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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少枫尽量露出自然的微笑。怕柳叶和宗田大惊小怪、喜怒于色,他没敢露半点风声。其他所谓熟识的人都是与朝庭有关的,他怕稍不留神,就会牵扯到白少枫,现在只能麻烦这位异域的王子。
虽然拓跋晖极会开玩笑,但他知道王子是位可以倚重的朋友。
“可能要委屈王子在车中等我下了。不好意思,总让你等。”
拓跋晖豪爽地一笑,“这怎么算是委屈呢有人可等可是福份。不过,你神神秘的,有什么事吗小王可以当个哑巴和聋子的。”
“不,我还是自己进去。”白少枫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根拐杖,推开车门,搭着车夫的肩,跳了下去。
歪歪斜斜的样,拓跋晖是看得一身的冷汗。、
“状元公,小王还是抱你进院,然后闭上眼出来等,可好?”
白少枫看着自己的腿,无奈一笑,“只能这样了。”
看门的老头认出白少枫,忙打开门,那只没几根毛的狗亲热地围着白少枫直打圈。
管家早跑进去通知谢明博了。
“就那边!”白少枫指指别院中鱼池边的一张木椅。拓跋晖轻轻把他放下,扫了眼别院的布置,破例没有开玩笑。“小王就在外面。”
“嗯!”白少枫有点心慌,笑得很勉强。
拓跋晖出院时正碰见谢明博,两人都愣了,点下头。
“少枫,为何不让那位公子同进来坐坐?”
“不了,我想和谢叔安静地说会话。我们好久不见啦!”天气暖了,鱼池中的鱼欢快地游个不停,尾巴一扫一扫,特别灵活。
白少枫低头捡个石块,扔进鱼池,看到鱼慌乱逃窜,不禁笑了。
谢明博疼爱地挨近白少枫,侧过头,“少枫,你怎么这个样子?”脸上疤痕虽然脱落,还有隐隐的浅痕,细看仍能看得分明,还有那夹着木板的腿。谢明博是看得心戚戚。
“从马上摔下来的,都快好了。”白少枫轻描淡写地带过。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谢明博抚摸着白少枫的头发,“少枫呀!你虽不是谢叔亲生的,但在谢叔的心里,就已当你是我的儿子。不要吓谢叔,下次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这趟差出得还好吗?”
“都好的!谢叔,你坐呀!”
“我挽你到屋中坐吧!可以喝点茶、吃点东西,你要多吃点饭,看你弱小的样,同年岁的男子可比你壮实、高大多了。”谢明博半搅住白少枫,扶着走进白少枫曾经住过的厢房。
瞧着没有改变的陈设,白少枫一怔。
“我总想着你哪天可能会回来住,就都留着。呵,可是少枫现在是朝庭官员,像从前那样陪我喝茶操琴的日子很少喽。”谢明博有点落漠地说。
管家送上大盘的点心和清茶。
谢明博细致的推到白少枫面前。“这点心的馅是从宫里让人送来的是做的,特别鲜美。我思量着你该回来,就让留了些。瞧天一天天热起来,我正着急呢,怕你吃不上。”
“谢叔你很疼我。”谢明博有点失控,鼻子酸酸的。
“唉,谢叔当然疼你呀!你是如琴的孩子啊!”谢明博幽幽吐了口气,又忆起了往事。
白少枫留恋地看着谢明博沧桑的面容,一滴泪没有忍住,从颊上滚了下来,偷偷拭去,大口呑着点头。“谢叔,你和娘亲当年很相爱,是真的吗?”
谢明博轻轻点头,“如琴为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一双纤手,为我在冬日洗衣、做饭、从不皱眉。那时我才发誓,定要考个科举,让她以后好好享受。可惜什么功名又比得上相爱的人牵手到老呢?”
“谢叔,如果当年你们成亲,有了孩子,你仍会离开苏州吗?”
“其实我当时已经对功名不那么热衷,很贪恋和你娘亲相守,可她却说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不能随意放弃梦想。她为了让我死心,突然嫁给你爹!我当时差点就要跳了长江,忽然之间,一切都像没有意义了。”
“我爹?”白少枫目光直直地看着手中的点心,飘过一缕苦笑。
“嗯,就是白老爷呀!”
“呵呵。”白少枫笑,“太子非常尊重谢叔,日后定会对谢叔照顾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小孩子家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谢明博有点纳闷。少枫今日郁郁的,话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味。
“谢叔这么疼我,可我却总在闯祸,不会照顾人,一忙起来,都忘了来看望你,谢叔你不要怪罪。”
谢明博宠溺的一笑,“谢叔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
“以后我可能还会忙,谢叔你可要多保重。还有,要记得娘哦,她为谢叔付出的可不是一点点,虽然很傻,但却很真。”
“如琴是用刀刻在我心里的,时光、岁月都带不走。”谢明博苦笑,“以前觉得人生无趣,现在我渴望少枫能早日成亲,生个孩子,我就开心了。”
“呵,”白少枫突地放下茶杯,缓缓地说,“谢叔,我能不能抱下你?”
“呃?”谢明博不解地看着白少枫。
“谢叔总说渴望我是你孩子,我也想过谢叔如果真是我的爹爹该有多好!今天,就让少枫象个儿子般抱上你吧!”白少枫泪“扑扑”地落下来,双唇微颤。
“少枫!”谢明博心疼地把白少枫拥进怀中,“怎么像个女儿家?男人泪不能这样多的。有事吗?”
少枫无助的样子让谢明博有点心痛。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如抚婴儿一般。
白少枫把头埋在谢明博怀里,闭上眼,嗅着他身上茶地香、书的香、阳光和风的味道。
许久,许久,他都没有松手。
谢明博动都不敢动,以为白少枫睡着了。忽听到他轻叹一声,松开了手臂,“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谢叔,我要走了。”
“回府吗?”
“嗯!”
“吃过饭再走吧!你又不上朝,好吗?”
白少枫扶着桌子站起来,“都耽搁朋友很久了,不能再让他等我。”
“那位朋友不像中原人啊!”
“嗯!”
“谢叔,你把我抱到外面好吗?我不太重!”白少枫脸有点红,眼也是红红的。像有点撒娇似的。
“行!”谢明博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像个孩子,却很开心他这样粘自己。轻轻地把他托起,“抓好哦!唉,少枫这么俊,小的时候不知多少人会抢着抱呢!”
“是呀,谢叔你错过了许多。”
错过一位好妻子,错过了儿女绕膝。错过就错过了,人生不能回头。
拓跋晖在车外打着转,瞧见白少枫出来,忙接过。
“多谢公子照顾少枫,老朽叫谢明博,是少枫的叔叔,日后公子有闲暇,请到小院坐坐。”谢明博含笑抱拳。
“定能打扰。”拓跋晖好奇得都快闷坏了,白少枫为何对这个小院如此特别呢?
“我想从洛河边走。”马车一动,白少枫又有了新要求。
“行!”拓跋晖眼溜溜地转着,“这次是赏景还是寻人?”
“经过!”说完,白少枫就闭上了眼,神情极疲惫。手缓缓地摸着,一摸到拓跋晖的手,就死命握紧,像撑不住的样子。
“少枫,我们先回翰林府吧!”
“不!”有点哆嗦,但很坚定。
拓跋晕俊眉拧成了个川字,不再问,腾出一只手,把他拥住。十六岁,做个翰林公,也许早了点!
洛河边的风很大,听得出浪拍打着两岸的声音。“现在洛河的水位很高,磁化水猛涨吗?来往的船只行驶时都会非常小心。”
拓跋晖从马车颠簸时,窗叶闪现的河面,说。
白少枫睁开了眼,直起身,“此时,要是谁落水了,估计就不可能上岸了吧!”
“听说过洛阳的水鬼吗?呵,他们可以潜到洛河的水底。有时发生落水或财物掉入水底,就会有人请他们打捞。他们就以此为生!”
“有这样的人?”
拓跋晖最爱白少枫好奇的样子,偷刮了下他的鼻子,“你呀,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够你学的呢!小王在洛阳多年,可比你见识多了去。”
白少枫露出今日第一个开心的笑容,“一下子教训得是,少枫记下了。”
“嗯!那如何回报小王?”
“美酒一壶,鼓琴一曲!”
“可以,可以,早听说你美奏仙乐,小王早就心痒着呢!不可食言?”
俏皮地伸出手指,“拉勾为定!”
“好!”拓跋晖喜上眉梢。
第四十一章,新月晓寒 (一)
春天的时光总象过得很快,似乎一眨眼,天就黑了。然后不知何时花也谢了,树反到更绿、有些青涩的小果出现在枝头,夹衣也穿不住,饭吃完就有想出去走走的冲动。
傅冲可没这样的闲情,这阵他可忙坏了。各省上的折子如云,什么样的情形都有,但说得最多的无非就是请求朝庭多拨点款项.春播当头,青黄不接之类的。他做了多年的宰相,没看过哪年象今年这般烦。偏偏手下的人都不得力,问个什么都说不出所以然来。散了早朝,各部转转,就是一天。出了皇宫,上轿之时,看到徐湛拿着把扫帚,一下一下地清扫着御街,象个木头人似的。
他这个不善流露情感的人,也觉凄凉。
慕容昊年纪轻轻,心可是够很的。照这样下去,潘妃娘娘的括,他到真的要思量一番。
今个日,潘妃还托人来问,白少枫回来没有?说起白少枫,真是好事多磨,你说早不摔晚不摔,怎么在要提亲这档口从马上摔下来呢?可这又怪不得他,只好等他康愈后再说吧!
多少烦心的事缠在一起,回到府中,人象散了架般,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相爷!”吴氏轻轻推开门,端了碗刚熬好的参汤。“累坏了吧?喝点参汤补补!”
“宝儿呢?”按过参汤.傅冲朝后看了眼,乖女儿没有跟着。
“呵,可能真的大了,长吁短叹一天了,也没什么吃饭,怕是有点担忧那位状元公!”
“唉,你说这事巧吧!”傅冲无奈地一笑。
“不打紧,不打紧,谁没个意外啊?丞相,你知道下个月初六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吴氏体贴地站在傅冲后面为他按摩着肩项,“是相爷你的半百寿辰呀!要是状元公那时康愈,妾身想两件事一起办,好好的热闹热闹!”
傅冲睬细了眼,沉思一会,“也好!本相府中很久没有大办过事了。到是要把夫人你忙坏的。”
“妾身呀,就是为相爷操劳的命,乐意着呢!”吴氏娇笑地伏在傅冲肩上,笑得咯咯的。
门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
“谁呀?”
“是傅二,相爷!吏部有位姓陈的文书来府中拜见相爷,相爷要见吗?”
“真是的,这么晚来了干吗?“吴氏有点不悦,心疼地看着傅冲,“别见了吧,有事明天府衙中说去!”
一般的官员不会很晚来府中打扰他,除非有急事。这位吏部的小文书如此唐突,傅冲到有点奇怪了。
“不,见下吧!傅二,你领他到书房等着,本相随后就到。”
“唉,相爷,你为国这么辛劳,谁看得见呀?”吴氏嗔怪地扭下