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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三皇子。”吴立大喝一声,手握长刀与高处飞来的箭相互撞击,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士兵们训练有素,即刻拿着手里的长戟起身抵挡,不过还是有不少锐箭没入胸口。
地势稍高的丘陵中,一个男人冷眼瞧着下面的哀嚎之声,待听到“主子,你中箭了”的声音,他得意的大笑起来。
如今三皇子还未回国便死在大周境内,一则给了北国进攻之由,二则了却了那人的后患。平步青云之路,指日可待。想到这里,男人笑的更是得意,一点也不担心暴露了藏身之地。
“鲁大人,你太不小心了。”
冰冷的剑锋抵住喉咙之时,鲁源惊觉死神正向他走来,不过旋即他却是又哈哈大笑起来,“哼,有三皇子与我作伴,我鲁源也算值了。”
“哦?”图鲁挑了挑眉,冷笑道,“那鲁大人可得好好瞧瞧了,走。”
鲁源被图鲁胁迫着从丘陵上走下来,心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惊慌。
当他瞧见丰神俊朗安然无恙的西门离时,这抹惊慌更是如山崩地裂一般叫他胆颤心惊。
“你——”
“六弟给了你什么好处,鲁源大人!”
鲁源惊骇的瞪视着西门离,身处大周的三皇子如何得知他背后的主子乃是六皇子?这,这不可能,他一个被北国抛弃的质子,在大周多年,如何能知晓北国诸事?
“大周多平原,六弟若要动手此处丘陵可谓再好不过。”西门离平静的道,似乎所说之事与他并无干系。
如此平静淡漠的态度却叫鲁源更是惧怕,他明知道六皇子要在此处动手,怎的还选择从这里回北国,固然,从这里去往北国的时日会短上许多。
不过,即便三皇子再可怕,他中了滁了毒的箭,也活不过三日。
鲁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的道:“三皇子,即便你足智多谋,也未免天妒英才,活不过明后两日。”
砰。
图鲁照着鲁源的膝盖便是重重一踢,只听得咔嘣一声,鲁源跪倒在地,双腿却是折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箭头,蠢货。”图鲁骂道。
鲁源额头冷汗连连,睁开眼,瞧了瞧摔倒脚边的箭,立时惊恐万分。
这箭,这箭的箭头竟然全是钝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哼哼,”图鲁双手环胸,得意非凡的道:“这你都想不明白,鲁源大人,我真怀疑你是怎么爬到北国中书令的位置,这智商,真真叫人担忧无比。”瞧着鲁源一副要吐血的模样,图鲁接着道:“告诉你也无妨,左右你此后也是个废人了。你安排的五十名神勇非常的弓箭好手,以及打造锐箭的绝箭大师,都是我们的人。哦,顺便再告诉你一句,所谓箭头上抹得无色无味的毒药,实际上只是白开水而已。”
“你……”鲁源气的吐出一口血来,想不到他呕心沥血请来的高人竟然全是西门离的安排。他,太可怕了。
“图鲁,命人好好护送鲁源大人先一步回国,六弟定然会好好招待他的。”西门离说罢转身便走。
“不,三皇子,请你不要把我送到六皇子那里,六皇子生性多疑,若是你将我送到六皇子处,他知晓此次谋杀未遂,定然认为是我泄了密,到时候必定会将我以及我的家人统统是处死。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妻儿家人,她们是无辜的啊。三皇子殿下,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妻儿一马。”
高抬贵手,假若当初他没有做这些安排,今日死在这里的便会是他。“图鲁!”西门离冷声道。
听出主子话音中的不悦,图鲁给了鲁源后脑勺一拳,命人将他塞到马上,交待其日夜兼程赶回北国。
西门离站在残留着血腥之味的荒地中,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如一排小扇。他脸部的线条很是美好,鼻翼高悬,眉若远山青黛,如此俊雅无害的模样却叫吴立等人轻易不敢接近。
太可怕了。
身处大周的质子,竟然对北国诸事了若指掌,这份能力叫人惊惧,但同时,也叫人热血沸腾。
吴立跪在地上,灼热的视线瞧了西门离,滚了滚喉结,颤抖着粗犷的声线,道:“吴立愿一生追随三皇子,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古人最重轮回,此般誓言,已经是最毒的毒誓。
西门离漠然的转过身来,瞧了瞧他,道:“嗯。”
冷淡的一个字,却叫吴立激动万分。太好了,三皇子允了。他心中有一股强烈的信念,跟着三皇子定然会缔造出不一样的北国来。
图鲁瞧着吴立红光满面的脸,走到西门离身边,犹豫了许久,道:“主子,今日是否太过张扬?”太早暴露实力,对如今的西门离来说实在不好。还没知晓他的实力,只当他是在大周为质的柔弱质子之时,便又六皇子命人刺杀。如今主子将实力暴露在众人面前,此后的明枪暗箭可想而知。
“那又如何?”西门离冷冷的瞧着北国国都所在的方位,清冷的眼眸里闪过危险的光,如豹如狼。“我西门离既回到北国,这便是我的天下。”韬光养晦,以他的实力而言并不需要,反倒束手束脚,索性亮给那些人看。更何况,大周还有他唯一心系的女子。江山为聘,她可会喜欢?
他张狂而嚣张的态度叫图鲁和吴立感慨万分。
吴立仰望着西门离,自己追随的主子,心中热血沸腾。
图鲁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忧,虽说主子不需要韬光养晦,而且也有实力对付可以想见的未来,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行事总还是好的。关键是扮猪吃老虎,在最想不到的时候给别人致命一击,来个剧情大反转才是最劲爆的。
图鲁心中各种不甘,他瞧了瞧西门离冷漠的眼,心道:罢了罢了,左右都这样了,大胆的干吧。谁来送死,吃我图鲁爷爷一剑,哼哼。
丘陵如画,墨兰如洗。
西门离望着天际飘浮的一朵云,心道:颜霜,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太师府。
颜霜从屋里出来,转身朝着门内道:“翠玉,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
“嗯,那主子自己当心点。”屋里传来女子温柔的嗓音。
颜霜笑了笑,带上门出去。走了几步,她颠了颠荷包里的碎银,又从袖子里取出银票数了数,觉得这些数目应当是够了。
问了福叔京城有名气的首饰铺子和绸缎庄,颜霜便带着四个威风凛凛的家丁出了太师府。
此刻,后院,正在屋里做针线活的翠玉听得外头有人喊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她起身便去开门。
“小苏,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在外院候着的小苏,通常太师府的家丁们有亲人过来,便是小苏传的话。今日翠玉瞧见小苏过来找她,心中难免吃惊,会不会是爹和弟弟有什么急事找她?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说起来,她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爹爹和弟弟了。
翠玉眼睛一酸,拉住小苏的手,急道:“小苏,是不是我爹和弟弟来找我了?”
“不是的翠玉姐,”小苏见翠玉着急的模样,连忙与她解释明白,继续道:“来找你的是个妇人。”
“妇人?”翠玉皱了皱眉,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年纪约莫三十五六,柳眉凤眼,身上的衣服是京城第一裁缝铺里的,看起来挺有家底。”
翠玉沉吟起来,她认识的人里面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人物。
小苏见她似乎是不认识那人的模样,便说:“要不我打发她走得了。”
“小苏,”翠玉叫住转身要走的小苏,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是去见见吧。”
“翠玉姐,你随我这边来。”
翠玉跟着小苏到了后院的小厅里,这里是太师府为家丁们安排的与家人会面的地方。虽然太师府的家丁每个月都有两日的假期可以回去看望亲人,不过考虑到平时也有能会有急事,或者是爹娘姐妹兄弟想念在太师府工作的家丁过来见上一面的。是以,颜无忌搬回太师府的时候便做了这样一番安排。
不大的小厅里,身穿暗红色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的妇人背对着门口站立着,她手上挎着一个淡蓝色的包袱,头发用一支缠枝钗固定成一个发髻。
翠玉走上前,妇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清她的模样,翠玉心中吃了一惊,怎么是她?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翠玉对小苏道:“小苏,谢谢你。”
知道两个人想单独说话,小苏微微一笑,“翠玉姐,我先走了。”
目送小苏离开,翠玉才道:“伯母——”
咚——
翠玉才说了两个字,谁想,妇人却是一下子跪在她面前,翠玉心中惊骇,赶紧跟着跪下,道:“伯母,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翠玉,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再失去另外的一个儿子,你就放过我们家秦毅,成吗?”妇人泪眼婆娑的望着翠玉,心底却恨得厉害,想起几日前儿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就恨不得当时就冲到太师府来将翠玉大骂一顿。可是她知道,若是自己这般做,只会叫一心放在翠玉身上的儿子厌弃了自己,更不会改变什么,于是便不哭也不闹的,寻了机会来太师府与翠玉说个明白。
翠玉只觉得头上一阵雷响,炸的她头神欲裂。
“伯母,您先起来好吗?”翠玉拉着妇人的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奈何妇人死死地压住她的胳膊,铁了心的跪在地上,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伯母……”
“……”妇人与秦毅相似的眼眸,急迫的瞧着翠玉。
翠玉颓然的跌在地上,静默不语,心头却闷得厉害,也疼得厉害。一想到她不能和秦毅在一起,她的心脏就生生的发疼,好似被一把钝刀扎住,生生的割开血肉般的疼痛。
她过了自己这关,却过不了秦毅的母亲那关。母亲的生养之恩大于天,她不想秦毅因为自己害得生母伤透心,不想秦毅在母亲和自己之间左右为难,更不愿他们母子关系因此而离心离德。
“……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翠玉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无力的低着头,不让秦毅的母亲瞧见她眼眸中的悲伤和哀痛。
秦母心中暗喜,不过这却并不是她心中想要的结果。
她拉住翠玉的手,接着道:“秦毅是什么样的性子,我做娘的最是明白,你不见他,他未必就不会来见你,一来二去的,对你们两个谁都不好。”
翠玉抿着唇,不说话。
秦母叹了口气,说道:“何况秦毅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给他相看了一个好姑娘,只是这孩子倔得很,总也不愿意,你帮我劝着他可好?”
注意到翠玉的身子颤了颤,秦母心中得意,嘴上却是道:“你是个好姑娘,我大儿子没了那会儿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伯母,您……”翠玉这时抬起头来,震惊的望着秦母。她的意思是……
秦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的哭泣着道:“那时候我太伤心了,翠玉,你别怪我。”
翠玉摇了摇头,眼眶里有泪水溢出来。
秦毅的母亲不怪她了,这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背负了多年的“克夫”之名,如今她终于能够洗脱了吗?
好像做梦一般。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和秦毅在一起了。想到这里,翠玉眼巴巴的瞧着秦母,连大气也不敢喘。
秦母心头呕的要死,不过为了让小儿子对这女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