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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被带到他们的房间,位于书房东侧的一个别院内。可爱的细青石院落,有鱼池和小花园。知道柳叶和宗田是夫妇,特地让他们二人住一间,而白少枫的那间朝阳、通风、舒适、素雅。
三人一下爱上了这个院落,独立又清静。可是这样的厚待会不会太重了呢?
“莫公子还叮嘱白公子要好好温书,如果差什么,尽管吩咐好了。”管家和蔼可亲地说。
又是莫公子!这样的投其所好,他对莫公子的警觉之心、设防之意不知不觉早已撤去,心中只有满怀的感动。
可是这一遍一遍的叮嘱温书,到叫他为难了。他哪里是能参加科考的人啊,唉,头疼中!
柳叶和宗田想不了那么多,眼前温馨舒服的一切让他们乐不思蜀,两人东摸西抚,看这看那,把这里当家了。
“公子,我们运气真好哦!”柳叶自进了这个院,就笑个不停。张罗着这里搁什么,那里挂个啥。也难怪,奔波了几个月,总算有处安定的居所,谁不想放下疲倦,好好地歇歇呢!
白少枫叹气,运气好与坏,真不好说。也许后面哭比笑多。
“公子,如没有什么吩咐,小的去前面忙了。”管家很纳闷这位白公子,面容俊秀,举手投足,清雅翩翩,可话很少。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见他说一句话。
“请问管家,谢先生在府中吗?”于情于理,也该和主人打声招呼、道个谢。
管家一笑,“谢先生备了水酒,说等白公子休息会,就请到饭厅小酌。”
太周到的主人,客人不免有些压力。“请管家带路吧!”白少枫理理外衫,整好头巾,拱手说道。
“公子,请!”
一壶水酒,几碟小菜,谢明博面容消瘦,眼睛红肿,但神色极为温和。
“少枫还满意住所吗?”因是故人的孩子,谢明博语气间亲切万分,称呼也直接改唤白少枫的名字。
白少枫自然扔了那些寒喧,象和长辈闲谈一般,“宜人的处所,周到的主人,小侄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和拘束,多谢谢叔的关爱。”
谢明博疼爱地看着白少枫,“和谢叔不需这样客气。说来惭愧,那日突闻你娘亲的噩耗,我不能自制,失态地离开,归来后,无法平静,哪里有精力照应于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昊儿让人安排的。”
“谢叔和莫公子是?”白少枫看得出莫公子对谢明博可是很敬重的,不象对别人那样的不可一世。
“忘年之交吧!”谢明博轻轻带过,不作细解。
倒上两杯酒,两人边饮边谈。谢时博酒喝得很多,菜动得很少,一直询问着白少枫娘亲的消息。
八岁前的记忆很少,白少枫略略讲了一点。他含着泪一再请求他多说些,不得已,白少枫说起了娘的忧郁和自已在白府中的处境。
“何苦?如琴你这是何苦?”谢明博仰天长叹,“沧浪亭、拙政园、小孤山、寒山寺。。。。。。每一处,每一日,我和如琴相处的点滴,我都记得分清。只为我可怜的功名之心,她不愿拖累,点头嫁给白府,微薄的嫁资换取我上京的盘缠。好笑之至,在她嫁后,我却看透了世俗,却又无颜回姑苏见她。一个人带着悔意飘泊至今,怎么没想到,如琴却先我而走,我以为她会生活得比我幸福。。。。。。”说着,说着,谢明博双手捂面,泪水又沽沽流下。
白少枫没见过一位温厚的长者哭得如此惨烈,谢明博对娘亲的深爱让他悲痛得不愿去遮掩心里的哀伤,更不在意当着小辈的面不顾常态。
为娘亲的大义,为谢明博的悔恨和深情,白少枫不禁也泪流满面。
怪不得娘说她不快乐,原来所嫁之人不是所爱之人。但谢先生为娘亲坚守如今,也不枉娘当年的相助了。
虽不能终成眷属,但心中一直把情意深埋,这样的爱是值得尊重的。白少枫并不因听到娘亲的故事而有丝毫对娘亲的误解。
“如果我不那么蠢,我和如琴可能不会象现在这么富足,但一定会比此刻幸福。我们的孩。。。。。。。”抽泣的谢暖博突地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白少枫。
白少枫一怔,脑中闪现出白夫人那日对爹爹的埋怨,难道她真的不是爹爹的孩子?“谢叔,你刚刚说什么?”他心悬在半空中,急促地追问。
谢明博收回目光,眼神闪躲,黯然摇头,“没有什么,我哪有那样的福气?”
“可是你刚才?”白少枫并没有因谢明博的否定,而消去所有的疑虑,心更慌乱了。
“那只是我的呓语罢了。不过,上天安排你我相遇,定是天上的如琴让我好好照顾你。少枫,把这里当家吧!多吃点,来!”他把桌上的菜往白少枫的面前又推了推。
“嗯!”白少枫点头,边吃边看谢明博红肿的双目,不敢再提刚才的话题。说不定,日后会寻到答案的。可是,可是答案如果是真的,那。。。。。。?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少枫,人是不能犯错的。不要去猜想日后会如何如何,把握住眼前的一切才是最真的。象你谢叔,人到中年,无家无业,唯有余恨,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谢明博仰头喝干杯中的酒,噙泪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白少枫也是一腔心思,默默倾听着。
两人各自沉浸于彼此的情绪中。
酒喝到天明,微醉的谢明博甩开白少枫的搀扶,踉跄地从书房内拿起琴,奔到院中的茅亭,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狂乱地扫过,泪一颗接着一颗从腮边滚落,落在琴弦上,弹起,飞开,化作雨雾消散在空气里。指音乐曲,由轻而缓,由缓而急,最后变成疾风暴雨。
白少枫看着他,不想拦阻,只觉着心痛得缩成一团。
第十六章,曲径通幽 (二)
爱一个人真的很苦。
清晨,白少枫揉着一双无眠的双眼,走出别院,看见茅亭中抚了一夜琴的谢明博。凄婉绸绵的琴曲,让整个巷子都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一宵之间,清儒的容貌竟苍老十倍,发间斑白如雪花点点。和那日在雅风茶室初见时谈笑风生之人相差太远。
他心中的讶异不可不随之扩大。
谢明博哀痛的面容憔悴得太骇人,他无法体会所爱之人与自已生离死别的无助和心碎,叹息地回转身,不忍再看。
院门前,一身便装的慕容昊冷漠俊伟的面容也是满脸讶然,相随的几个侍卫更是目瞪口呆。
“谢先生这样已多久了?”低柔如棕凉水声的嗓音,透出一抹关心。
白少枫这才发觉院中多了几人,微笑颔首,低声说:“整整一宿。”
“你为何不安慰他?”慕容昊不悦地问。
“有用吗?”清丽的容颜闪过苦笑。
“让我看看他。”冷然的声音加入坚硬。
“我认为你还是到书房坐坐为好,谢先生的心结,无人相帮。那夜,你不是也由着他在雨中嘶吼吗?”
慕容昊揣测地看着他,翩然转身朝书房内走去。
谢明博独自居住,没有亲友。现下他们三人住进来,家中象多了许多人,柳叶顺手接下一些家事。
递上两杯茶,柳叶退了出去。慕容昊看到书房桌上有本翻开的《吕氏春秋》,斜睨了白少枫一眼。“你看的书?”
他点头,“无事,从谢先生书橱中拿来看看。”
“哦,少枫欣赏吕不韦?”
“我当故事看。自古以来,无论英雄还是奸雄,都有很丰富的人性,都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许多事不是凭好与坏来分别的,在商言商,在事论事,在那个处境,换了谁都说不清自已的行为。作旁观者容易,而当局者迷不迷不知,但身不由已是很有可能的。我不殊人,人却殊我,是坐等其亡,还是谋求生路,谁都会舍前而取后的。跳开历史的圈圈,回首远古,每一部宏伟的史记都是饱满的情节,偶尔翻翻很有趣味,与欣赏谁无关。”
慕容昊挑起剑眉,为白少枫另类的说词心中暗暗叫好。他不仅琴弹得好,对世事清晰的审视更是别出一格。与许多迂夫子繁琐的说教、枯燥的讲解不同,他深入浅出、娓娓而谈的话语更能引人入胜。
他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眼神凝视着白少枫,未料,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回避他冷得足以冻毙人的目光,清澈似水的眸子反而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刻薄无礼。
他猛然感到如得此人,做臣做友,都是人生一大快事。
“少枫住得习惯吗?书温得如何?”他沉静地看着他。
白少枫不敢对视他,“住得很好,但是因为自小没有正正规规跟着夫子读书,那些八股文章,我读得费劲。”
“呵,”慕容昊扬起头,颇有深意地一笑,“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讲的话吗?一个才智过人的书生,说读八股文费劲?哈,本朝第一大笑话吧!”
“人生在世,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快乐的极致,作为堂堂男子,如能得此一样,也算小有成就。但我生性淡薄,对功名一事没有兴趣。”白少枫不想编理由了,索性挑明态度。
“难道你不想光耀名庭?”
白少枫微微地叹口气,唇畔绽出一朵温和又无奈的微笑,什么也没说。她一介女流,如何光耀门庭,刚刚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讲讲罢了。“我家兄长已让门庭光耀,我就躲在他背后,沾沾光吧!”
“民间不是有句谚语,说各房点灯各房亮吗!你兄长是你兄长的功名,你是你,怎么,怕考不上?”慕容昊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眉头微皱,喝惯了谢先生泡的茶,眼前这碗就如白水一般,他一下把碗推远。
白少枫含笑看着这一切,“柳叶还需要学习,公子今日就将就些吧!”
那神情就象是母后拿独立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慕容昊惊住了。
“考不上很有可能呀!你看我连秀才都不是,凭什么去考呀!莫公子,民间不识字但会唱戏文、对对联的人多着呢,你高看我啦!”他很自谦,很低调。
“能不能参加科考,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你如果象你讲的那样,去证明下给我看啊!”慕容昊可不是好容易对付的,就凭白少枫漏洞百出的几句话想蒙住他?
“这是大事,我能否等兄长回来商议下?”白少枫虚晃一招,不再直面迎接了。
慕容昊主意已定,不再过问他的意见,顺他的意,避开此招,换个话题,“少枫,你很在意你的家人?”
白少枫笑得有点勉强,“嗯!”他是很在意他们,可他们在意他吗?除了兄长,其他人对他的在意,还不如白夫人怀中的那只狗呢!
“少枫,如果你因事与你家人生下嫌隙,你会如何呢?”他脱口问道,积在心底许多结,渴望着诉说。
白少枫眼神一暗,“有家人爱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呀!小小的嫌隙哪能隔断血缘,几句口角,一点小误会,过一两日还不都过去了。我很羡慕双亲齐全的家人。”
“你读史记,不知多少帝王家,父子相残,换作你是其中一方,你还会这样讲吗?”
“帝王家呀,我体会不到。但坦坦荡荡做人,以不变应万变总不会错的。”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