”
南宫司大怒。
所有人立刻跪在地上,一声胆寒。
作为家主,南宫司是有对他们生杀予夺的权利,若是惹恼了家主,只怕……
南宫司也知道,此刻对着众人发火也是无济于事。
“姐夫,姐姐,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公孙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身边跟着五岁的儿子公孙仪。
“见过姨父姨母。”
公孙仪恭敬的行礼,视线撇到落秋湖对岸,发现骇人的场景,吃惊的道:“怎么,怎么边平了?谁胆敢闯到南宫家来,将南宫家几百年的树全给砍光了。”
公孙仪很是气恼。
这不光是蔑视南宫府,更是破坏了他的心头第二好。在遇到鱼鱼之前,娘亲每次带她来南宫家,他最喜欢的来的地方就是落秋湖后面的树林。
“表少爷,是二公子。”
小姨父?
公孙仪更是吃惊了。
清瘦的似竹子一般的小姨父,竟然有如此武功,公孙仪闪闪发亮,他要跟着小姨父学习武功,以后好保护他的小妻子,给她安全感。
“所有人听着,立刻将小小姐给我找回来。”
一句话,将公孙仪的心神勾住。
找鱼鱼?莫非是鱼鱼不见了!
公孙仪大骇,跟在家丁的身后跑。
公孙夫人眼明手快,立刻将他给拉住,“你要上哪儿去?”
“鱼鱼不见了,我要去找她。”
娘亲是个娇嫩的人物,若是被自己弄伤了,自己会心疼,爹爹也会把他揍个半死,公孙仪只好任由公孙夫人抓着他,如此解释道。
“胡闹!”
公孙夫人脸色大变。
“眼下这里忙得不可开交,你不要给姨父姨母添乱,乖乖的待在娘亲这里。”
“不行,娘亲,鱼鱼是我的媳妇,她不见了,我要把她找回来!”
公孙仪眼睛红红的,嗓音里带着一阵哭腔。
“听话,姨夫手底下的人都很能干,一定会把她给找回来了……”
公孙夫人安慰着他,抱着他的手也手的很紧很紧。
啪——
巨大的声响从落秋湖对面传来。
南宫司、其妻、公孙夫人、公孙仪,四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惊骇的瞧着对面的那个人。
数不清的树叶同时落地,站立着的逐月右手执剑,束发的头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长长的墨发四散开来。他的脸上是一片愤怒之色,直直的瞪视着落秋湖对岸的公孙仪,恶狠狠地道:“我不会把鱼鱼嫁给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完,“砰”的一声便是仰后倒去,重重的跌在地上,被飘落下的层层树叶严严实实的盖住。
“阿月!”
南宫司惊呼,用轻功从落秋湖飞过,扒开遮盖住他的树叶子,抓住他的手,焦急的诊脉。
“怎么了?”
南宫家的主母林氏从白玉石桥上走了过来,见南宫司一脸惊骇仓惶之色,担忧的问道。
“你在这里守着他,不要动他半分,我去一趟雾山。”
逐月脉象时快时慢,无法捕捉,乃是大凶之象,他必须去一趟雾山,将逐月的师父医度双绝的重华给请下山来。
落秋湖对岸,公孙仪神情呆呆的,无论公孙夫人如何叫他都没有回应。
公孙仪脑子里一直回放着逐月倒下去那时说过的话,“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一遍一遍,连绵不绝。
公孙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终于是叫快要落泪的公孙夫人将紧张而担忧的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